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兮站在遠處,看著眼前情景,頗有些疑惑。她本以為那血池是戚淵的致命弱點,所以戚淵才半步不肯離血池?墒乾F在,怎么看上去與料想的不一樣?
想到這里,蘇兮全身都緊繃起來。拿出回靈丹連忙服下,蘇兮一瞬不瞬的關注著戚淵的情況,就怕他會突然暴起出擊。
這邊戚淵手腳并用的爬進血池里,嘴角不斷地在吐血,渾身也有血珠冒出。看來,蘇兮方才的那一擊,還是給了戚淵極大的傷害。
可是戚淵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樣,慌張地爬到血池中央。見放在那里的東西,或者說人沒有損壞,戚淵咧開嘴,像是在笑。而后,戚淵將那人抱在懷里,眼眶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戚淵抱著那人,面上盡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就仿若他懷里的人便是那不世珍寶一般。
蘇兮在原地站了許久,卻不見戚淵有任何動靜。她來這里并不是要和戚淵耗著的,不能戚淵不動,她便不動。故而,蘇兮思慮了一下,最終決定主動出擊。
通過回靈丹得來的靈力時刻運轉著,蘇兮小心翼翼地朝血池走去,生怕將戚淵驚醒。然而,直到蘇兮走到了血池邊緣,戚淵還是那副樣子,抱著懷中的人不撒手。
低眸看去,蘇兮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與其說戚淵懷里的是人,還不如說那只是一架由碎肉與人皮架起的骷髏!
那是一個身穿紅裙的女子,紅裙是被血液染紅的一般,而之所以能夠認出她是女子,則是因為那極為好認的裙子。女子的頭顱只有骨頭,面頰上的肉很明顯可以看出是被別人塞進去的,上面東一張西一張的皮松松垮垮的搭著。盡管有衣衫的遮掩,蘇兮還是能夠清晰的看見女子身體亦是如此,全是由碎肉堆積而成。
整個場面血腥恐怖至極,可蘇兮卻奇怪的少了惡心的感覺。
雖然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但蘇兮能夠感覺到戚淵抱著那女子時悲傷卻又激動的心情。那種心情復雜至極,且十分強烈,白白將蘇兮對血腥味兒的厭惡都沖淡了不少。
“她美嗎?”戚淵驀地出聲。
而戚淵的聲音也將蘇兮的思緒拉了回來。蘇兮抿了抿嘴唇,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最終,蘇兮只能避而不答:“她是誰?”
乍一聽到自己的聲音,里面卻多了一絲蘇兮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來的悲戚。斂下內心的思緒,蘇兮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似乎剛才的打斗不復存在一般。
戚淵的神情很是恍然,他也不管將血池炸裂的蘇兮就站在旁邊,語氣平和的與蘇兮對著話:“她叫彎月,是六界最美的人!
本想岔開話題,卻不想戚淵最終又是說了回來。
心里莫名有些沉重,蘇兮淡淡道:“她為何會在這里?”
聞言,戚淵卻是突然激動起來。抱著女子的手收緊了些,戚淵大聲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彎月就不會死,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說著,戚淵顫抖地撫上那女子的臉,眼神癡迷。
“她那么美,她那么喜歡漂亮的東西,可是卻因為我,變成了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啊!”
隨著話音的落下,戚淵愈發激動起來。見此,蘇兮不由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戚淵的動作,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松。
可是,出乎蘇兮意料的是,在這般激動之后,戚淵竟是突的又恢復了平靜。他輕輕的將懷中女子放至血池中央的玉床上,而后站起身,陰狠地看著蘇兮:“花卿言,今日我本想讓你死得痛快一些,可你偏生自己找不快活,險些傷了我的月兒!如此,我必將你碎尸萬段,讓你冥界都去不得!”
言罷,戚淵一掃剛才的平靜,身上氣勢猛地強盛起來。蘇兮本就緊繃的心更是一緊,手中連忙設下一道道結界,身子也是倒退而出。
戚淵的全身都冒著血液,可以看出他該是強弩之末?墒牵菟赖鸟橊劚锐R大,盡管戚淵受了致命的重傷,他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且加上他受了彎月的刺激,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樣,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惡鬼!
蘇兮體內的靈力瘋狂涌動,見此番定是免不了一場大戰,蘇兮眸子一沉:“戚淵,與其說是我驚擾了彎月,倒不如說是你枉顧彎月的心思!彎月既已因你而死,你就應該將她早日安葬,使其入土為安!可是你卻將愛美的她放在如此邪惡、污穢之地,平白玷污了她純潔高貴的身子!”
說著,蘇兮見戚淵的身子一頓,心下便是一喜,接著道:“戚淵,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她,可是你卻自私的將彎月禁錮在此!你可曾問過彎月的意思,你是愿意早些安息,還是愿意待在這般污濁之地,永世不得安寧?”
蘇兮的聲音很大,字字激憤,且字字都鉆進了戚淵的耳朵里。戚淵本來已經要凝聚好的攻勢,卻因為蘇兮的一席話突的散了去。
雙手抱著自己的頭,戚淵眼里盡是恍然。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個黃昏,彎月奄奄一息的躺在他的懷里。她說她不悔,她說讓他把她葬了,她很累,她說……
她還說了些什么?還說了些什么?
戚淵使勁兒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力道之大,使得他的血肉飛濺。可是不管他怎么拍打,怎么努力去想,就是想不起彎月還說了些什么。
他猛地轉過身,雙眼直直看著彎月,喃喃道:“月兒,月兒,告訴我你還說了什么?告訴我你還說了些什么?到底說了什么?”
可是,等待他的卻是滿室的寂靜。
見到此番場景,蘇兮不知是怎樣的心情。然,就算她此刻心有不忍,卻還是要為自己與小尾巴的性命打算。
她停下了后退的腳步,淡然道:“她說,如果我死了,你要過得很好。”
聽得蘇兮的話語,戚淵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站起身子,神情猙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