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韓辰川隨口一問。

楊羽珊一路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玻璃帷幕外的景致，然后才平靜回答，“我沒事。”

韓辰川來到楊羽珊的身后，“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沒事。”

“我只是想起我媽咪了。”

“哦，你還有資格想起她嗎？”韓辰川的聲音突然變得諷刺。

楊羽珊的肩膀猛地一顫。

韓辰川嘲諷一笑，“一個間接害死自己母親的人，還有什么資格去想起自己的母親？”

“你想進房間拿什么就快拿，拿完你就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OK，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你說。”

“明天晚上有個珠寶拍賣會，我需要你做我的女伴。”

楊羽珊轉過身來，蹙眉看著韓辰川，“我沒有聽錯吧，你要我做你的女伴?”

“明天在紐約舉辦的珠寶拍賣會，艾倫德也會來，你知道艾倫德是接替羅賓遜的最新的國際商務理事長，紐約新開的項目需要我去給他打個招呼……該死的是這個拍賣會屬于Ladys之夜，所以我需要攜伴參加，而我們有個愛看新聞又敏感可愛的女兒，我不想我們的寶貝女兒在后天的報紙上看見我帶著別的女伴參加宴會而不開心。”

“好，你準備好禮服，明天我會陪你去。”

“很好，你不會孤單的，江荀也會帶著瀟瀟出席。”

楊羽珊輕點了下頭，“我沒異議。”

韓辰川隨之轉身離去。

楊羽珊平靜地看著韓辰川離去的冷然背影，倏地，在他即將踏出門檻之際，她難以自持地喚住了他。

“等等，韓……韓辰川。”

連楊羽珊都嚇了一跳，她居然還像以前那樣稱呼他。

幸好，她沒有出丑。

韓辰川轉過身，平淡地看向她。

楊羽珊猶豫了一秒，隨之慢慢走到韓辰川面前，在做了一個深呼吸后，她輕聲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韓辰川的語氣略微的不耐，“說。”

楊羽珊低著頭，緩聲吐出，“如果六年前江荀沒有想辦法讓我活下來，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嗎？”

“事實證明你活得好好的。”

“我是說如果……”

這么多年，楊羽珊第一次抬眸，對視上韓辰川黝黑的眸子，她正色地問，“你會眼睜睜的看著我死嗎？”

他選擇了對她殘酷。

“沒錯。”

楊羽珊深深吸了口氣以抑制心頭的疼痛，兀自點了點頭，眼睛卻被他的回答刺痛。

頭低下，不想讓他看見她脆弱的樣子，她再道，“那如果是現在呢？現在我的心臟出現問題，你依然還是選擇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對嗎？”

韓辰川再一次選擇了殘酷。

他瞇起眼，打量著她蒼白無色的面容，輕扯嘴角一笑，“這么多年，每次為M做事，我就有將你碎尸萬段的念頭……你說，我會如何選擇？”

楊羽珊緊緊地咬住泛白的唇瓣，隱忍一般地將頭扭到了一邊，過了好幾秒才又點了點頭，“謝謝你告訴我你的答案。”

韓辰川倏地擒住楊羽珊細瘦的雙肩，扳正她的身子面對著他，咬牙切齒地迸出，“你以后最后不要再問我這些無聊的問題，因為我怕我會忍不住……你該知道，我從不動手打女人。”

“我不會問了……我以后都不會再問你了。”以后都不會了……

韓辰川點點頭，毫不留情地推開了楊羽珊，走出了房間。

楊羽珊癱坐在了床沿上，水霧迅速蒙上了她的雙眸，可她沒有允許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滑落……

最后，凄楚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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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

在花園里帶弟弟玩的淺淺看見母親過來，立即開心地奔了過去。

楊羽珊伸手擁住女兒，輕聲責怪，“你看你，這么大了，怎么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玩得滿頭大汗。”說著溫柔拭去女兒額頭上的汗水。

“媽咪，我過兩個月才十二歲呢，準確來說我還是個孩子。”

楊羽珊一聲輕笑，“都不知道你像誰的，伶牙俐齒。”

楊子淺拉著母親在花園的藤椅上坐下，靠在媽咪的肩頭，滿足地吐出，“媽咪，我覺得我現在很幸福，有你和爹地照顧我，我是全天下最快樂的孩子。”

“淺淺，你記得媽咪跟你說得最多的話是什么嗎？”

楊子淺點點頭，“記得。媽咪你跟我說過，我要學會堅強，無時無刻，我都不能被困難打倒。”

“嗯，真乖，就算媽咪不在你身邊，你以后也要這樣勉勵自己。”

楊子淺歪頭問，“媽咪怎么會不在我身邊呢？”

楊羽珊笑著回答，“人總有生老病死，媽咪總有一天要離開你啊……”

楊子淺伸手挽住楊羽珊，“我要陪著爹地媽咪慢慢變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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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羽珊的美是公認的，所以當她略施粉黛，并換上一襲高貴優雅的禮服后，立即就惹得周圍的人一陣驚嘆，就連江荀看見她的時候，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楊羽珊卻有些不太習慣，尤其是這禮服低胸的設計，實在讓她有些吃不消。

畢竟，她可不是個胸前有料的人……

無奈，她只能強忍住拉高自己低胸禮服的沖動，而且不斷地深呼吸，挺胸，免得身上這件珍珠色絲緞禮服會因為沒有“支撐力”而穿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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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辰川不知何時回來了……

