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裳臉色古怪扭曲,像看瘋子一樣看著言一色,抓住無隱的手臂又緊了幾分,冷冷道,“你有病嗎?當無隱傻,你說跳就跳,誰給你的自信!真以為所有男人都會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真不要臉,讓人惡心!”
言一色睨了她一眼,手中鐵鏟戳過去,在她腿上一掃,將她打進了坑里!
“啊——”
古裳拉著無隱一起掉進了深坑中。
她的叫聲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坑并不深,無隱站直身體,剛好能將頭露在坑外面。
而古裳掉下去的姿勢不對,一頭撞在了坑壁上什么堅硬的東西,霎時暈了過去。
無隱十分憐香惜玉地抱住了古裳,將她摁在自己懷里,然后頗為自然地將下巴搭在深坑邊緣,一臉妥協(xié)無奈之色,笑容比花還嬌艷芬芳,定定看著言一色,“這就是言妃娘娘索要的賠償?本公子認了!要我在這里待多久都絕無怨言!只是……日后我們的恩怨要一筆勾銷!”
言一色手拿鐵鏟,以一個大佬的姿勢站在大坑外,神情似笑非笑。
無隱話不停,一臉興奮地道,“然后,我可以對你好嗎?你會接受嗎?”
流思在一旁聽得牙癢癢,本也是冷靜內(nèi)斂的人,卻一再被無隱激起了脾氣!
“放肆!娘娘執(zhí)掌鳳印,無上尊貴,豈能容你冒犯?”
她看向言一色手中的鐵鏟,鄭重其事地問,“娘娘,我可以用這個拍暈他嗎?”
言一色看著流思認真維護自己的樣子,心悅失笑,將鐵鏟給了過去,“吶。”
流思拿過,雙手用力攥緊,心下一狠,兩眼一閉,揮起鐵鏟就朝無隱頭頂拍去!
無隱不閃不躲,只是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般望著言一色,無害且無辜,因他那張臉邪魅妖異到絕色傾城,帶來的視覺沖擊,相當要命。
可惜,他面對的是每日都欣賞遲聿盛世美顏的言一色,內(nèi)心無動于衷,而流思又是閉著眼,所以這一鐵鏟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拍在了他頭上!
無隱當場暈厥,樓抱著古裳的身體無力往下滑。
言一色兩手叉腰,站姿隨意,心中哼笑一聲,流思的那點力道還不足以讓他暈過去,挺會裝!博同情?
她雖看破了無隱耍的把戲,但沒有說破,他們之間又非生死大仇,欺負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一陣猛烈的寒風吹來,言一色掩唇,又打了個噴嚏!
她將斗篷的風帽戴好,默默轉(zhuǎn)身,朝千星殿走去,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清脆的咯吱聲在夜里尤為清晰。
流思見無隱暈了過去,而言一色沒有留下任何話就走了,當下也不遲疑,兩手拿好鏟子,跟了上去。
深坑中,漆黑一片。
懷中還抱著古裳的無隱緩緩睜開了眼,為防她提前醒來再跑上去大鬧,他點了她的睡穴,而后,莫名一笑,再次閉上雙眼,沒心沒肺地在滴水成冰的時節(jié)里睡大覺。
……
流思跟言一色進了殿中,替她取下斗篷收好,又及時奉上一盞熱茶,這才跪坐在她腿邊,親昵地依偎,沉聲問道,“娘娘,真任由他在坑里暈著!萬一凍死……”
流思并無擔憂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到底是一條人命,又是被她拍暈,若再因她死了,她承擔不起日后可能生出的愧疚。
言一色一口一口喝著熱茶,神色輕松坦然,語氣隨意道,“不用管,他死不了,放心!
