夜晚的天色像是發黑的藍色墨水,戚衍順著小道往山上走。夏時深拍戲比他想象中要忙的多,大多時間戚衍都是自己呆在房間里,只有一次夏時深帶他出去走了走,就十分不走運地碰上了前來探班的記者。
戚衍藏在矮樹叢里,被蚊子咬了一胳膊的包。
回家的時候,夏時深陰沉著臉給他涂藥膏,戚衍坐在沙發上,忍不住開口安慰道:“是我藏得地方不太對,我要是去后面的墻角就不會被咬的這么厲害了。”
夏時深的指腹揉著戚衍小臂上****的蚊子包,沒有說話。
過了好長時間,夏時深才開口問他:“想不想來片場看看。”
“可以嗎?”戚衍的語氣帶著少有的雀躍。
栽在樓后的桂花樹開了花,濃郁的花香順著風吹了進來,夏時深覺得,這會兒的戚衍嘗起來可能也會是桂花味的。
“可以。”夏時深說。
郊區的夜晚褪去燥熱,南方的夏季像是拖著尾巴,太過冗長。
戚衍低著頭往上走,好像有個人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但他沒看清,直到身后的人出聲叫他。
“好巧啊。”
戚衍停下腳步,他轉過身,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距離上次他見到任孝年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戚衍還記得那個時候,任孝年的身上帶著與他十分不配的不可一世。但是這次,任孝年整個人好像又瘦了一圈,兩頰凹陷的愈發明顯,側頸上貼著肉色的創可貼。
戚衍收回目光,很輕地點了點頭。
任孝年站在原地,過了半晌才說:“你沒有聽我的忠告。”
“你會后悔的。”
不遠處懸著的燈泡被風吹得晃來晃去,像是破舊的鐘擺,不知道為什么,戚衍突然覺得任孝年看起來有點可憐。
他沒有和任孝年說話,戚衍轉過身,繼續往上走。
片場的大門口停著幾輛商務車,周圍靜的嚇人,戚衍繞到房后,推開鐵門走了進去。空氣中彌漫著厚重的灰塵味,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坐在假山景觀上的男人抬起頭,朝他看過來。
戚衍走過去,他走上臺階,站在下面仰頭往上看。夏時深穿著灰色的束身長衫,黑色長發綁在腦后,露出漂亮的眉眼。
“你怎么穿成這樣啊。”戚衍的眼睛彎下去,嗓音帶笑。
夏時深從假山上跳下來,衣擺吹開,露出內里干凈的白色內衫。夏時深走近,語氣沒什么起伏的說:“你應該夸好看。”
“好看。”戚衍盯著夏時深的臉,說的十分真誠。
夏時深沒接話,他看著戚衍伸手攥著自己的假發,又踮著腳摸了摸他的額角,問他黏假發套疼不疼。
“不疼。”夏時深回答的很快,但戚衍不太滿意,他皺著眉摸著額頭的一小塊皮膚,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還說不疼,都紅一大片了……”
為了讓戚衍轉移注意力,夏時深把他的手拉下來,把擱在一邊的劇本遞給他:“幫我對明天的戲。”
“可是我不會啊……”戚衍腳下一空,夏時深攬著他的腰把他抱上石頭臺階,兩個人的身高差距瞬間縮短,夏時深松開手,低頭隨便翻了一頁。
“照著念。”
戚衍拿著劇本站好,他對著一行行小字,逐字逐句地念道:“你還沒有給我一個解釋。”
“我解釋你會聽嗎。”夏時深接的很快,戚衍不自覺抬眼看他,卻剛好與夏時深四目相對。
眼睛黑的嚇人,戚衍連忙收回目光。
“你若是解釋,我會聽。”戚衍接著念。
窗外好像突然刮起了大風,小石子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一直站在下面的夏時深突然毫無征兆地走上臺階,戚衍的腿下意識地往后撤,但卻被夏時深放在他后腰上的力氣攔了下來。
夏時深垂著眼,他抬起手,掌心貼著戚衍的臉頰。
食指幾乎觸到戚衍眼梢的睫毛,讓他忍不住連著眨了好幾下眼。
“那我解釋了。”夏時深說。
手指撥開隔在兩人之間的劇本,夏時深俯身含住戚衍的嘴唇。炙熱的喘息把周圍的空氣都染得滾燙,濕軟的舌尖一點點描繪著唇形,戚衍覺得自己就連眨眼都帶著顫。
這個吻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夏時深松開他,熱息落在戚衍的耳廓。
戚衍的手緊抓著夏時深的衣領,才堪堪穩住身形,他的臉埋在夏時深的胸前,嘴里含含糊糊地說:“誰讓你親我了。”
“劇本寫的。”夏時深的手按著戚衍的后頸,雪白雪白的,又涼又滑。
一聽就知道是在胡謅,戚衍仰起頭,嘴唇擦過夏時深的下巴。
“哪里寫的。”戚衍說,“你找出來給我看。”
話雖這么說,但戚衍整個人軟塌塌地貼在夏時深身上,說出的話沒有一點威脅力,像是張牙舞爪的奶貓。
那天,戚衍記得他的話特別多,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夏時深沒有接話,只是垂著腦袋抱他,偶爾會嗯一聲,代表他還在聽。
戚衍說的累了,就趴在夏時深身上不再開口,他摸著夏時深的假發,一圈一圈的纏在手指上。
夏時深抬手碰了一下他的耳垂,過了半晌,忽然喊他的名字。
戚衍“嗯”了一聲。
“謝謝你愛我。”夏時深說。
纏繞在無名指上的黑發像是戒圈,戚衍很輕地笑了一下,然后小聲的對夏時深說:“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