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英正在專心致志的搗鼓著要洗的衣服時,河的另一邊村子里的那些婦人們話題已經換了。
“你看看你看看,看她笨的那個樣兒。”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率先做出了一副看不上李英英干活的樣子。
“我好幾年前就和她娘那樣說過,至于家里的女娃子呀,可不能嬌慣。可她娘不聽,你們看看這李英英都讓她娘給嬌慣成什么樣了。”
“就是就是,你們看她全身上下哪張雪白的皮兒,就知道肯定沒下地干過活。”另一個年輕點兒的婦人馬上出聲附和道。
緊接著,婦人們的話題慢慢的由李英英干活不好,都是被她娘嬌慣壞了這一話題轉換到李英英的運氣,再說到了那些可憐的、被李英英‘克’死的三位丈夫。
“哎。你是可憐馬家的了,好好的一個大小伙子,就這么被李英英‘克’死了,往后她家里的日子該怎么過呀?”
“村里的馬家的”自然指的是李瑩英第三任丈夫的母親馬趙氏。
另一個和馬趙氏關系還算不錯的婦人也是心有戚戚焉的說道:“當年馬家的去李英英家里提親的時候,我家那小子還不樂意跟我鬧別扭。說他也看上了李英英那丫頭,結果硬是被我攔住了,我家那小子還跟我賭了好幾天的氣,說我壞了他的好姻緣呢。結果呢?還不是他娘救了他一命!”
說完,大家不自覺得轉頭看了眼李英英。
怎么看怎么覺得,李英英這個人身上帶著一股子邪氣。
“哎呀,不和你們說了,我衣服洗好了,我要早點回家了。家里還有一堆的事兒,等著我回去做呢。”一個年輕些的婦人被她們說的害怕,趕忙抱起自己洗好的衣服還有木盆,急匆匆的離開了河邊。
“呵,”剛才那個和馬家的關系不錯的婦人看到對方匆匆離去的身影嗤笑了一聲說道,“瞧把她給嚇得那個樣兒,膽子也就比老鼠大一點了。”
這個婦人姓劉,夫家姓趙,村里人一般都叫她趙家的或者劉嬸。因為劉嬸家里在村里算是比較有錢的‘富戶’了,所以只要她開口就有很多人附和她的話。
突然劉嬸轉頭看了一眼離她們不遠處洗衣服的李英英,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念頭。
“呦,是英英哪兒!英英,今天怎么是你來洗衣服啦?”劉嬸把自己洗好的那些衣服放在盆里,拖了一個相熟的婦人給她拿回家去。
然后她就故意走到李英英身邊,怪聲怪氣的沖著她說道。
“唔,”李英英內心深處其實懶得理會這些村里婦人間的家長里短,因此只是短促了答應了一聲,然后又開始專心致志的捶打著衣物。
她算是發現了,在這個沒有肥皂、沒有洗衣粉更沒有洗衣機的時代里,洗衣服真的是一件充滿了技巧的體力勞動。
劉嬸看李英英一點接話的意思都沒有的樣子,眉毛馬上皺了起來。這些年因為家境的關系,劉嬸被村子里的人捧得厲害,說話的時候更是一呼百應。
李英英這樣的態度,在劉嬸看來已經是不尊重她的體現了。
此時的劉嬸,已經完全忘了是她自己非要過來奚落一下人家李英英的。
劉嬸心里現在滿是對李英英的不滿,看著李英英那在她看來有些笨拙的捶打著衣服的樣子。突然,心里冒出了一個壞主意。
“英英啊,你這么洗衣服可是不行的,你這么洗可是要把衣服弄壞了的。”劉嬸假意上前攔住了李英英的動作,惺惺作態的做出一副要指點李英英洗衣服的樣子。
聽了劉嬸的話,李英英的動作慢了一下,然后又仿若沒聽到的樣子接著自己之前的動作。
這條河并沒有多寬,而且剛才那些婦人們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根本沒有壓低,所以她們剛才在那邊討論自己是怎么‘克死’三人丈夫的話,李英英剛才其實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的。所以此時劉嬸過來,在李英英看來根本就沒有什么好意。
劉嬸看李英英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心里更是惱怒,徹底沒了耐性。
一個劈手就將李英英木盆里泡著的那些衣服給揚手扔進了河里,還搶先出口訓斥。
“看看你這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傲的不得了的樣子,我好好的跟你說話,竟然連頭都沒抬一下的裝聽不到。今天你劉嬸就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么是馬王爺又三只眼!”劉嬸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往后退。這么做可不是因為怕李英英報復,劉嬸在村子里婦人間的‘干仗’可是有著豐富的理論還有實際的經驗。
她是防備著李英英突然暴起把她推進水里,等到了離水邊遠一點的地方,到時候無論是動手還是吵架,她劉嬸可是從沒有怕過人的。
“你!”李英英此時根本就顧不上去找劉嬸的事兒,她回頭恨恨的瞪了劉嬸一眼,把她的樣子記在了心里。
然后趕忙挽著褲腿下水去撈衣服。
咬牙告訴自己,如果要算賬,將來一定有機會,但絕不是現在。
“哎呀,英英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哪。”河的另一邊,看了全場好戲的村子里的婦人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哎英英,那邊那邊。”自己的衣服都沒洗完,還有閑心去指點李英英怎么撈衣服呢。
“先撈那件長衣,這個可比那些短褂值錢多了。我估摸著你娘也就這么一件長衣了,英英你要是弄丟了,你娘可不一定有錢再置辦一件。”另一個年紀大些的婦人冒似是在指點李英英,實則她的目的是為了奚落李英英她娘窮的只有一件長衣。
李英英自動把這些奚落的話直接屏蔽出腦子,然后專心致志的撈衣服。
即便她手腳利落,只有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依然有幾件衣服順著水流一路向下漂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