流思聞言點頭,心中的一點憂慮霎時煙消云散,她拿言一色的話當金科玉律,全然相信。
言一色手捧著茶盞,不動聲色瞧了幾眼流思的神情,見她眉目淡定閑適,已經(jīng)沒有某種沉暗的東西,徹底放下心來。
她將茶盞放在案幾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朝床榻走去,揮揮手道,“我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天亮見。”
流思從地毯上站起來,目送言一色的背影走入屏風后,心中滿是暖意,因為她此時已經(jīng)明白,言一色是為了她,才約無隱今夜子時前來的。
能遇見這樣護短的主子,是她三生有幸。
……
寬敞華麗的床榻溫暖松軟,言一色只著寢衣,舒適地躺了進去,腦袋枕在枕頭上,便想起了詔書一事。
她伸手在枕頭附近摸了摸,拿過裝有詔書的錦袋,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回想起古裳那時的神色有異,以及無隱的不以為意,唇角勾了勾,就讓她來看看,這詔書到底有什么秘密好了,希望他們二人能為她解惑。
今日言一色在街上遇到無隱等人后回到宮中,正巧墨書在她殿中等候,因為遲聿的命令,墨書被留了下來,聽候她的差遣,主要任務(wù)就是保護她,至于蘇玦,依舊和往常一樣,坐鎮(zhèn)京中。
言一色問了墨書傳位詔書的事,畢竟遲聿只說讓她保管,其他的一概沒提,信息太少,實在很讓人有探究的欲望。
她本以為墨書跟隨在遲聿身邊,詔書的事情,他應(yīng)該知道的比自己多,可她問了后,才發(fā)現(xiàn),墨書沒比她好到哪兒去!他甚至不知道遲聿讓她保管詔書!
言一色唯一從墨書那里知道的有用信息就是,無名和古濤在找先帝的傳位詔書,而他家陛下用了障眼法,讓他們誤以為東西在荒月!
墨書又去問了蘇玦,也并未問出更多的內(nèi)容來。
所以,言一色只能靠自己去獲得有用的線索,那么,古裳和無隱明顯就是個突破口。
詔書的這事因遲聿的態(tài)度,而變得有些奇怪,要么先帝的詔書里隱藏著絕頂機密,重要到即便是面對她,也只能透露一星半點,遠遠不能窺見它的真面目;要么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遲聿純粹是怕她在宮中待得無聊,所以給她找一點事情做,畢竟他手底下的兩員大將墨書和蘇玦,都沒有接到關(guān)于詔書的任何部署安排,不太合常理。
言一色挺好奇,無名和古濤要這詔書到底有什么用?
她相信墨書和蘇玦一定也很疑惑。
似乎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大暴君了,但他明顯一個字都不會吐露,否則會在臨走前主動交代清楚!
“啊切!”
言一色的思緒被自己的一個噴嚏打斷,她回過神,困意漸漸襲來。
她把玩詔書的手停住,然后手臂一揚,隨意扔到了里側(cè),用被子裹緊自己,很快便陷入了夢鄉(xiāng)。
……
今夜,言一色這邊有無隱這個小插曲,臨睡前活動了筋骨,又帶著不太重要的疑問,跑去和周公聊天,沉浸陶醉,絲毫不辜負漫長黑夜,睡得香甜。
而另一邊宿在客棧的遲聿,正獨自一人坐在頂層的天窗上,兩手枕在腦后,完美無暇的臉龐硬挺俊毅,俊美無儔,暗紅的鳳眸半闔,眉骨的線條愈發(fā)清晰,眼底不經(jīng)意間流轉(zhuǎn)犀利涼薄之色,周身縈繞著能威懾風停樹止的魔氣。
眼下天幕上無月無星,只有綿延上萬里的一片深黑,濃郁深沉地似乎永遠等不到天明。
遲聿像陷入魔怔一樣,在想心事,而心事其實也就言一色一個人。
思念是很磨人的東西,他從懵懂不知到清楚認知中,已經(jīng)嘗過千百遍。
想,會很難熬,但不想,熬不過去。
而他敢打賭,言一色對他的思念,恐怕連他的一分都沒有!
遲聿每每想到這一點,便很挫敗,且無可奈何。
但他相信遲早有一日,言一色的身心都會屬于他,畢竟獵物已經(jīng)入網(wǎng),他有的是耐心跟她慢慢耗,而若她不識好歹,真做出什么惹急了他,他也是什么無恥事都能做出來的人!
換句話說,他其實陰暗地在期待著言一色;ㄕ校媒o他一個‘不要臉’的機會!
遲聿沒有任何睡意,大有睜眼到天明的趨勢,與此同時,他心下篤定,言一色一定早已沉沉睡去,沉到打雷都不醒的地步。
遲聿想著想著,忍不住罵了一句,沒良心的小東西!
……
遠在叢京皇宮的言一色,明明已經(jīng)熟睡,卻無意識中打了個噴嚏,“啊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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