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沒有挑兩人生死攸關的時刻才出現,她自然地跳下樹,自然地走過去,自然地靠近纏斗在一起的三人。
不管她能不能對誰造成威脅,她的莫名出現,就足以讓三個人注意到她。
三人默契停手,分別向后跳開一丈遠,涇渭分明。
眼神齊齊望向言一色。
言一色還是自己的步調,只是一改溫軟明艷的氣息,眼神疏離清冷,掃向言辭和王白的目光不懷好意,“真沒想到,你們還活著!
她這神態、口吻、氣息和以往不同,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而言辭和王白,倒并不陌生,石英瞪著她的雙眼猩紅,牙齒磨的咯吱響,“言語!”
言辭的眼神也變了,心中沉寂多年的恨意好似山洪爆發,折磨地他渾身難受,若發泄不出來,就會爆體而亡!
言一色瞧著兩人的眼神變化,黛眉輕挑,并不意外自己的偽裝能成功騙過兩人。
在王白將她錯認成言語時,她就意識到了,言語殘廢的消息應該被大將軍府全面封鎖了,所以王白并不知道言語手耳不全,才會輕易將健全的她認錯,眼下,她從駐地出來時換掉了王白曾見過的衣裙,再調整一下眼神和氣息,冒充和她樣貌一樣的言語并不難。
嘛,裝成言語也是一時興起,說不定能套出他們和言語的恩怨呢。
不過,這個肌肉男,是否知道言語的真實情況,是否看穿了她的把戲,還暫且存疑。
走一步看一步。
“怎么,想殺了我?我既然敢出現在這里,自然是做了萬全準備!
言一色冷冷一笑,一臉大反派的陰狠,不屑地瞥了眼肌肉男,“就憑你,還想殺我,大言不慚!今日,我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她尾音剛落,兩指相抵,瀟灑一錯,打了個響指,“都出來!”
藏在別處的兩個隨從相當上道,一左一右在言一色附近現身,手持冷劍,沉默不言。
雖然不知言一色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兩人頭腦清晰,明白自己隨機應變就好。
眼前的局面,戲劇化地變成了三對三。
肌肉男神色凝重,很快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言一色三人已經和言辭一樣,在他心里成為了必死之人,因為他們全都見到了他!他的身份,還有這里的異常,都是機密,絕不能泄露!
“言二小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咦?叫她言二小姐,看來也是不知道言語殘廢的。
言一色蒼白如雪的臉上,神色冷傲,隱隱帶著不可一世的嬌縱,模仿著言語的口吻,不答反問,“哦?你的主子沒有給你通風報信嗎——我上山來了,叫你警惕。”
肌肉男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么來了,他心中有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眼前局面拖的越長,對他越不利,他必須速戰速決,再耽擱下去,若是又有人發現了這里,就更遭了!
“你們兩個,言語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先聯手殺了她,我們的事,稍后再說!
肌肉男向言辭和王白提議。
言一色看出肌肉男已經有些慌了,不緊不慢地開口搗亂,“說的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言辭、王白,我們先聯手……”
她說著,一指肌肉男,輕淡地道,“解決他這個共同的敵人如何?”
肌肉男嗤地一聲冷笑,“言二小姐果然如傳聞中無恥,臉皮之厚叫我一個糙漢都甘拜下風,明明是你狠毒心腸,害了自己尚在襁褓的幼弟,卻栽贓陷害在自己義兄身上,要他命奪他權!你害他至此,害他兄弟至此,竟還有臉說出讓他跟你聯手的話,他又不是蠢蛋,更不是你手中的狗,能答應你?哈哈哈……言二小姐,你真是可笑,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肌肉男這一番話,諷刺言語是次要,真正的目的,是讓言辭和王白回憶起,言語與他們之間的血海深仇,借此,將二人拉攏到他這邊來!
不得不說,他這番話確實奏效了,言辭和王白心中唯一的一絲猶疑都沒了,手中兵器指向了言一色三人,意思明顯。
言一色愣了下,言語,這么狠一女的嗎?看著是個不諳世事的弱美人,內里竟然又黑又毒,罔顧人倫,言夫人的兒子可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還是那么小……
言語妥妥一條美女蛇啊。
大暴君上次只廢了她一只手和半只耳,還真便宜她了。
言一色這頭毫無危機感地沉思著,那頭三個人已經朝他們沖過來了,她隨意掃了言辭和王白一眼,也不冒充言語了,臉上浮現屬于自己味道的明媚笑容,又故意眨了下眼。
“抓活的。”
她是在吩咐兩個隨從,也是在說給言辭和王白聽。
言辭和王白不是傻子,言一色的前后變化如此大,自察覺到了不對,尤其是言辭,他好歹與言一色接觸過幾次,對她多少有些了解,縱然心中還是有些疑慮,也不過一二分。
言辭眼底閃過暗色,尋到肌肉男的一絲破綻,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攻向了他,王白一向以他馬首是瞻,再加上言一色的兩個隨從,打斗轉眼間變成了四對一。
言一色就在一邊旁觀。
肌肉男不可思議地瞪著言辭,氣不打一處來,“你瘋了,還有沒有身為男人的骨氣!言語將你殘害到如此田地,你還幫她?”
言辭不語,攻勢更加兇猛。
言一色倒是朝肌肉男可愛地擺了擺手,一臉淡笑,氣死人不償命,“我是言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不是二小姐!
肌肉男瞬間心悸,腦中轉過彎來,心慌意亂,他怎么就忘了言家有兩個長相一樣的雙胎姐妹!他一時不察,竟然上了她的套!他早該想起來的,言大小姐是暴君的言妃娘娘,這次跟暴君一起來了雁山!
言一色氣完他,便繞過打成一團的五人朝懸崖邊走去。
肌肉男眼角余光瞄到她往懸崖走去,神色驚變,隨著她越來越靠近懸崖,他的心越來越沉。
四對一的打斗很快有了結果,毫無懸念,肌肉男被點了穴,綁到了言一色身邊。
言一色正站在懸崖邊,望著上空飄浮的天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