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魏卿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便變得越來越焦慮,多愁善感。還特別容易受到驚嚇。
有時候半夜驚醒,魏卿都會慌亂的伸手去探一探宋光景的鼻息是不是還在。
但魏卿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晚上也睡不好覺。不管是側著躺還是正著躺都不舒服。有時候半夜也會抽筋。
這一切,宋光景都在一旁看在眼里,但是毫無辦法。他現在幾乎就是廢人一個了,還能干什么呢。
兩個人都擔心著對方,都是日夜睡不好覺,精神都消沉了下去。
……
“太醫,我這可有什么毛病?”魏卿撐著頭,虛弱地看著太醫。
若不是實在難受,擔憂孩子有什么意外,她才不會叫太醫呢。
“回王后娘娘,您是不是日夜難以入眠,夜晚還時常抽筋?”太醫診完脈,擔憂地看著魏卿。
王后娘娘這脈搏也太弱了。再這樣下去,王后娘娘和腹中胎兒解憂生命之憂啊。
“是啊,總是輾轉反側睡不好覺。夜里還經常抽筋,更是睡不好了。”
“王后娘娘,恕臣直言,您若是再這樣下去,不僅腹中胎兒難保,您自己的性命也難以保全啊。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還望王后娘娘都以腹中胎兒和您的鳳體安康為主要的事情啊。”太醫跪了下來,苦口婆心地勸到。
這幾日君上也不上朝了,朝堂上的大臣皆是議論紛紛。他是太醫,看著君上那個樣子就知曉是怎么回事了。
若王后娘娘和她腹中的皇子再有個三長連短,那……這宋國,危矣啊。
“可有什么辦法能解決的?”魏卿一聽自己的孩子有性命之憂,這心里立馬就緊張了起來。
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丟失了一個孩子了。再丟一個……她承受不來啊。
更何況……宋光景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她必須要給宋光景留個后啊。
太醫思索了片刻,皺著眉頭說到:“王后娘娘,先下并沒有什么特別好的辦法能夠讓您立刻轉危為安,但是微臣給您開一副藥方,您早晚喝著,晚上睡好,用膳時多吃些有營養的食物,或許慢慢的就補回來了。”
“可……晚上能否睡好,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啊。”若是能睡好,誰愿意晚上驚醒。失眠多夢,早上起來腦袋都是脹痛的。
“微臣給您拿一些藥,您制成枕頭。再加上安神湯,和香料。想必是能夠睡好的。”太醫突然想到了什么,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不該說。
“王后娘娘……微臣還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太醫但說無妨。”
“君上的身體……無法逆轉了。但是您一定要保重身子。不如……您和君上分開睡吧。”
“這怎么能行,我還要照顧他。”宋光景現在夜里想起夜,喝水都是她在一手照顧。
她想著,能在他離世之前為他做些什么。
“若王后娘娘不嫌棄,微臣愿意擔此重任。微臣必當盡心竭力照顧君上,無微不至。”
“這……”魏卿其實不愿意的。
就剩下這么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她只想在他身邊,陪著他。
“王后娘娘,您要為您腹中的胎兒和您的鳳體著想啊。”
“那就勞煩太醫了。”魏卿有氣無力地說出來了這句話。
“微臣領旨。”太醫對她行了一禮,然后退下了。
“微臣去開藥方,微臣告退。”
“去吧。”
……
魏卿摸著自己的肚子,突然發覺,肚子里這個小家伙已經好幾天沒有動過了。
“是娘親委屈你了。”魏卿摸著肚子,暗暗地掉下來了眼淚。
突然,這肚子上鼓出來了一塊小凸起,頂在她的手上,仿佛是在回應她。
“孩子!動了!”魏卿驚喜的摸著那塊小凸起。
但是很快,孩子就又恢復了平靜。
不過這一次的胎動,給了魏卿極大的希望。讓她有了動力繼續活下去。
……
殿內
宋光景無力地躺在床上,絕望地看著床頂的圖案。這圖案他一天天的描繪,都已經看了無數遍了,幾乎都要背下來了。
這幾日,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現在連床都下不去了。就像是一個臨死的老人一般,絕望,無助。
剛剛卿兒帶著太醫出去了。也不知道卿兒的身子怎么樣。
何必讓他重活這一世啊,到臨了了,像個笑話一樣的等死。還拖累旁人。
“吱呀。”門開了。是魏卿走了進來。
“宋光景,剛剛孩子動了。他伸手莫我了。”魏卿忍下心中的難過,坐到宋光景身邊。把宋光景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感知到這是他的父親一樣。伸出了小手在肚子上鼓出來了一個小包。
“他又動了!想必是知道這是他的爹爹呢。”魏卿笑著,轉頭看向宋光景。
宋光景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孩子,感受到真正的生命。心里也是激動的很。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
“宋光景……”魏卿低聲對宋光景說到:“太醫說……我夜晚驚醒,睡不好覺,精氣不足。我恐怕要與你分開睡覺了。”
分開嗎?
