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慧長公主出來的很快,穿著打扮不隆重但得體,她眼風一掃正廳情形,便瞧見了雕花木椅上端坐的云音,她穿著一襲簡約不失華貴的衣裙,火紅如云,耀眼張揚,一張白皙如玉的臉上,嵌著一雙多情寫意的桃花眸,冷艷又綺麗,笑容溫婉,幾分貴氣。
云音察覺到長公主的注視,轉臉看過來,起身微一頷首,“長公主,深夜到訪是為要事,還望見諒。”
站在她身后的音容也忙低了下頭,禮貌地以示歉意。
長公主坐在了上位,神色怔然,似還有些回不過神,一直盯著云音瞧,少頃,才道,“云少主請坐,倒是許久未見你了,近一年多來你又杳無音信,猛一見面,還有些不敢認……好了,本公主不說廢話了!看你似乎有緊急的事,有要本公主幫忙的盡管說。”
云音神情和善,艷麗容色光彩照人,溫聲開口,“我來找玉公子。”
長公主一愣,沒想到云音趁夜來長公主府就為這點小事,她雖然驚愕,但也沒耽誤給云音回話,“本公主不久前與玉公子見過一面,之前曾問他下榻何處,他言在宣平侯府,就是不知,如今還在不在。”
“多謝長公主據實以告……”
云音聽罷,說著就要起身,大有馬上再去宣平侯府的意思。
長公主出于禮數,笑著挽留道,“云少主,想來你一路奔波勞累,眼下天色太晚了,不若在府上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也不差這幾個時辰。”
云音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沾染塵埃雨露的紅衣,略微一想,最終承了長公主的好意,“長公主說的有理,那我便在府上住一晚,打擾了。”
“不過一夜食宿,云少主客氣。”
長公主喚來白練,命她帶云音和音容下去,安排香湯沐浴,點心宵夜,叮囑的甚是仔細。
白練領命,云音兩人便跟著她離開了正廳。
三人離開沒多久,言明便從里頭走了出來,他身后跟著的是竹嬤嬤。
長公主掃見她,便知是她將云少主來府上的消息通稟了言明。
她嘆了一句,“云少主是來找玉公子的,沒想到她如此癡情執著。”
言明聞言不置可否,他想到更多更深,“她是得了南澤的消息才過來,為玉叱覺應當是真,可還有沒有別的目的……”
長公主懂他的憂心,沉默了一下又道,“云少主想必已從南澤那里知道,你我幼子的存在,她過來,莫非是……”
言明回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道,“不得不防。”
長公主忽而一笑,眼底掠過幾分算計之色,“我方才讓白練將云少主安排在了言姑娘隔壁,她們二人似乎都與玉叱覺有說不清的關系,能起個爭執,斗一斗最好。”
長公主再早前并不知道,那日在寧王府假扮九公主后被玉叱覺帶走的人是言一色,這個消息是監視寧王府的暗探近日才傳回來的。
寧王府將與言一色有關的所有消息都捂的很嚴,為的就是防止言明一方的人得到信兒趕來保護言一色,阻礙他們的抓捕。
近日,是因為寧王府的消息封鎖松動了些,才被長公主的人找到機會,得知了這樣一個真相。
而言明還不知道,聽了陽慧長公主的話,眼中劃過詫異之色,“言輕怎么也和玉叱覺有關系?”
陽慧長公主三言兩語便解釋了緣由。
言明聽罷,眼神高深莫測,語調微揚,贊了一聲,“妙極。”
……
云音用了點宵夜,又沐浴清洗一番,換上潔凈清香的紅色新衣,非但沒有睡意,反而精神了些。
她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抬頭,便見一輪圓月,夜涼如水,萬籟俱靜。
云音吹了一會兒冷風,更無半點睡意,她折身走回床邊,摸出了自己的紫竹笛,坐在窗邊,對月高雅一笑,低頭,吹起一首安眠曲。
笛音當真是有安眠的作用,能讓沉睡之人睡的更深,未睡之人馬上想睡,所以并不存在笛音會驚擾了誰的情況。
云音是這么想的,一直以來都是這么想的,她半夜吹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當她吹完一曲后,周遭都會比吹之前更為死寂。
但這一次,她是體會不到預料之內的死寂了,因為,她連吹都沒吹完!
……
言一色本睡得香甜,身體在絲滑柔軟的被褥上舒展著,靈魂在絢麗多姿的夢鄉里徜徉著。
忽然,她夢里的場景幾乎在一霎那褪了顏色,只剩壓抑沉郁的黑白兩色,天地奇異地上下顛倒,不停翻轉,一縷縷妖魔鬼怪噴吐出的黑邪之氣從四面八方飄來,于虛空一點處交匯旋轉,漸漸絞成了一場足以毀天滅地的龍卷風,她猝不及防被吞噬進去,血肉骨骼轉瞬成爛泥,只有她的意識在不停地旋轉、旋轉……
言一色掙扎著從恐怖的漩渦中逃出來,猛地一睜眼!
詭異荒誕的場景戛然而止。
但暈頭轉向的感覺沒有消失!
且耳邊隱約聽到了笛子聲!
音律!特么的!這誰大半夜不睡,犯神經吹笛擾民?
言一色‘蹭’地一下坐了起來,黑透如琉璃的眼中燃燒著小火苗,下床從衣柜中翻了一件披風出來,裹在身上,正要閃身沖出去,眼前憑空出現一堵堅實的人墻,幸好她及時剎住了勢頭,撞上去的時候才不至于太疼。
她一頭往遲聿懷里砸,遲聿雙手一合,就將她抱在了懷里。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言一色默了默,一把推開遲聿,從他懷里退出來,抬起頭,神色狐疑,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被笛音吵醒犯惡心的冷躁,“你怎么跑到我房內?”
遲聿凝視著她,眸色幽深難辨,稀奇道,“你竟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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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點難以預計的事情,二更今天會晚點兒,八點來看吧y∩__∩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