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澈聞言,抬起了頭,脊背挺直,正襟危坐。
荀佑臉上擠出幾分笑意,撓了撓頭。
易長初是最沉穩的一個,他端著茶盞的手緊了緊,不急不緩道,“是我辜負了世子的信任,我愿意承擔一起后果,勢必將落入暴君手中的機密找回!”
在他眼里,言一色從言燕那兒得到了那三根記載機密的絲線,就得于是遲聿也知道了。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慕子今聽言,卻輕輕搖頭,唇畔浮現自信的笑意,“不,東西既然到了他手里,那就是他的,我倒想看看……他的本事。”
易長初狠狠愣住,聽得一頭霧水。
荀佑和朗澈對視一眼,同樣驚異。
可惜慕子今沒打算做解釋。
他手指曲起,在扶手上輕敲,骨相猶勝皮相,清雋俊朗,仿佛銘刻著繾綣悠遠的風流寫意,薄唇輕啟,聲線緊潤,“早些年,先帝調任京外的那些朝中官員,都摸清了?”
提及這件事,易長初一掃心中的陰郁低沉,來了精神,正色道,“是,基本都在掌握中,只除了早前就跟世子提及的那兩個人。”
荀佑目光灼灼,緊跟著道,“淮州以及附近兩州,領先帝密令的人不多,都已經與他們交好!因為我的利益和他們的綁在了一起,所以對我很信任。”
相比易長初和荀佑的高大硬漢形象,荀澈則是一眼看去有些柔弱的美男子,更飄逸精致幾分,緩聲開口,“我接觸到的人魚龍混雜,關系更是錯綜復雜,但只要有耐心,抽絲剝繭,逐個擊***理起來便不難,如今我已經在他們的圈子里有了一定地位……沒有問題。”
慕子今一一聽完,神情若有所思。
易長初觀察著他的臉色,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后,問道,“世子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妥?”
慕子今眸光一動,從方才的走神中清醒過來,回道,“沒有,只是這幾日太過忙碌,有些疲累……你們盯緊了那些人,留心任何風吹草動,靜觀其變。”
易長初三人接連應聲。
慕子今當初讓他們分別去肅州、淮州任職、執掌鹽運事宜,既是在幫他們以及背后的家族避遲聿的鋒芒,也是委托他們去接觸一些‘特殊’的人。
這些人特殊的地方在于,都有先帝的密令。
這份密令如今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說來也簡單,就是——認可遲聿的帝位,助他登基。
可以說,遲聿稱帝的這一年多來,縱然他冷心絕情,手段狠辣,殘暴不仁,地方卻沒有爆發起義或大的動亂,究其原因,有一小部分,是這些人發揮了作用。
慕子今起初在得知他們的密令內容后,沒怎么放在心上,畢竟,對慕王府沒有什么威脅,而他對誰是叢葉皇帝,就更不在意了。
但過了一段時間,監視這些人的探子卻傳來消息——似乎有外來勢力借著他們其中某些人的手,滲透進叢葉。
此等異常,引起了慕子今的注意,可他派人去查,卻沒查到任何蛛絲馬跡,所以就有了他和易長初、荀佑、朗澈之間的合作。
當然,三位公子的內心里,是以他為主的,甚至到了唯命是從的地步。
慕子今微一沉吟,轉頭看向日蝕,吩咐道,“下去安排,讓三位公子在府上住一夜,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說。”
“是,世子。”
……
皇宮。
遲聿帶著言一色回了千御宮,言燕和青牛自然是緊跟她的,一行人很快抵達千星殿。
流思、淺落、盼煙出來相迎,一眼就注意到了氣質高冷的言燕,以及她身邊的青牛。
言燕不言不動的時候,還是頗有迷惑性,介于她出類拔萃的容貌,流思三人很容易就對她產生了好感。
但她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錯了。
因為言燕原本只是帶著自己的青牛去方便,結果,卻將言一色專屬的小廚房給拆了!
這些都是后話,先暫且不提。
此時此刻,言一色招呼言燕進殿,而那頭青牛角角,則被留在了殿門外,言一色怕它寂寞,所以把兔兔從殿中抱出來,讓兩只獸做伴去了。
言一色斜靠在軟榻上,抱臂環胸,看著坐在她對面的言燕,笑瞇瞇開口,“別裝傻,別跟我繞圈子,別存有僥幸心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就問你,來叢京到底干什么的?”
言燕端端正正坐著,兩手放在膝上,神色冰冷,一本正經,言簡意賅道,“家主和少主吩咐我來的!讓我聽候仙女的差遣!”
她說罷,想了想,唇角咧開,得意道,“我手中有言域最龐大的消息網!蒼億宮只是隸屬于我的明面勢力之一!”
言一色點點頭,“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她一邊說著,一邊瞄向坐在她身邊的遲聿,求證道,“是吧?”
遲聿對她的意思,心領神會,‘嗯’了一聲,“她沒吹牛。”
言一色掌心托腮,轉臉又看向言燕,嘖了一聲,慢吞吞道,“我沒什么可以差遣你的誒。”
言燕眨眼,睫羽忽閃幾下,語氣堅定,“會有的!”
言一色一愣,覺得她話里有話,眸光犀利,無聲對上她的眼。
少頃,言一色心下微動,突然就想到了言域的元長老和月長老,真正授意言燕來的,會不會是他們?
只是因為遲聿在這里,所以不便說?
言一色念及此,不動聲色轉了話題,“你給慕子今的人所下之毒,真的沒有解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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