宋光景苦笑。
他們現在連睡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太醫說了,他會來照顧你。”魏卿握住宋光景的手。“有太醫的照料,你就放心吧。”
“好……”宋光景艱難地吐出來了一個字。
魏卿瞬間泣不成聲。
……
接下來的時間,魏卿和宋光景分開睡了。
魏卿睡在偏殿。宋光景睡在主殿。
有了太醫的藥枕和熏香。魏卿夜里確實睡好了許多。精氣神也慢慢的恢復了回來。
可宋光景卻日漸消瘦,變得越來越虛弱。他以前還能吃些面食,勉強填飽肚子。
但現在,宋光景連稀粥都有些吃不進去了。
魏卿看在眼里,心里當真是感受到了深深地絕望。
老天不公啊!
給了他們重生的機會,卻這樣玩弄他們。
魏卿也再吩咐了人去邊關的那片森林里尋找。可派出去的人都是說,在那片森林里什么都沒有找到。
魏卿也發了告示,尋找天下能人異士。若有能治好君上的病者,賞金萬兩,封異性王。
可……揭榜而來的人,看了宋光景之后都毫無辦法。
朝堂上的人也都知曉了君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漸漸的有臣子開始蠢蠢欲動。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魏卿感到心力交瘁,應接不暇。
……
“王后娘娘,請您去朝堂上主持大局吧。那些臣子聽了君上的事情,一個個都不安分的憋著壞呢。”何公公跪在魏卿面前,苦苦哀求魏卿上殿主持大局。
他何公公跟了君上這么些時間了,雖然不是很長。可君上是個好人,這江山也只能姓宋!
“好,我去。”魏卿攥起了拳頭。“吩咐下去,明日正常上朝!”
怎么說,她也是跟著父皇從小接觸朝堂之事的大魏長公主!豈能容忍這些人在宋光景打下來的江山傷肆無忌憚的放肆!
……
第二日,朝堂上
魏卿今日穿上了連夜改出來的鳳袍,帶上了金冠。用金粉描繪眼角,正紅色的口脂。整個人看起來威嚴霸氣。
那些大臣昨日接到旨意說今日要上朝。還感到奇怪了一陣子。
君上不是病著嗎?怎么突然就能上朝了?
眾位大臣在朝堂上等候著,竊竊私語。
“上朝!”何公公尖聲喊了一句。
魏卿慢慢的走上了大殿。
“怎么是王后娘娘。”
“王后娘娘怎么不戴鳳冠,帶著金冠呢?”
“什么意思啊?”
“難不成……王后娘娘矅代為掌權?”
“朝堂上的事情,交給一個女人,成何體統!”
“就是說啊……自古一來后宮都是不得干政的啊。”
……
眾位大臣完全沒有將魏卿放在眼里,都在低聲竊竊私語。討論著魏卿。
魏卿走到大殿上,并沒有讓人再給她搬一把椅子。而是直接坐到了龍椅上。
“王后娘娘,您坐在這里怕是有違身份,越權代租了吧。”一個大臣連禮都沒行就站了出來,義正言辭地說著魏卿。
魏卿也不理他,直接對著下面的大臣說到:“諸位愛卿,見到本宮都不用行禮了嗎?”
