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抱著兔兔腳尖一點,縱身一躍,輕盈如仙的身形便超過了高墻,正欲自墻頭上空翻入時,不知察覺到了什么,眸光閃了閃,饒有興趣地勾了勾唇,動作沒有停頓,體內(nèi)神功運轉(zhuǎn),一層淡淡金芒包裹全身,沖了過去!
正如她所料,遇到了阻礙,城墻上空看似沒有任何危險,實則立起了無數(shù)透明絲線織就的防護網(wǎng),不說白日時人的肉眼幾乎不可見,這會兒天色全黑,更是難以發(fā)現(xiàn)其中玄機了。
那些絲線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看著如蛛絲般輕軟,卻堅硬、鋒利,承受言一色一擊后,竟紋絲不動。
她笑了笑,不打算用蠻力硬杠,而是抽出灰藍匕首——遲聿所贈,神兵利器。
削鐵如泥的鋒刃在她手中翻飛幾下,便將藥府的防護網(wǎng)破開了一個缺口,她單手抱著兔兔,身影掠進,飛躍而下,周身金芒一瞬消失。
而遠處,追殺她的惡霸守衛(wèi)團,分成幾撥,四處尋找她,正失了耐心煩躁之際,驀地注意到了藥府方向有一點金色異象,紛紛朝此處涌來,各顯神通,用上了逃命的速度!拿出了拼命的架勢!
還有一個人,也注意到了言一色造成的異象,正是今夜子時闖城的少年,他就在藥府附近,之前嘗試翻墻進入,但因為無論如何都破不了防護網(wǎng),所以泄氣在周圍徘徊,他發(fā)覺言一色鬧出的動靜時,只來得及看到她身上金芒淡去成白光的一剎那,但這已經(jīng)足以吸引他過來一探究竟,而這一來,就發(fā)現(xiàn)了言一色進入后留下的洞!
少年葡萄似的眼睛大亮,看到此情此景想激動地大喊一聲‘天助我也’!
但想到他一喊可能會把人召來,他是不怕麻煩,可在他前頭進入的某人就不一定了,人家也算間接幫了他,他不能恩將仇報!
少年左右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異常,再不猶豫,一下躍起,翻過墻頭。
他落地后,想了一下,荒滅區(qū)藥府最貴重的便是蝕心草的藥田,而藥田的位置在……
宛若深淵的黑暗中,蒙面少年嘴角斜勾,抬眼往某個方向望了一下,然后,腳下發(fā)力,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出!
……
藥府其實就是個專門種植各種珍稀草藥的大園子,藥用價值與經(jīng)濟價值并重,之于荒滅區(qū)的價值不可估量,占地約有一兩百畝,劃分為眾多小園,干凈整潔的小路阡陌縱橫,白日里即便有奴隸在勞作,也是一片空寂幽靜,更何況是萬物沉睡的黑夜,唯有狂風(fēng)大作的呼嘯聲充斥在天地間。
但今日注定了是個不同尋常之夜。
言一色靠著兔兔指引方向,在黑暗中穿梭前進,與蝕心草藥園的距離縮短至目之所及。
身后惡霸守衛(wèi)團的追兵已至,距她不過十?dāng)?shù)丈遠。
至于那名少年,則是離蝕心草藥園最近的一個,他繞過突兀存在于藥園旁邊的大院子,不過幾息時間,便來到了藥園面前。
這里四周用一人高的柵欄圍著,里面有幾顆不知名的千年古樹,高聳入云,遮天蔽日,繁茂的枝葉在半空中層層疊疊交匯,像是形成了一個蓋子,下方便是整整齊齊的藥田,無數(shù)有價無市的蝕心草已經(jīng)長成,土下面是根莖,上面便是猶如綻放花朵般的血紅葉子,一團團一簇簇,散發(fā)著淡淡晶瑩的粉紅熒光,在風(fēng)中自由搖曳,就像無數(shù)發(fā)紅光的螢火蟲在活潑起舞。
少年被眼前的美景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就清醒過來,自柵欄翻入,來到藥田面前,蹲下,從懷中拿出一個火折子,晃出橘黃的光亮。
被面巾擋著的半張臉上,露出一絲壞笑的神情,他將火折子靠近蝕心草葉……
幾乎是火舌舔上紅葉的瞬間,藥田一角就起了星星之火,而眨眼間,便成為了燎原之火!
