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瀟瀟聽完楊羽珊的話后久久呆坐在椅子上。
楊羽珊起身走到桌對面,在俞瀟瀟的身旁坐了下來,扶著俞瀟瀟瘦弱的身子,輕聲道,“瀟瀟,聽江老夫人的語氣,我覺得爹地的死,或許跟江老夫人也有關……你還記得嗎?半年前江老夫人突然就自首進了監獄,當時我覺得這件事很莫名其妙,但那時候你和江荀的事情正鬧得兇,我也韓辰川的事也很煩,所以也就沒有很細致地去問清楚這件事,現在看來,在你和江荀為爹地的死而鬧得兇的時候,江母突然去自首,這會不會是說明……”
俞瀟瀟抬起渙散的眸光,滯愣看著楊羽珊,腦海中因為楊羽珊的話而開始回憶起一些事。
那時候并不覺得這些事敏感,可現在想想,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就拿江荀去意大利出差那幾天來說吧,江母來安慰她的時候,經常跟她說一些很奇怪的話,還有禹安在她身邊時,江母交代她的說就像是將來都不會再帶禹安一樣……
當時的她也不是沒有發覺到什么,只是一心以為江母認為她和江荀會分開,怕她將來照顧禹安照顧得不好,所以提前跟她囑咐。
楊羽珊注意到俞瀟瀟沉思的表情,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江老夫人那段時間有些奇怪?”
“我不知道……”
“瀟瀟,我還跟你說件事……江老夫人那段時間不是進了監獄嗎?韓辰川表面上是不關心江老夫人,可私底下卻還是給警局打去了電-話問江老夫人自首的情況,他雖然沒有問出江老夫人自首的因由,但聽警察說江老夫人拒絕任何人找律師幫她辯護,包括江荀。”
俞瀟瀟怔愕,“姐,你的意思是……”
縱觀整件事,其實事實已經呼之欲出。
“我想你也已經想到了……只有一件事能夠解釋得通這所有發生的一切。”剛才以來的時候楊羽珊也已經跟俞瀟瀟說過了。
“你認為江老夫人才是害爹地自殺的元兇?”
“我覺得八-九不離十……你想想,如果江老夫人是害死的爹地的元兇,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比如,江老夫人當年為什么那樣反對江荀和俞瀟瀟在一起,除了上一代的恨意,恐怕最重要的恐怕是江母在惶恐……
又比如,江荀解決完葉流紫的事后,并沒有第一時間來找俞瀟瀟,而是在得知俞瀟瀟懷孕后才來的,這又是為什么?要知道,江荀從來都不是一個做事猶豫不決的人,如果真的想要跟俞瀟瀟在一起,依照江荀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遲疑那樣久的,除非江荀不愛俞瀟瀟,但江荀對俞瀟瀟的在乎任誰都看得出來,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江荀清楚他和俞瀟瀟不會有好的結果,而如果這不好的結果就是因為江母是害死俞瀟瀟父親的真兇,那么整件事就能說得通。
再比如,江荀因為孩子最終還是無法放棄俞瀟瀟,江母在無可奈何中接受了兒子的選擇,后來東窗事發,江母看著江荀每天安慰著兩個女人,心力憔悴,又幾乎要失去幸福,江母不忍,所以就選擇了去自首……
楊羽珊能想到的,俞瀟瀟自然也能夠想到。
可是,整件事畢竟也只是利用推理而得出的結論,事實真相如何,畢竟需要親口問過當事人。
“瀟瀟……”
俞瀟瀟恍惚看向自己的姐姐,“嗯?”
楊羽珊道,“不如去向江荀問清楚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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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別墅的書房內,江荀坐在辦公桌上,視線凝注在桌面上的那個用玻璃制造的透明水晶球上。
他黑暗的眸子透著一股陰沉,眉心沉郁凝結著,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推了一下水晶球,讓它慢慢轉動。
“江先生。”
管家在書房外輕聲喚了一句。
江荀的視線依舊凝睇著水晶球上,薄唇淡逸,“進來。”
管家推門進書房,看見江荀在看桌面上的那個水晶球,微微震懾。
“禹安睡了?”江荀輕聲問道。
管家低頭回答,“是的。”
江荀隨即收回了停留在水晶球上的視線,兀自起身,走向二樓。
管家再看了那水晶球一眼,輕輕嘆了口氣。
江荀走回自己的房間,看見此刻在他床沿邊的兒童床上睡得很香甜的禹安,他坐在床沿,禁不住低頭在禹安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然后靜靜地凝睇著孩子沉睡的容顏。
都說孩子像他,其實有很多地方卻和她一模一樣,比如睡著時很安寧很恬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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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以后,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打開曾經屬于她的衣柜。
衣柜里一整排都是她的衣服,殘余著她穿過而未能洗去的淡淡香味。
他將衣柜門全部打開,這才松開脖頸上束縛的領帶,走向浴室。
叩,叩。
“瀟瀟。”
楊羽珊在房門外輕喚。
“進來吧,姐。”
聽到應答,楊羽珊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俞瀟瀟已經洗完澡,此刻靠坐在床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同樣洗完澡換好衣服的楊羽珊爬上床,“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嗯。”
兩姐妹都在床上躺了下來。
楊羽珊側過身,望著俞瀟瀟不是很有起色的精致臉龐,問,“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俞瀟瀟跟著側過臉,“什么?”
