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辰川沒有說話,選擇默默地傾聽。
“之前你我都想模糊地越過這個問題,因為彼此都很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跨越過生死,我們本該更珍惜對方才是,但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我們錯過了最美好的時期,所以永遠(yuǎn)回不到了當(dāng)初的美好……既然我已經(jīng)不夠純潔,也不是你心目中冰清玉潔的女人,你對我也已經(jīng)沒有當(dāng)初的深愛,我們又何必勉強再走到i起……”
韓辰川沉痛地閉起眼,強健的手臂緊緊地?fù)碇?
她慢慢地退開了他的懷抱,溢滿淚液的雙眸滯愣地望著他,“辰川,我們離婚吧……”
韓辰川的身子倏地一震,他堅定地看著她,薄唇冷逸,“不可能。”
“為什么?”
“我說過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那么,你能接受我現(xiàn)在這樣臟?”
“過去的事算了……”韓辰川親吻楊羽珊光潔冰冷的額頭,“我們重新開始,當(dāng)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楊羽珊模糊的淚眸滯滯望著韓辰川,“那你還會像以前那樣愛我嗎?”
“我當(dāng)然愛你。”
“我問的是你還會像十三年前那樣愛我嗎?”
“珊珊……”
“我要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韓辰川終于沒有再出聲。
楊羽珊一直觀察著韓辰川臉上的每一個細(xì)微表情,終于,她還是看到了他俊逸臉龐上的那一絲遲疑……
他的愛,存在著遲疑。
如果說之前隋紫晴的事件只在說明他意識到她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他深愛的那個女孩,她不再“冰清玉潔”的事卻進一步讓他的愛退卻……
無論他們是否承認(rèn),他對她的愛,已經(jīng)在慢慢消退……
楊羽珊閉下沉重的眼簾,眼淚從眼角滑落,她癡癡的笑。
“別這樣,珊珊,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是我不懂珍惜。”
她慢慢的睜開呆滯的眼眸,哽咽逸出,“別把錯都攬向自己,該說一句‘對不起’的是我……我已經(jīng)跟你提出離婚,你愿意的話,我們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解除婚姻……”
“不,我絕不會跟你離婚,我說過要照顧你一輩子……別再說離婚的話,你累了,我抱你上床睡一覺好嗎?”
楊羽珊疲累地閉起了雙眸。
這一秒,韓辰川將楊羽珊從沙發(fā)上抱了起來,走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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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韓辰川靜靜地看著楊羽珊。
她雙手交疊躺在床上,呼吸平緩,顯然睡得很熟。
他心疼地審視她略顯蒼白的臉龐,緩緩伸出手,無限愛憐地?fù)崦利惖哪橗嫛?
這已經(jīng)是她第幾次流淚?
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
十多年來她都倔強得不曾在他面前落下一滴淚,可是這些日子,他卻讓她一次又一次傷心和難過……
發(fā)誓要保護她,珍惜她,不讓她再受到半點委屈的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珊珊……”他輕輕地?fù)荛_覆在她臉頰旁的發(fā)絲,柔聲喊道。
“嗯……”楊羽珊嚶嚀了聲,沒有醒來。
他沒有再說話,只靜靜地凝望著她。
憶起她跟池彬郁之間所發(fā)生的事,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劃了一刀,可是看見她低落流淚的樣子,他的心更充滿了內(nèi)疚和自責(zé)……
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的,尤其他的女人,他曾經(jīng)發(fā)誓過要給她全世界仰望的幸福的。
他怎么能夠讓她這樣的傷心和難過?
一道手機的鈴聲劃破夜晚的寧靜。
韓辰川從床沿上起身,走到窗邊接聽電話。
是他的下屬打來的。
“韓總,隋紫晴得到的照片是由一個隱藏署名的郵箱發(fā)送給她的,目前我已經(jīng)請人在破解這個郵箱的ID,如果順利的話,這兩天就能夠查到郵箱發(fā)送照片的IP地址。”
結(jié)束完通話,韓辰川站在落地窗前,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熟睡的楊羽珊。
即便是睡著,她依然還是皺著眉的,顯然睡夢中的她一點都不安穩(wěn)。
他的心狠狠地揪著,從未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的內(nèi)疚和自責(zé)。
叩,叩——
房門外傳來了一道敲門聲。
韓辰川回過神,輕步走到門后打開-房門。
來人是江母。
“辰川。”
面對江母,韓辰川的臉色較平日柔和。“有事?”
江母關(guān)心道,“你和羽珊晚餐也沒有下來,我怕你們餓,所以讓廚房又做了些吃的,你跟羽珊下來吃點吧!”
“我不餓,她已經(jīng)睡下了。”
“小珊睡了?”
“嗯。”
“小珊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今天下午大家都沒有找到她,絕不是因為她一個人去逛街那么簡單……辰川,你們之間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江母慈愛的面龐上皆是擔(dān)憂。
韓辰川怕吵醒楊羽珊,隨即走出房間,平靜對江母道,“沒什么事,只是小問題。”
江母將信將疑,“真的只是小問題嗎?”
