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香紗窗半開著,清脆婉轉的鳥鳴間或傳入殿間,襯得初春的早晨更為寧靜;实弁簧砬啾虒m妝的錦朱沐浴著晨光漸漸走近,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可會下棋?”
自打功勛顯赫的一字并肩王韓時率兵前往北夷平亂,這宮中便少了堪與他對弈之人。也正是如此,他在宮中閑逛的時間多了起來,前幾月才偶然碰見了鄭婕妤。只是宮內嬪妃皆是軟弱女流之輩,雖是略懂棋藝,也只是皮毛,許久未有人能讓他酣暢淋漓地對弈一盤了。
錦朱略微一怔,見他清俊的面上蕩漾著柔和的笑容,墨染的雙眸中透著些微的渴望。她抿唇點頭,毫不客氣地坐于了皇帝的對面:“微臣獻丑了!”
她執意不肯執黑子,素手取過裝有白子的檀香木盒,躍躍欲試地望著對面的皇帝。
“到時候殺你個片甲不留你就不這么固執了!”皇帝見她自信滿滿地樣子,大有初生牛犢不怕死的氣勢。他朝她無奈一笑,眉宇間竟不自覺地帶了寵溺之情。
棋下到半盤的時候,皇帝漸漸地發覺對面這位不起眼的小宮女實在是不簡單。若說當初他是輕敵,很是隨意地與她過招,可到了后來,他不得不全神貫注地對待。他哪里想到,她之前隨手而放的零落棋子,不知不覺竟勾勒相連,大有水到渠成之勢。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棋局已定——平局!
“看來你對朕是手下留情了,不過,戰場殺敵若如存著婦人之仁的心思,到時候身首異處的便是你自己了!”皇帝看著盤中殘局,心中有些不快,竟得一小宮女憐憫相讓,著實讓他大丟面子。
錦朱接口朗聲而答:“微臣只是弱女子,沙場戰敵乃是男兒之事,不過論起治國,還是求平的好。自古來,求仁得仁,以仁治天下,才能固本!”
她并非因勝而驕,只是這些話是她肺腑之言。數年前,她與父親對弈半日,終是平局。心高氣傲的她很是掃興,而父親卻語重心長地說了這番話。只是一心求仁的他,未能落得個好下場!
“哦?這些話是誰教你的?”皇帝未曾料到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驚訝之余又添一層欽佩。
“這是往日家中的西席先生所說,微臣深以為是,故一直牢記于心!”錦朱坦然而答,思及故去的父親,只覺心中大痛。
“這么說來,你對于朕是懷恨在心了?數年前,若不是朕率兵攻城,只怕你現今仍是養尊處優的官家小姐吧?也或許,你已然嫁入了好人家,不必在這宮內受諸多苦楚了!”
皇帝緊盯著她泛著粉色的秀麗面龐,柔和的目光漸漸轉為幽寒。
的確,一轉眼已經過了三年,若不是當年的變故,她會有上好的姻緣。彼此傾慕交心的良人,她也曾有過,只是,往事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