“王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位大臣這才不情不愿的行了禮。
那個站出來的大臣依舊站的筆直,未曾行禮。
魏卿并沒有叫他們平身,而是一直沉默不言。
正在諸位大臣感到奇怪的時候。兩隊士兵從殿外走了進來。分列在大臣的兩旁。
“本宮記得,大魏的攝政王就是以這樣的手段,征服來朝堂。今日本宮也借來一用。”魏卿笑了笑,伸手指著那個站的筆直的大臣。
“他目無宮規,全然不尊重本宮。直接殺了。”
“王后娘娘!您……”還沒等那個大臣說完,一把利劍就從他的胸膛穿了過去。
鮮血飛濺到了他一旁的幾位大臣,那些大臣們立刻癱坐在地。
王后娘娘這是殺雞儆猴啊。只能怪他倒霉,撞到了王后娘娘的槍口上。
“對了,你們其中有些人啊,趁著君上重病,這心思也不安分了起來。為了能讓他安于社稷,為百姓為宋國兢兢業業的。本宮已經將那些人的妻子,孩子,父母親,全部都接到了宮中暫住。希望他們能收起心思,安安分分的。”
此話一出,朝堂上的大臣們全都炸了鍋。恨不得此刻救飛輝家中看看自己的親人是否還在。
“王后娘娘,您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一個大臣氣憤地看著魏卿。
“是啊,若您這樣逼迫我們,我們也只有辭官罷職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了!”
“是啊!辭官罷職!”立馬就有大臣跟著附和。
……
魏卿聽到這些話只是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說到:“你們辭官罷職?笑話!宋國幾萬萬人口,難不成都死絕了?就剩下你們這些可用之人了?你們可要想好了,是否可要真的跟著他,辭官罷職!”
“這……”眾位大臣面面相覷。
若說實力,他們其實也沒有多少實力。若是有新人來了朝堂上,未必就比他們差。能有信心威脅倒王后娘娘的能有幾個人呢?
一時間,朝堂上安靜了下來。
“諸位大臣可都想好了?”魏卿看著下面的這些人,心中甚是不耐煩。
“微臣愿意以王后娘娘為首,馬首是瞻!”突然,一個大臣跪了下來。
緊跟其后,立馬就又有幾個大臣跟著一起跪了下來。慢慢的,幾乎所有大臣都跪了下來。
“微臣愿意以王后娘娘為首,馬首是瞻!”
……
早這樣不就好了。
魏卿看著那幾個沒有跪地大臣,笑了笑。
“剩下的這幾個,直接拖出去,殺無赦!”
“是!”立馬就有幾個士兵來架起了他們,將他們拖了出去。
“剩下的諸位大臣想必都是識趣的,只要你們盡心為國,本宮不會虧待你們的。”
“是,微臣定當盡心竭力。”
“好了,退朝吧。”魏卿站了起來,往殿后走去。
何公公在后面善后。
……
剛出了大殿,還未等魏卿松一口氣。
就看到太醫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王……王后娘娘,君上要不行了,您……快去見他,最后一面吧。”
轟!
魏卿心里突然就像被雷劈了一樣。趕緊邁步往無雙殿趕去。
“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今日早上,君上突然喘不上氣,微臣本來是想去叫您的,可您在朝堂上,微臣只好先行將君上穩住了。”
這也太突然了!魏卿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離五個月明明還有幾天呢,怎么突然就……
魏卿一路奔跑趕到了無雙殿。殿里百銀和十金十銀都在圍著宋光景,幫他擦著吐出來的粥。
“王后娘娘。”百銀第一個發現了魏卿。趕緊拉著她們退了出去。
魏卿看著床上那個瘦的皮包骨頭的宋光景,眼淚止不住的流。
“宋光景,我來了,我來了。”魏卿走上前,抓住他的手。
宋光景用力扭過頭,看著魏卿穿著鳳袍戴著金冠的樣子,好像是笑了。
“今日我去上朝了,去把那些雜碎都清理了。”魏卿一邊哭著,一邊看著宋光景。
“我……放心……了。”
宋光景用盡全身力氣,說完這句話后,合上了眼。
“宋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