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瘋了？”舒老太太聽到“瘋了”兩個字先是一驚，隨即就對樓下的傭人怒斥，“慌慌張張地做什么！”

“不……不是……老夫人……你們快下來看看吧……”傭人是被舒嫤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她看到舒嫤抱著瑈瑈進來，還對她說瑈瑈睡著了讓她不要大聲喧嘩的時候，傭人就嚇壞了，連忙跑了進來請示。

那孩子身上都散發著腐氣了，哪里還能只是“睡著了”這么簡單啊？

分明是死了啊！

傭人被嚇成這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老爺子等人均從二樓走了下去，緊接著中尉就先進來了。

柳杉聽到聲響，嚷嚷著要下去找舒嫤算賬，舒青怕她亂來，也跟了下去。

舒老認識中尉，問道，“林中尉，你怎么來了？”

“舒老爺子，我陪少奶奶來的，我先跟你們通通氣，少奶奶她——”

中尉還沒說完，又幾個傭人被舒嫤給嚇得滾了進來。

他們剛抬起頭，一股奇怪的氣味就已經飄了進來。

舒嫤抱著瑈瑈，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散去，她走進客廳，就已經有不少人被嚇瘋了。

誰能想到這日子好端端地過著，會有一個瘋子抱著一個孩子的尸體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中尉回頭一看，也就不說話了。

相信已經不用他多說了大家也能明白了。

“嘔……”柳杉的抵抗力最差，本來準備下來找舒嫤算賬的她，看到這情景第一時間就胃里一陣惡心，跑去洗手間吐了。

其他人均是犯惡心，卻都沒有離開。

舒嫤的臉貼著瑈瑈的，眼里的淚水始終是盛滿的。

誰都不知道她還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爸……我帶瑈瑈來跟說聲再見……我要帶瑈瑈去北城找她爸爸……瑈瑈不屬于這里……”

她雖然在和舒青說話，卻沒有看著他。

“舒嫤……”舒青也是忍不住了，看著舒嫤和她懷里的已經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尸體，哽咽起來，“乖女兒，別這樣……”

他撫摸著舒嫤的頭發。

“爸……南城不安全……瑈瑈好危險……我要帶她離開這里……再也不會有人傷害她了……你說好不好？爸，你跟我一起走嗎？我們帶上媽媽，我們一家四口——哦不，還有瑈瑈的爸爸，我們一家五口在北城好好生活好不好？”

舒彤看不下去這場景，捂嘴轉身不忍心看。

怎么會這樣？

瑈瑈最后還是……

“造孽啊……”舒正庭不知道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么。

許方頤顫抖著雙手，拒絕了任何人的攙扶，走向舒嫤，就在舒青以為老太太在這個時候還想對她們母女做些什么時候，卻看到她的手貼上了舒嫤的臉，輕輕地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水，“孩子……”

舒嫤溫熱的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聽到老太太的聲音，舒嫤頓了頓，緩緩地抬起頭，笑容都變得凄慘了，“老夫人……”

舒嫤把懷里的瑈瑈向前獻了獻，像是在讓老太太瞧似的，“老夫人你看，瑈瑈死了，你看見了嗎？她終于死了……如你所愿……我的寶貝死了……你開心了吧？”

中尉稍怔，因為舒嫤一路上都沒能接受瑈瑈已死的時候，卻在看到舒老夫人的時候，說瑈瑈死了。

看來她并沒有瘋，她只是用短暫的時間來讓自己進入假想狀態，再騙自己一段時間，告訴自己瑈瑈還活著吧？

事實上，她知道瑈瑈死了，活不過來了。

就好比此時此刻，她抱著瑈瑈朝老夫人再逼近了一步，讓她好好看看自己懷里的孩子，“你們舒家人都很開心吧？開心就笑啊！為什么不笑？哦是不是因為我還活著，讓你們覺得不夠？啊……瑈瑈……”

忍了一路的舒嫤，在舒家終于再一次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緊緊地抱著懷里的寶貝。

“孩子啊……是我這個老婆子對不起你……是我造的孽……老天爺……你為什么不把報應報在我的身上，要讓一個孩子承擔這么多……”舒老夫人哭嚎得比舒玉婷出事時還要厲害上幾分，要不是舒老爺子扶著她，怕是就摔了。

一下一下的，捶著自己的心口，也沒辦法緩解那種疼痛感。

從沒有哪一次那么恨過自己，悔不當初的感覺撓得她的心里像是裂開了一般。

但是除了知情的幾人，其他人并不明白老夫人為什么會一時之間就改變了態度。

誰都看得出來，老夫人這是真的傷心了。

舒老夫人心傷難耐，自知罪孽深重，可是瑈瑈的死卻已經變得無法挽回，這個錯誤，將是她一輩子的愧疚，做什么都沒有辦法彌補。

舒彤忍下心中的嘔吐感，走上去連著瑈瑈一起抱住了舒嫤，“好孩子……別傷心了……瑈瑈的事，誰也不想的。”

“是嗎……”舒嫤沒有推開她，而是在哭泣中冷冷地笑了起來，“你們不是想嗎？你們舒家不是很想的嗎？想我死，想瑈瑈死……誰也不想的……不要在這里假惺惺的好嗎……我看到你們就無比的惡心……我嫌你們碰到我都覺得惡心！”

一個字一個字，咬得非常的重。

他們看到的舒嫤，一會兒瘋，一會兒哭，一會兒又冷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她冷冷地掃了舒家所有人一眼，抱著瑈瑈慢慢后退，遠離他們。

“你們放心……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你們的目的終于達成了，我終于被你們打進了地獄……你們成功了……你們舒家贏了！我斗不過你們……是我自不量力想和你們斗……我的瑈瑈……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瑈瑈……媽媽帶你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舒嫤忍著哭意，在瑈瑈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后抱得更緊。

“舒嫤……”舒老太太驟然驚了一下，顫抖的手抬起，“彤……彤彤……彤彤快叫救護車！快啊！”

地上一開始只有那么一兩滴的血，等大家的視線都震驚地落在舒嫤身上時，她的腿間已經流出了越來越多殷紅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