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后。

床上，韓辰川手攬著楊羽珊，讓她緊緊依偎在他的懷里。

楊羽珊的情緒已經漸漸平復，可眼睛鼻子還是紅紅的。

“乖，好好睡一覺……”

楊羽珊眼睛瞪得大大的，若有所思，無心睡眠。

見楊羽珊沒有反應，韓辰川微微側身望著懷里的她，“怎么了？”

楊羽珊只是呆愣搖頭，沒有回答。

韓辰川溫柔地拿開遮蓋著楊羽珊美麗臉頰的一縷秀發，輕聲道，“別怕……明天我陪你去醫院。”

聽到“醫院”二字，楊羽珊的身子微微一顫。

知道她此刻的失落和無助，他愈加將她擁緊，“我們有淺淺，此生已經不遺憾了……乖。”

楊羽珊任由韓辰川抱著，神情始終的呆滯。

韓辰川不斷出聲安撫，盡管她一句話都沒有回復他……

最后，她終于疲累地閉起了眼眸，在他的懷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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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這一夜，最終無法入睡的是韓辰川。

在楊羽珊睡著許久以后，韓辰川起身，來到了房間的落地窗前。

腦海中掠過楊羽珊低落呆滯的面容，韓辰川輕嘆了一聲，拿來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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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楊羽珊是在韓辰川的懷里醒來的。

這樣溫馨安逸的清晨本來是楊羽珊最喜歡的，可是此刻，當她看著韓辰川英俊的側顏，想到他昨晚跟她提出的請求，她的心就像是突然被人用力攥了一下，很疼很疼。

盡管她清楚她不能怪他……

因為她一向都是從感性思考問題，而他一向是從理性。

同為孩子的父母，她知道，他的心也并不會好過……

楊羽珊起身的時候，沒有想到韓辰川也跟著起身，擁著她，“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對不起，吵醒你了。”

韓辰川搖搖頭，“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

“不了，淺淺今天要去新學校報道，我想陪她去。”

“我陪你一起。”

楊羽珊微微笑，“不要了……你去學校被人認出來又要影響到淺淺在新學校的生活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可是……”

楊羽珊已披上睡衣罩衫走下床，“我很快就回來。”

楊羽珊在浴室里梳洗的時候，韓辰川重重嘆了口氣。

拿出手機，他給自己的下屬陸冀撥了一通電話。“羽珊等會兒會送淺淺去學校，你在旁照顧著……”

結束通話，韓辰川隨即起床。

楊羽珊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韓辰川就站在門外，俊顏上略有愁容。

楊羽珊勉強自己撐起一抹笑，“我沒事……”她來到韓辰川面前，手捧著他俊逸的臉龐，微笑道，“等我回來我們再去醫院。”

“對不起，珊珊……”

“別說傻話了……”楊羽珊踮腳主動在韓辰川的臉上親了一下，“我知道你是為我的身體考慮……等去了醫院再說好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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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里，淺淺跟楊羽珊討論著令她煩惱的問題。

“媽咪，新學校里大家都說英文，可我英文還不夠好，我怕跟他們不好交流……”

楊羽珊沒有回應。

“媽咪……”

“呃……嗯？”楊羽珊終于回過神，“什么事，淺淺？”

坐在后座的楊子淺微微擰眉，“媽咪，我跟你說話你都沒有聽見……你在想事情嗎？”

“沒……你說吧，煩惱什么？”

“我說……”

楊羽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送淺淺進新的學校的，她整個人都恍惚不已，若不是早就預約好淺淺的教科老師，她恐怕都沒有幫發替淺淺辦入學手續。

從學校出來，楊羽珊沒有立即驅車，而是靠在椅背上，想著想著就失神了。

一陣反胃的感覺讓她沖出了車門……

在路邊干嘔了許久，她這才撫著小腹，靠在車身上。

倏地，眼淚無聲自她的眼角滑落……

她卻沒有允許自己再沉浸在這樣的失落和傷痛中，她伸手堅毅地拭去，隨之驅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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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別墅大廳的時候碰到了正哄著小禹寧的俞瀟瀟。

楊羽珊走了上前，輕聲問，“小寧寧怎么了？”

“她一直在哭……”

“她是不是餓了？”

“可能是……可以往她餓了的時候我只要哄哄她就不哭的，早上不知怎的怎么也哄不住。”

“我來哄哄。”說著，楊羽珊放下包包，伸手小心翼翼地抱過俞瀟瀟懷里的小公主，輕哄道，“小寧寧乖哦，是不是餓了呀？你媽咪就是小迷糊，連我們小寧寧餓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啊？小寧寧……”

不知道是不是楊羽珊說話的溫柔嗓音讓小寧寧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最后在楊羽珊的逗弄下，她竟還咯咯的笑了。

“姐你好棒……一下就哄住了這小屁孩。”

楊羽珊滿足微笑，“是我們小寧寧本來就乖……”

俞瀟瀟笑著挽住楊羽珊，“你最近可以多抱抱小寧寧鍛煉一下……十個月以后你也要像我這樣天天哄著孩子了……”