一進門就已經看見等在別墅大廳的楊羽珊。

楊羽珊正別扭身上的禮服，乍見到韓辰川，想到這件禮服將她沒有胸部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她禁不住在韓辰川面前紅了臉。

韓辰川只是淡淡地掃視了楊羽珊一眼，顯然沒有注意到楊羽珊凹凸有致的身姿，也沒有被楊羽珊動人心魄的美所吸引，他語調平常的就猶如平常，“衣服換好了是嗎？”

楊羽珊原想跟韓辰川說禮服胸口太低的事，但見到他臉上略微不耐的神色，最后只好點了點頭。

韓辰川點了一下頭，兀自轉身邁開步伐，“那走吧！”

沒有絲毫對她今晚裝束的評價，也沒有絲毫不同以往的情緒，他看待她就像是看待一個不待見的人，永遠是那樣的冷漠。

雖然對他的冷漠已經免疫，但是今天，竟還會有些難受。

或許是身體變得脆弱了以后，心也會跟著脆弱了吧……

想想淺淺，楊羽珊深吸了口氣，隨即提著禮服的裙擺，邁開步伐跟上韓辰川。

……

走出別墅，上了車，為避免跟韓辰川獨處在車廂內的尷尬，楊羽珊只好一直看著窗外。

韓辰川親自開車，車子平緩地駛在了通往市區的道路上。

車廂里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也有他好聞的男性氣息，讓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但氣氛卻是詭異的清冷。

終于，楊羽珊打破沉默，“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找個跟你共度一生的人了。”

韓辰川用余光瞟了一眼此刻看著車窗外景致的楊羽珊，冷漠地吐出，“我的事什么時候需要你來過問。”

楊羽珊緩緩地轉過頭，看著韓辰川毫無表情的面容，平靜地吐出，“我只是在替淺淺著想。”

見韓辰川沒有回答，楊羽珊繼續道，“你工作那樣忙，不能時刻照顧到孩子，而淺淺正處在人生最關鍵的青春時期，她需要一位有耐心的母親去引導她的人生。”

“你這話的意思是……”

“我們已經簽過協議，半年后就離婚，而離婚的時候，我們勢必會涉及到孩子的撫養權問題……我已經想通了，我不會跟你爭孩子的撫養權，但我不想淺淺因為你工作忙而沒有人細心照顧。”

韓辰川微側過臉，陰騭般的眸子盯了楊羽珊一秒，“今天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你不是跟我說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淺淺的撫養權嗎？”

“所以我跟你說我想通了……我知道淺淺跟著你比跟著我好。”她一直都清楚這個事實，但淺淺是她一手帶大的，我沒有辦法讓孩子離開她，可是現在……由不得她不同意了。

“你清楚就好，半年以后，我會給你一筆錢，就當你從前養育孩子的費用。”

“隨便你吧……我只希望你能照顧好淺淺。”

“我會的……我還會讓她忘了你。”

“好啊，只要你能做到，你就讓她忘了我吧！”她還在擔心，如果她有天真的離開這個世界，她那傻女兒一定會很難受……而他若是能讓淺淺忘記她，她至少能沒有牽掛地離開。

韓辰川以為楊羽珊說的是氣話，忍不住揚起輕蔑的嘴角，沒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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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羽珊挽著韓辰川一起走進晚宴現場。

現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完完全全一副上流社會人士的交際場面。

從前跟江荀“在一起”的時候，楊羽珊也經常以女伴的身份陪在江荀的身邊，所以這樣的場面對于她來說并沒有什么，可是此刻她卻那樣的緊張，手心甚至在冒著汗。

這是她跟韓辰川認識以來，第一次以情侶的身份出席這樣的公開場合。

“韓總……”

“歡迎，歡迎，韓總，感謝您的到來……”

“韓總，好久不見……”

“韓總，上次在Y市我們還沒有機會喝上一杯，今晚我們可能好好喝幾杯……”

幾位認識韓辰川的商界朋友第一時間執杯來到韓辰川面前。

韓辰川客套地跟他們寒暄，順帶也向他們介紹了身邊的楊羽珊。

“我的女伴，楊羽珊。”

諸人的目光早已經落在美得動人心魄的楊羽珊身上，就連韓辰川在介紹的時候也沒有一個晃過神來。

楊羽珊配合地跟大家打招呼，“你們好。”

幾位男士這才回過神，不約而同地稱贊，“韓總好眼光，女伴漂亮得不像話。”

韓辰川很自然地摟著楊羽珊，扭過臉，深邃的眸子表現得極深情地看著她。

其中一位男士端詳著楊羽珊，不太確定地吐出，“不過你長好像……”

“我是俞瀟瀟的姐姐。”

“對，對……我說你怎么那么像江總夫人呢，原來是姐妹啊！”

楊羽珊笑著點點頭，“今晚我只是想要辰川給我拍幾樣珠寶，所以充當他的女伴來了。”

楊羽珊此話一出，幾位男士頓時雙眸泛光，其中一位又道，“這么說，楊小姐你和韓總……”

“我和他只是好朋友。”楊羽珊很自然地回答。

在幾位男士興奮不已的時候，誰料到韓辰川竟會緊摟住楊羽珊，并訕訕跟大家補充了一句，“我正在努力追求她……”

“哈哈……”

幾位男士笑了開來，頓時不敢再打楊羽珊的主意，因為韓辰川這句話，儼然已經將楊羽珊“占為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