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眼前的世界一片通紅,耳邊喧囂著的是樂器的鼓點和賓客們的喧囂,潘可雅有些茫然的順著丫鬟的牽引往前走,無數畫面在眼前閃過,又化為了云煙。
坐在熟悉的床鋪上,低著頭透過縫隙看著自己重新光潔起來所有的刀疤全都不見的時候,她才突然反應了過來。她回來了。
她擋住了陸子謙,那刀子卻去勢不減貫穿了身后的他,她跟陸子謙一同死在了敵人最后一擊的偷襲之下。然后,時光流轉,她竟然又回到了她嫁入將軍府的那一天。
這時還沒有西南戰事,還沒有叛逆作亂,還沒有香姑娘,他還恨著她……
潘可雅突然扯掉了臉上的蓋頭,卻已經晚了,門被大力的踹開,那熟悉的身影朝著她撲來。
她奮力的轉身,奈何此時她的身體素質跟戰場上的她差得遠,竟然沒躲過,!
瑤瑤!
嘶啞的嗓音讓她一愣,她怔怔的抬頭,看著緊緊抱住她的那人,熟悉的眉眼,少了那道橫貫的傷疤。
那次他沖的太前,看了敵軍將領的人頭,臉上卻被飛來的利刃劃出了口子,她那時離他太遠,嚇的魂飛魄散。后來她偷偷送了傷藥,躲的遠遠的看他,心疼的無以復加……
如今的他尚未奉命出征西南,自然也沒有了那疤,只是這時的他怎么……
瑤瑤,我好想你。
陸子謙將懷中的她死死的抱緊,大紅的婚袍拖在地上,他驚喜的快要無法呼吸。他真的以為她死了,他最后終于找到了她,可是轉眼間她就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以為,他們只能來世再見了。
誰知一睜眼,亭臺樓閣莫名的熟悉,自己身穿婚袍,身旁的女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他回來了?
他愣了很久,終于反應了過來,拋下所有等著他敬酒的賓客踹開了房門,終于將她抱在了懷里。
這一次,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他抱得那么緊,那么牢,因為他抱住的是他失而復得的全世界。
子謙,你……在說什么?
懷中的女人身體微顫,他低頭,就看見了一張茫然的臉。
她沒有跟著回來!
一瞬間的失望,一瞬間的心痛,他抱得更緊,沒關系,沒關系,你只要知道,以后我會對你好。
上天給了他一次彌補的機會,他這次不會再負她。
潘可雅嗅著鼻尖久違的味道,將頭埋在了他的胸膛,身子徹底放松,靠在他的身上。
從來沒有過的安心在心中蔓延,她嘴角挑起一絲狡黠的笑。
很多東西,她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那年那謀反的侍衛向她揮劍,她躲了一下,一個身影便將那侍衛制服,后來她認了出來,那人是婉兒當年跟著私奔的小子,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竟然就官升幾級,成了張統領。
張統領救了她,那便代表著婉兒回來了,潘家總算有了依靠。是以張統領問她的時候,她只說當她死了。
后來她趁亂出城,臨走前給陸子謙遞了消息,她想,這是她最后一次留戀,從今往后,她該忘了他。
她只是有些不解,為何他那般棄她如履,卻費勁折騰那些軍士漫天遍野的找她。她現在,應當只是個死人罷了。
她投奔了西南戰區的統領,那人以前曾受了潘父的恩惠,她以幕僚的身份安頓在軍中,因她自小飽讀詩書,軍事謀略無一不涉獵,當放下那段孽緣之后,她的天賦便再也無法掩藏。
她以為,此生怕是要獻身邊疆,直到邊境安定,又或者在這之前便死于敵人的手下。只是沒想到能再次見到他。
那天她訓練達標,第一次得以上戰場,一眼便看見了他,他沖的真前啊,不要命一樣,敵人的長刀差一點就要攔腰砍在他的身上,她忍不住驚叫。
還好,還好,他沒事。她捂著嘴,硬生生吞下了萬千思緒,轉身將刀子捅入敵人的胸膛。
那天是她第一次殺人,鮮紅的血液一直在她眼前飄蕩,她吐了個昏天暗地,那統領來問她的時候,她一開口問的是他,他的傷……
放心,他沒事,止了血幾天就好了。
統領的臉色復雜,你要不要見見他……
不!
潘可雅已經死了,她不該再出現在他面前。
可是后來她還是沒忍住,她找了炊事班的兵士,將身上的積蓄給了他一半,托他把藥送到陸子謙的面前。
陸子謙果然要找她,還好她早做了準備,炊事班的兵士通曉所有的藥材和熬制方法,連說辭她都早早幫他想好了,陸子謙沒有懷疑她。
畢竟,她謀略無雙,這一生也不過是栽在愛他這一事上罷了。
他征戰四年,她便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跟了他四年,卻從來不曾與他相見。夜深人靜之時,她偷偷蹲在他的賬外,無數次聽見他喊著自己的名字,心中亂成一片,她卻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他曾經傷她那么深,哪怕現在她依舊沒辦法對他視而不見,她也不想就這么出現在他面前。
就這樣,靜靜的陪著他就好了罷?
陸子謙戰無不勝,她在軍中也歷經磨練,以女子之身行男子之事,除了統領知情外瞞過了所有人。
她以為這一生大概就要這樣了,只是沒想到,大獲全勝之時那敵軍竟然奮起偷襲,她想都沒有想,縱身就擋在了他的身前。
只是可惜,她擋住了他,卻沒擋住那去勢不減的刀。
……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
潘可雅反手抱住陸子謙,嗅著那熟悉的味道,笑的暢快。
上一世,他欠她的,那么這一世……
子謙,吻我。
洞房花燭,兩人的影子在墻上搖曳……
……
歲月悠長,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