江母緊緊地盯著韓辰川,卻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到絲毫的信息。
韓辰川亦沉默著,沒有跟江母多解釋。
江母又道,“能讓小珊消失一個下午的問題絕非是小的問題,辰川,你是不是欺負(fù)小珊了?”
“這么晚了,你去睡吧。”
見韓辰川轉(zhuǎn)身欲回房,江母倏地喚住韓辰川的步伐,“辰川,小珊是個好女孩,不能辜負(fù)她。”
韓辰川背對著江母,正色道,“我不會辜負(fù)她的。”
“辰川,你不要嫌媽啰嗦……你和小珊很艱難才走到今天,小珊為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也是好不容易才有命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有怎樣的想法,這輩子你對小珊都有責(zé)任,你必須照顧她……還記得小珊病重離開你的那段日子嗎?你頹然消極,沒有人能勸說得了你放下小珊的‘死’,你想想你當(dāng)時的在乎,再想想現(xiàn)在,眼前的問題值得你放棄跟小珊的感情嗎?”
“辰川,小珊愛了你這么多年,無怨無悔,你可知道,她的身邊不是沒有優(yōu)秀的追求者,只是她始終一心一意的對你……這樣的女孩,不管是十三年前,還是十三年后,都是值得你守護一輩子的。
“小珊的身體好不容易才轉(zhuǎn)好,她經(jīng)受不了任何的打擊和傷害,你如果真的想要跟她走過這輩子,就請給她最好的呵護和照顧,讓她的身體能夠真正無后顧之憂。”
韓辰川站在原地,盡管沒有回應(yīng)母親所說,神情也并非沒有觸動。
江母走到了韓辰川面前,語重心長道,“兒子,媽說的我想你都明白,媽只是希望你們好好的,不要將來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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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楊羽珊睡得很沉很沉,因為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
夢里她被拖進了大海深處一個暗黑無底的巨大漩渦里,她一直掙扎想要從漩渦里出來,卻在掙扎中越陷越深,最后看著自己被巨大的漩渦所吞沒……
醒來的時候,楊羽珊仿佛還沉浸在夢中,她呼吸急促,驚惶地睜大眼眸望著四周。
慶幸自己是在房間內(nèi),剛才所經(jīng)歷的不過只是一個夢……
呼吸漸漸平穩(wěn),楊羽珊這才注意到,房間里放著兩個行李箱。
楊羽珊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滯愣地看著那兩個行李箱。
驀地,她愣愣地靠在床頭,心像被人重重一擊,疼痛襲來。
那是她的行李箱,是他命人收拾的吧?
他終于還是做了決定……
雖然昨日就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可真正面對的時候,心頭卻是那樣的酸澀。
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沒有看見他的身影,楊羽珊失落地下床。
經(jīng)過一夜的睡眠,她的精神已經(jīng)比昨夜好了很多,可鏡前的自己,卻依然還是那樣的憔悴。
洗了把臉,梳了個利落的馬尾,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后,楊羽珊這才走出浴室。
楊羽珊沒有想到她剛走出浴室便碰到了從外面進來的韓辰川。
看見他的時候,楊羽珊身子微微一怔,杵在原地。
一身休閑的韓辰川溫和走到了楊羽珊面前,柔聲道,“醒了?”
楊羽珊一看見韓辰川,喉嚨里便竄起了一股酸澀,連鼻尖也泛著酸楚。
未免自己會在他面前失態(tài),楊羽珊吞噎了下喉嚨間的苦澀,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平靜開口,“律師什么時候來?”
“什么?”韓辰川一時沒有聽清楚楊羽珊所說,微擰眉。
楊羽珊背過韓辰川,淡笑著道,“幸好淺淺已經(jīng)大了,她能夠接受我們大人所做的每一個選擇。”
韓辰川急忙走到楊羽珊面前,手扶著她的腰,“怎么了?”
“你不是已經(jīng)做決定了嗎?”
“什么決定?”
楊羽珊看向房間的那兩個行李箱,“你連行李都已經(jīng)幫我收拾好了,不是嗎?”
韓辰川緊張過后,輕聲一笑,“傻瓜,那是我們?nèi)ヂ眯械男欣钕洌b著你我的衣服,不是只有你的衣服。”
楊羽珊錯愕地看著韓辰川。
韓辰川疼愛地?fù)碜钣鹕海拔艺f過,不管什么困難,我們都能夠越過,過去的事,我們都不要再計較,從今天開始,我們重新開始。”
“你……”楊羽珊顯然有些不敢置信韓辰川所做的決定,“你……你不打算跟我離婚?”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跟你離婚。”
“可是你……”
韓辰川將楊羽珊擁入自己的懷里,磁性低啞的嗓音溫柔,“我從未有一刻想過要放棄你,我也從未有一刻想過要跟別的女人走過這一生……除了你,我別無所求。”
楊羽珊愣愣地抬眸,泛著淚光的眼眸深望著韓辰川,“即便我已經(jīng)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
“你是,你依然是,歲月永遠(yuǎn)改變不了一個人的本質(zhì)。”
“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
“不要再提那件事了……”韓辰川歉疚地望著楊羽珊漂亮的雙眸,“請原諒我的氣度,因為我根本沒有資格責(zé)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