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的手機屏幕上已經(jīng)在播放視頻。
她還沒有睡,此刻身著睡衣,在輕輕搖著搖籃。
她似乎心情憂郁,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在跟搖籃里的孩子說話。
“禹安,媽咪真的好心煩……你大姨的事媽咪很擔心,可媽咪自己的事也是亂七八糟……你說,媽咪是不是太沒用了,到現(xiàn)在還會為那個人心煩意亂……”
“禹安,你說,他明明就不在乎媽咪,為什么還要成天來這里?他都已經(jīng)有懷孕的老婆了……”
視頻中的俞瀟瀟眼眶濕潤,水光在室內(nèi)燈光的映襯下如星辰般在她的眼底閃耀,“他問媽咪在生你的時候為什么不給他打電話,其實那一刻媽咪的心真的很痛很痛……媽咪不想告訴他,其實媽咪生你的時候真的很想他能在媽咪身邊,媽咪一個人,真的好害怕,可是媽咪不能透露出來,因為媽咪不能去依賴他,未來要一個人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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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邊,江荀用另一支手機撥打了她的手機號碼。
將手機放在耳畔,他的視線凝睇著手里依舊在播放她一舉一動的視頻屏幕。
聽到手機鈴聲的她走到床頭柜前,拿起手機。
看見是個陌生號碼,她在遲疑中按下接聽鍵,“喂……”
“是我。”他低沉逸出,眸光無限愛憐地審視著在視頻里的她。
聽到他的聲音,她的臉色明顯變白,然后有點慌亂地按下了掛機鍵。
她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他的眼底……
他很有耐性,再撥了過去。
她看著手機一直在震動,似乎在猶豫,但最后,她將手機拿了過來,直接關(guān)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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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總裁,下個星期法國將啟動望城國際項目,項目已經(jīng)在巴黎招標,法國政府已經(jīng)發(fā)來邀請函,要您參加項目的招標宴會,時間在下個星期三……”
秘書陳琳正盡責跟江荀做報告。
江荀坐在辦公桌后,表情沉凝,手機在他的手中輕輕轉(zhuǎn)動。
陳琳恭敬地問,“總裁,星期一您原定要離開紐約,如今行程是不是要更改一下?”
江荀似乎在若有所思,并沒有回答陳琳。
陳琳又小心翼翼地喚道,“總裁……”
江荀似乎才回過神,“嗯,行程的確要改一下。”
陳琳總覺得她的老板這兩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她極其佩服她老板能一心多用,剛剛即使在想事情也能將她剛才說的話聽進去。
陳琳又問,“時間有些緊,總裁您星期一還要離開紐約嗎?”
江荀沉吟了片刻,回答,“行程不動,星期三我會從奧爾頓直接飛去巴黎!”
“好的,我去安排一下時間,順便替您回復那封邀請函。”
“嗯。”
“總裁若沒什么事,我下去了。”
陳琳剛一轉(zhuǎn)身準備離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又轉(zhuǎn)身回來,恭謹?shù)溃翱偛茫有件事……國際商務理事長羅賓遜先生近日已經(jīng)打來數(shù)通電話,他說他無法聯(lián)絡(luò)上您,要您找時間給他回個電話。”
“我知道了。”
陳琳又補充了一句,“我聽羅賓遜先生這幾次打電話來的語氣,似乎心情不太好,總裁,他可能是為了您和邱檬小姐的事。”
總所周知,羅賓遜的侄女正是邱檬,而羅賓遜是望城項目的主事人。
面對陳琳的神色堪憂,江荀卻像個無事人一樣,閑適靠著椅背,眸光注視著手里的手機,風輕云淡的樣子似是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無論是“江天”還是“辰川”,想要拿下望城項目,首先需要討好的就是羅賓遜。
羅賓遜和江荀的交情雖然不淺,可比不上羅賓遜和邱檬的叔侄女關(guān)系,要是侄女受了委屈,羅賓遜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么淺顯的道理陳琳自然不需要跟江荀多言,清楚江荀處事一向運籌帷幄、滴水不漏,陳琳也沒有再去為這件事操心,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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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琳離開后,江荀兀自思索了片刻。
望城項目已經(jīng)決定給“辰川”,接下去韓辰川勢必會很忙。
離下個星期三還有四天時間,如果這四天韓辰川沒將楊羽珊帶走,恐怕接下來會更沒有時間去處理他和楊羽珊之間的事。
不行,楊羽珊必須要走,他和俞瀟瀟之間,不能有人礙著。
想到這里,江荀倏然勾起了唇角,露出淡淡一抹邪肆。
有個人昨晚居然不接他的電話,還直接就掛機,她看來是鐵了心要跟他撇清關(guān)系,可是,沒門!!
她這輩子,是逃脫不了他的手掌心了……
倏地,他撥下號碼,給她打了過去。
電話已經(jīng)打通,可她始終沒有接。
他并不動怒,嘴角的笑意更深。
既然她這么不想跟他說話,那就看她能怎么躲。
拿出手機,江荀起身來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重新?lián)芟乱唤M號碼。
這一次手機很快就接聽,那頭傳來的是楊羽珊不冷不淡的聲音,“你打電話給我,想必是為了瀟瀟吧?”