火勢再借助風(fēng)力,以驚人的速度向整片藥田蔓延!
但凡沾著火的蝕心草葉,很快便成為灰燼,冒出滾滾紅色濃煙,飄向天空,尤為奇異壯美,仿佛有什么神秘之門打開了,各色妖魔鬼怪會從地底成群逃出,為禍人間!
蝕心草被火產(chǎn)生的紅煙是有毒的,少年很顯然知道這一點,早已服下了清心丸,同時屏息凝神,望著眼前自己的偉大杰作,頻頻點頭……蝕心草怕火,一遇上火,就會頃刻間毀于一旦,果然如此!
少年從園中離開,跑到了藥園旁邊大院子內(nèi)的一間正房屋脊上,大刀金馬坐著,眉眼囂張,靜等有人過來收拾他!
此處的火光以及詭異紅煙,正迅速逼近的言一色遠遠就看到了,她還未琢磨一下,就感受到了兔兔的掙扎,那是一種奮力向前撲的姿勢,似乎要去救什么。
言一色見它如此,心領(lǐng)神會,身形一閃,便抵達蝕心草藥園,她借著火光,看清了地上還未被火勢波及的草藥正是蝕心草,而火勢蔓延之快叫人驚嘆!
言一色眸光一沉,眼見著還尚存的蝕心草就剩西南角落的那一小塊了,她目測只夠正常飯量的兔兔吃十一二天!
而她再晚動作一會兒,那就剩十天了!
言一色反應(yīng)極快,目光尋到藥園內(nèi)不遠處起碼五六人合抱的大樹,瞇眼估算了一下,用幾分力道合適,便縱深飛躍過去,凌空飛踹樹根一腳,腳上濃郁金芒一閃而逝,竟一下子將大樹連根帶泥踹飛,往蝕心草尚存的角落飛去。
言一色緊接追了過去,于豎向斜飛的樹身上站定,在火舌即將吞噬最后一點蝕心草時,看準(zhǔn)時機,抬起一腳,將整顆樹向下踹去,只聽一聲轟然巨響,正好砸落在肆虐的火線前,阻礙了大火朝僅剩的蝕心草蔓延。
言一色定睛一看,因為她的一番動作,到底耽誤了兩息時間,所以剩下的蝕心草只夠兔兔吃十天了。
言一色低頭一瞧,就見懷中的兔兔看起來很失落,雖然還是一臉傻樣沒有表情,但還是感覺到了它的不開心。
“去吃吧,我來滅火,然后……”
言一色安撫地摸了摸兔兔的頭頂,話音頓了下,轉(zhuǎn)頭,看向遠處坐在屋脊上的某個人影,皮笑肉不笑開口,“再滅了縱火的傻子!”
話落,言一色將兔兔扔到了角落的蝕心草前,讓它自己飽腹去。
言一色意識到紅煙有毒,只是方才情況緊急,所以沒來得及服下身上帶的解毒丸,當(dāng)然了,還是遲聿出品。
自從遲聿在言一色面前掉了‘神醫(yī)’馬甲后,便會時不時送她一些藥用東西。
而她出門,一貫也會準(zhǔn)備上。
言一色身處毒煙中雖然沒服解毒丸,但運轉(zhuǎn)神功護體,抵擋了毒煙入侵,所以一點事兒也沒有。
不過,還是服下一顆解毒丸,更省力省事。
言一色準(zhǔn)備就緒,正要取水滅火,就見守衛(wèi)團的數(shù)十人已經(jīng)趕至。
與此同時,住在藥園旁邊大院子里的人也從房中跑了出來,運氣輕功,飛上屋脊,抬手朝幾個方向分別一揮,就見四面八方忽然漸次亮起火光,猶如白晝。
視野變得明亮,所有人眼前都清晰了起來,并且……看清了到底是個什么局面。
言一色站在蝕心草藥田上,身旁不遠處是一顆橫躺地面的樹,一面某處著了火,另一面某處緊挨著完好的一些蝕心草,兔兔在認真地吃。
藥園子外頭是一群樣貌不一,卻同樣兇神惡煞的守衛(wèi)團之人。
再遠處,是挨著藥園子的大院子,里面一間房的屋脊上,站著黑衣蒙面少年,以及揮手亮起燈火的藍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