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澤本來臉色不怎么好看,畢竟眼前的處境實在糟糕,但見言一色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頓覺他一個大男人若緊張到如臨大敵,顯得也太狗熊了!
南澤飛快冷靜下來,臉皮緊了緊,而后露出一抹輕松的笑容,“言妃娘娘莫怕,有本少主在,這些個沒長腦子的兇獸不足為懼!”
言一色笑瞇瞇糾正,“不是‘這些個’,而是‘千萬個’!一人一口水都能把我們淹死!南少主還是別盲目樂觀了!”
“話怎能如此說?危急時刻,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言妃娘娘真打算放棄掙扎,老實等死?可別指望本少主到時會英雄救美!”
“不不,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大意輕敵!另外,原話奉還,你也別指望我會救你哦!”
南澤哼了一聲,“本少主看你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點緊張樣兒都沒有!有空叮囑我,不如操心你自己!”
“看來南少主還挺關(guān)心我嘛!既然都不想對方死在兇獸嘴下,那……合作?”
“不然?”
言一色與南澤對視一眼,達成共同面對兇獸大軍的默契。
言一色其實不必借助南澤的幫助,也能從兇惡的萬獸群中突圍,但南澤如果死在這兒了,出去后,她就要面對南域南家的質(zhì)問,這里又沒有第三人,而她有瓜田李下之嫌,紅口白牙一張嘴,太難說清楚!
萬一南澤麾下的那些南家人,喪失理智下又蠻不講理,認定南澤是被她害了,非要殺了她報仇,她受的不白之冤跟誰說去?
更重要的是,被一個世家盯上不死不休,不是鬧著玩兒的!她可不想跟大暴君一樣,三不五時就遭受一波刺殺!到時她還怎么過日子?
所以南澤不能因這些可怕的野獸死在這兒,既然怎么都要保住他的命,不如一開始就說好聯(lián)手,他好她好大家都好!
言一色跟南澤一言一語來往間,四周密密麻麻的獸群推進了好一段距離,甚至天上還有一些大型的不知名鳥類!
從上空看蝕心草氣息覆蓋的這一片領(lǐng)域,被萬千兇獸聚攏包圍的言一色和南澤,就像兩只一腳便能踩死的螞蟻。
危險迫近,氣氛緊繃,刺痛人耳膜的獸吼,或高亢尖銳,或低沉詭異,三百六十度全面包圍,就像掙不脫的夢魘,唯有跟隨恐懼沉淪。
野獸身上冷硬血腥的殺氣撲面而來,數(shù)不清的獸蹄下,塵土飛揚,連成一片,模糊了視線。
地動山搖、秩序顛覆,仿佛末日來臨。
莫名出現(xiàn)匯聚成群的萬千兇獸,行進線已經(jīng)推到言一色十丈遠外,但她依舊淡定從容,笑看南澤一眼,道了一句,“蝕心草有毒。”
南澤心領(lǐng)神會,“蝕心草的氣味帶輕微毒素,據(jù)說能蔓延十里之外,但這些畜生從遠方來,似乎毫不受影響,應(yīng)該沒用,不過,若讓它們吃下去,說不定有奇效,可以一試。”
言一色正是此意,看了眼南澤手中用外物包住的蝕心草,眸光掠過狡黠之色,“論投擲命中的功夫,南少主精通暗器,由你試再適合不過。”
南澤沒有異議,提著蝕心草的手緊了緊,桃花眸犀利冷峻,留心著目之所及的兇獸,尋找出手良機。
兔兔忽然咬了一下言一色的衣袖。
她狐疑地低頭看去,就見兔兔用那只金燦燦的眼睛,傻兮兮看著她,左右甩了甩耳朵,似在說不要動手。
言一色一愣,剔透如琉璃的眸子,深了些許,少頃,眼角余光注意到南澤要有動作,驀地伸出手去,拽住了他的衣袖。
南澤拿蝕心草的那只手頓住,眉頭皺起,愕然地看向言一色。
言一色沖他一挑眉,神色間是慣常的溫涼笑意,“再等等。”
“嗯?突然莫名其妙蹦出一句話,你要給本少主一個理由!”
“兔兔。”
言一色答得簡潔,南澤視線下移,落在兔兔的呆滯的臉上,神色變換不定,最終見言一色態(tài)度堅決,妥協(xié)。
猛然轉(zhuǎn)過頭去,用衣袖遮面,語氣刻意夸張又嫌棄,“仔細一瞧,你懷里黑不拉幾的東西長得也太丑了!多看一會兒,簡直污了本少主的眼睛!跟周圍那些有頭沒尾、有尾沒頭的怪物有得一比,該不會是一家人……”
南澤本是隨便說說,但說到最后,腦中靈光一閃,心底突然就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該不會真相了吧!
南澤匆忙拿下?lián)跄樀男渥樱タ囱砸簧蛩惴窒碜约禾觳虐愕牟聹y,卻發(fā)現(xiàn)本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她,此時正看向兩人身后不遠處的大坑,嘴角噙著笑意,眼中盈滿靈動的色彩。
南澤一時間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生死存亡的千鈞一發(fā)之際,她還能露出歲月靜好的閑適神情?不是傻就是傻!
他一邊心中腹誹著,一邊轉(zhuǎn)身回頭,待看清之前被他忽略的大坑中是什么場面后,驚了!
蝕心草還是那些蝕心草,屹立不倒,瑩瑩生光。
冒出地面的不知名生物,還是那般千奇百怪,丑陋猙獰不足以形容其恐怖駭人。
混在一起的鬼叫之聲,還是那般魔音貫耳,似能逼得人發(fā)瘋。
但它們以各種不一樣的姿勢伏地,乖覺得一動不動,像在臣服于誰……
這他就不懂了!難道他真出現(xiàn)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