江荀單手插著褲袋移至窗邊,望著玻璃帷幕前空闊的視野,淡淡吐出,“你猜得很對,你也知道,你礙了我的事。”
“江荀,我不管你此刻是否真心想要跟瀟瀟在一起,但在瀟瀟還沒有表態(tài)前,我會一直站在客觀的立場上提醒瀟瀟,不讓她再受人哄騙。”
江荀扯唇一笑,“是嗎?”
“沒什么事我要掛電話了!”
“你不想治楊子淺的病了?”
江荀輕描淡寫一句話,令楊羽珊突然間將欲放下的手機用力貼緊耳畔,緊張問道,“你說什么?”
江荀看著前方,懶懶吐出,“淺淺的病,耗費了你不少精力吧?”
“你究竟想說什么?”
“身為孩子的父親,若是我不想我的孩子將來冒著動手術(shù)的危險去救治別人,你說你的淺淺是不是很可悲?”
因為太過緊張,楊羽珊憤怒,“孩子是瀟瀟的,她才有權(quán)利決定。”
“你確定孩子將來是姓‘俞’而不是姓‘江’?”
江荀言下之意,他可以決定孩子的一切。
“江荀!!”生怕他掛電話,楊羽珊極力壓制著惶然,“你不會這么做的,你不會的……你一直對我好就是因為淺淺是你大哥的女兒,你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淺淺有事的。”
江荀依舊是輕淡的語氣,“作為孩子的叔叔,我當然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淺淺有事,但是,你這樣的不愿意幫我,我?guī)湍阆雭硪彩遣粯芬獾摹!?
楊羽珊如今最期盼的就是淺淺能夠早點動手術(shù),因為隨著淺淺越來越大,病情就會越來越嚴重,甚至沒有人能知道淺淺下一秒會不會心臟病發(fā)作……
她曾經(jīng)是靠著人造血才活了下來,可淺淺這么小,根本無法適應人造血,所以唯一的辦法只有進行手術(shù),而禹安一出生就已經(jīng)確定遺傳的是淺淺隱形基因里的MNSsU血型,所以他能夠在大一點的時候幫助到淺淺。
她知道江荀說的話可能只是在嚇唬她,因為她所了解的江荀是極疼淺淺的,何況淺淺還是韓辰川的女兒,可是,江荀的性子沒人能猜的準,萬一……
她承受不住這樣的萬一。
猶豫足足有數(shù)秒之后,楊羽珊終究不得不吐出,“好,我不會阻礙你和瀟瀟在一起,但你也要兌現(xiàn)你愿意救治淺淺的承諾。”
“這是當然!”
嘟——
楊羽珊徑直結(jié)束了通話。
江荀悠閑將手機收回袋中,嘴角是一貫的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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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奧爾頓。
楊羽珊敲開了俞瀟瀟的房門。
俞瀟瀟此刻在房里疊剛剛收進來的衣服,見到楊羽珊,微微意外,“姐,你不是在上班嗎?”
楊羽珊徑直走進房里,頹然逸出,“我剛剛辭職了。”
“啊?”將房門關(guān)閉,俞瀟瀟疑惑跟上楊羽珊的步伐,著急問道,“你不是說工作得很愉快,為什么要突然辭職啊?”
楊羽珊拉著俞瀟瀟在床沿上坐了下來,緩緩道,“瀟瀟,我有了個新的決定。”
“什么決定?”
楊羽珊看著俞瀟瀟瞪大的眼瞳,回答,“跟韓辰川去Y市。”
俞瀟瀟頓時皺眉,“你怎么會突然間有這樣的決定?昨天你還說……”
楊羽珊打斷了俞瀟瀟的話,“其實,從昨天到今天我一直都在考慮你跟我說的那番話,雖然我一直抵觸淺淺跟韓辰川牽扯,但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淺淺身體不好,一直要服用那么貴的藥,我一個人根本無力承受,還有,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而阻止淺淺跟她的父親相認,我知道淺淺一直都渴望能夠看見她的親生父親……”
俞瀟瀟擔憂道,“姐,我昨天也仔細想過我跟你說的話,我覺得我的想法并不成熟,感情的事真的不是我這個第三者能夠給你意見的,你要慎重考慮啊!”
楊羽珊輕拍俞瀟瀟的手,“你放心,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jīng)過慎重考慮的。”
“你真的打算跟韓總回Y市?”
楊羽珊認真點頭,“跟他回Y市,我和淺淺不僅可以衣食無憂,淺淺還可以過上比現(xiàn)在好很多的日子,也能有父親的疼愛。”
俞瀟瀟舒緩了口氣,“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一定會支持你……我也希望你和韓總之間能夠有機會,”
這一刻楊羽珊絕不會跟俞瀟瀟表露出她不屑跟韓辰川在一起的態(tài)度,她只是點頭,笑著道,“順其自然吧!”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楊羽珊道,“我已經(jīng)給韓辰川打過電話,他說他晚上回來接我,今晚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