楊羽珊擰眉,“不是讓你去找江荀嗎?”
俞瀟瀟微微垂下眼睫,沉默下來。
“你還在猶豫什么?我看新聞上說江荀最近就在T市,你可以馬上就去見他!”楊羽珊著急道。
俞瀟瀟緩緩抬起黯然的長睫,平靜凝睇自己的姐姐,“我就算去見他,他也不會見我的。”
“你就知道他不會見你?”
俞瀟瀟勉強扯起一抹笑,“上一次出差,陰差陽錯,我在法國見到他了……我和他發生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他說他不想再看見我。”
楊羽珊給了俞瀟瀟一記白眼,“他跟你說了什么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他之間可能有誤會,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搞清楚這件事。”
俞瀟瀟輕點了下頭,“我會去問他的。”
楊羽珊頓時舒緩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在乎了呢?”
“‘在乎’?”俞瀟瀟好像聽到了一個很陌生的詞,淡淡的憂傷呈現在她的面容,她依舊只是維持著那勉強扯起的笑意,緩聲逸出,“這個詞對于我和他來說,還有意義嗎?”
“怎么沒有意義?只要弄清楚是個誤會,你和江荀就有可能……”楊羽珊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也好想意識到什么,頓了一下才說,“有可能可以再在一起。”
楊羽珊說最后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失去了剛才勸說俞瀟瀟的那種底氣,
俞瀟瀟輕聲一笑,“這樣的可能性,你和我都清楚不太可能了。”
“也不是一定不可能啊!”楊羽珊勸說道,“他現在跟邱檬在一起,不代表他的心底已經沒有你了啊?”
“姐,他現在過得很好……”她記得在宴會上,他看著邱檬的眼神很溫柔,他對邱檬也很體貼細心。
“有些人的好只是表面上的,就像你一樣……乖,見到他跟他好好說話,別擰著性子。”說著體貼幫俞瀟瀟拉好被子,補充了一句,“好好睡一覺,明天早點去見他。”
俞瀟瀟輕嘆了一聲,慢慢地閉起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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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瀟瀟已經打電-話跟陳經理請了兩天的假。
之所以請兩天的假除了想要弄清楚那個“誤會”,也想陪陪楊羽珊,畢竟楊羽珊上一次來的時候她急急忙忙出差去了。
一大早楊羽珊就給俞瀟瀟做好了早餐。
用完早餐后楊羽珊就催促著俞瀟瀟早點出門,經過一夜思考的俞瀟瀟也沒有再猶豫,攔了一輛計程車便朝向“江天”。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江天”的大樓前……
下了車,俞瀟瀟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江天”那恢宏的大樓,倏地,她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走向“江天”。
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認出她,為了避免麻煩,她今天刻意戴了墨鏡。
“江天”的前臺小姐微笑地詢問她,“請問有什么能幫您?”
“呃,我想見一下你們總裁的秘書。”
“您是指陳秘書?”
俞瀟瀟點點頭。她想要直接見到他是不可能的,前臺小姐必定要問清楚她的身份及會提醒她需要預約,所以,她找陳秘書也許會更簡單。
“我需要跟陳秘書打個電-話,前提是小姐我需要知道您的身份。”
“你跟陳秘書說我姓‘俞’,她知道的。”
“好的。”
前臺小姐隨即撥通了陳琳的號碼。
很快的,前臺小姐回應俞瀟瀟,“俞小姐,抱歉,陳秘書今天沒有上班。”
“哦。”
“不然您明天再來,或是您留下聯系方式,我稍后可以轉告陳秘書一聲。”
“不用了,我有時間再來吧!”
轉身,俞瀟瀟緩緩走出“江天”。
俞瀟瀟有些恍惚地走出“江天”,也在想著自己接下去該作何打算,可誰想到,在她步出“江天”大門的時候,“江天”大門外的停車上剛好停駐了一輛黑色賓利,那挺拔俊逸的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
那樣毫無預警的,她在走向馬路欲打計程車的時候,竟無意間瞥見了他。
他的視線也那么巧合就抬起,一眼也瞅見了她。
他們曾經那樣的親密,她戴沒戴墨鏡在他的眼中是沒有區別的,他的視線此刻停留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接,她的步伐頓然駐足在原地。
沒有刻意地裝作彼此不認識,但是,他的視線僅從她的身上掠過一秒,已然轉頭跟身邊似乎是跟“江天”有某方面合作的一位老總說話。
跟在江荀身后的歐凡也見到了俞瀟瀟,眸底有些意外的神色。
江荀跟合作的老總談笑風生,眸光沒有一刻再睇向俞瀟瀟。
俞瀟瀟站在了一邊,看著他們走進了“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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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俞瀟瀟才回過神。
她深深吸了口氣,準備離去,可在她邁開步的時候,身后卻突然傳來一道男性聲音,“俞小姐。”
聽出是歐凡的聲音,她頓時轉過身。
歐凡小跑到了她的面前,有些喘地吐出,“俞小姐,總裁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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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辦公室外,俞瀟瀟安靜地坐在辦公室外。
辦公室里江荀還在談公事,歐凡讓她在這兒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