楊羽珊沒有說話，凝睇著懷里可愛的小屁孩，依舊保持著淺淺的笑意。

俞瀟瀟一心以為楊羽珊是靦腆，并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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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沒有看到韓辰川，楊羽珊獨自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傭人通知了韓辰川，他此刻扭開了房門。

看到韓辰川，楊羽珊迅速地掠去了臉上低落的神色，從床上起身，“沒看到你，我正想去找你。”

韓辰川扶著楊羽珊，柔聲問，“還難受嗎？”

“嗯？”

“你剛才吐了那么久。”

楊羽珊神情微怔，“你怎么知道？”

韓辰川如實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所以讓阿冀跟著你。”

“哦……”搖搖頭，楊羽珊淡笑道，“我沒事……很多孕婦都是這樣的反應的。”

“去醫院好嗎？”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楊羽珊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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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韓辰川和楊羽珊都沒說話，氣氛莫名的凝重。

下車時，韓辰川體貼地攬著楊羽珊，打破沉默，“珊珊，我知道這令你很不好受，但請你相信，你有多難受我就有多難受。”

“我知道。”

韓辰川深情親吻楊羽珊悲傷失落的面容，“乖……我會在你身邊。”

楊羽珊點頭，最終跟著韓辰川一起走進了醫院。

此刻，醫生的辦公室里，醫生拿著楊羽珊過往的病例及剛剛替楊羽珊檢查的報告，沉重擰眉。

楊羽珊急急地問，“醫生，如何？以我現在這樣的身體情況，我可以要孩子嗎？”

醫生放下手中的報告，如實對楊羽珊道，“韓總夫人，您的身體狀況您自己應該很清楚……妊娠會導致你的心臟負擔加重，而你本身就是從心臟手術中險象環生，您這樣懷孕很可能會導致心力衰竭，這會嚴重影響到您的生命。”

“可一切檢查結果都顯示我的心臟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我認為我可以正常妊娠。”

“珊珊，你別著急，聽醫生說完。”韓辰川出聲安撫著急的楊羽珊。

楊羽珊舒緩了一口氣，安靜了下來。

韓辰川問，“醫生，我和我太太都想極力保全這個孩子，是否有可能讓我太太在不危及到生命的情況下保持妊娠？”

醫生道，“韓總，作為醫生，我自然是最大程度為我的病人考慮，所以我會建議韓總夫人選擇終止妊娠，因為這對于有心臟病的人來說是最安全的做法，可坦白說，韓總夫人的檢查報告顯示她如今身體一切正常，這不排除韓總夫人在妊娠期間心臟能維持妊娠的負荷……這點我們無法預測，所以要請韓總您和太太慎重選擇。”

楊羽珊原本低落的面龐瞬間漾起一抹欣喜，急問道，“醫生，你這樣說是指我懷孕也有可能會沒事，對嗎？”

醫生點點頭。

楊羽珊興奮看向韓辰川，“你看，醫生都這樣說了，我們可以留下這個孩子。”

相較于楊羽珊的喜悅，韓辰川的臉龐上呈現的卻是理性和沉著，他平靜道，“醫生，我們不用考慮了，我們選擇終止妊娠。”

原本還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楊羽珊笑意猛地僵在了臉上，她喃喃道，“辰川，你……你說什么？”

韓辰川憐愛的眼眸對上楊羽珊呆愣的清眸，溫聲道，“珊珊，我不可能讓你冒險……”

“可是醫生說有可能沒有影響。”

“但這只是猜測，連醫生都無法確定。”

“不……”楊羽珊猛地推開韓辰川，“你要我殘忍地拿掉孩子，我做不到。”

“珊珊……”

這一刻，楊羽珊逃也似地奔出醫生辦公室。

奈何，在醫院走廊的時候，韓辰川追上了她，并攥住了她的手腕，“聽話，珊珊。”

楊羽珊奮力掙扎著韓辰川的鉗制，難以接受地問，“辰川，為什么我們不能留下孩子？為了孩子，我愿意冒這樣的險。”

韓辰川牢牢地抓住楊羽珊掙扎的手腕，倏地嚴肅吐出，“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生下來可能會像淺淺一樣遺傳著你的先天性心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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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到車上，楊羽珊一句話都沒有說。

坐在駕駛位的韓辰川試圖打破眼前的僵局，卻無奈開口之余就已經被楊羽珊打斷。

“先回家吧！”楊羽珊靠在椅背上，言語透著疲累，

知道必須給楊羽珊一些時間冷靜的思考問題，韓辰川沒有再說話，隨即驅車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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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辰川和楊羽珊前腳剛踏進家門，便看見焦急等候廳門前的江母和俞瀟瀟。

“辰川……”

“姐……”

江母和俞瀟瀟分別圍了過去。

韓辰川的眸光始終注視著楊羽珊，臉色微沉。

江母急急道，“聽傭人說你和珊珊一早就去了醫院，是發生了什么事了嗎？”

“是啊，姐，你和姐夫去醫院做什么？你們不會……”俞瀟瀟擔憂地看著楊羽珊的小腹。

楊羽珊出聲，嗓音微沙，“媽，瀟瀟，我沒事，我有點累，我想先回房休息。”

聽到楊羽珊所說的話，江母和俞瀟瀟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