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澤成聽聞,抿著紅酒的動作立即滯頓,幾秒思索后,抬眸看著江荀難以臆測的幽暗雙眸,不敢相信地吐出,“二哥,太后可交代了,人家瀟瀟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能在辜負她!”
江荀扯唇一笑。
他笑的時候眉宇有一絲戲謔,也有一絲寒冷,教此刻的易澤成根本分不清楚江荀的意圖。
這時候,江母領著瀟瀟朝他們走來。
全場的目光頓時又聚焦在這四個人的身上。
“Aunt,您今天這高貴美麗,真是風靡萬千伯父!”易澤成一副太后身邊小嘍啰的奉承樣。
江母被易澤成哄得合不攏嘴,“知道你嘴甜,怎么沒有見到遠東?”
易澤成回答,“大哥還在環游世界呢,跟大嫂兩人現在也不知道在那個地方春風得意著,但是親自替您挑選的禮物已經寄來了。”
“算他有心!痹谡f這句話的時候,江母跟易澤成使了使眼色。
易澤成是何等機靈的人啊,立即就放下酒杯,擠開挽著江母的俞瀟瀟,識相吐出,“Aunt,我陪您招呼客人去吧,我正好有事跟您說……”
“好。”
江母和易澤成離去后,俞瀟瀟很是尷尬地沖江荀笑了笑,“嗨,我去下洗手間!”
孰料,俞瀟瀟轉身的時候,江荀扯住了她。
一個利落的手臂收縮,將俞瀟瀟立即擁在了懷里。
俞瀟瀟的臉色頓紅,拍打著江荀,小聲吐出,“喂,你干嘛啦,今天很多人。。
江荀的薄唇劃過俞瀟瀟櫻紅的唇瓣,眸光炯炯,毫不遮掩地凝睇著她,“怎么今天都不跟我說話?”
俞瀟瀟在江荀的懷里扭動,“你先放開我再說!”
江荀掐著她的臀,霸道逸出,“你先說我再放!”
俞瀟瀟能夠感覺到周圍投遞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于是停止扭動,解釋道,“我今天忙了一天,哪有閑工夫跟你說話啦,還有啊,你再不放手,明天有關你有新歡的緋聞又要滿天飛了!”
江荀蹙緊眉心,“宣布我們的關系不好嗎?”
“可我們現在沒結婚的打算,我不想以后每天都被人跟蹤偷-拍!
“那我們現在就去宣布!”
說著,江荀牽著俞瀟瀟的手,直接朝向大廳臨時搭建的舞臺中央。
現場看見此畫面的人頃刻間一陣沸騰。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江荀的手機鈴聲響起。
俞瀟瀟心臟撲通直跳,這會兒看見江荀拿出手機,乘勢從江荀緊攥著她的手心里脫離。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俞瀟瀟輕點了一下頭,“嗯,我去下洗手間!
在俞瀟瀟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江荀隨之走向一旁的玻璃幕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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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俊佇立在人跡罕至的玻璃幕墻前,江荀單手插著褲袋,望著玻璃帷幕外的黑暗眼眸,此刻璨若星光,卻半瞇著,隱隱透著睿智和狡黠,“你終于肯主動跟我打電話了。”
那頭的韓辰川仿佛是壓抑后的清冷嗓音,“不要動她!”
“真沒想過,二十年沒有聯絡,你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跟我打這通電話!
“你想我怎么做?”
江荀望著前方被燈光照亮的天際,淡淡吐出,“你知道,有個人很想見你!
“不可能!”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
徑直按下結束鍵,江荀俊逸的臉龐上并沒有絲毫怒意,反而因為韓辰川此刻的在意而微揚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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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洗手間。
俞瀟瀟匆匆地打開手袋,拿出手機。
手機內已經有一個未接電話,俞瀟瀟匆匆撥了過去,“喂!
“俞瀟瀟,我的車就停在江家大門外的樹蔭之下,你出來的時候我會跟你閃燈提醒!
“好,你等我!
結束通話,俞瀟瀟隨即打開了洗手間下方的柜子,將里面她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衣服換了下來。
抹去美艷妝容,放下今日刻意挽起的秀發,用手隨意梳起,再將足以遮住她整張小臉的墨鏡戴上。
看不到她五官的墨鏡,極少穿的t恤和牛仔褲,刻意戴在耳朵和頸部的裝飾品,這些刻意的妝扮都令俞瀟瀟此刻看起來毫不起眼,仿若換了個人似的。
在鏡前再審視了幾眼后,確定就算是熟人也認不出她后,俞瀟瀟調整了一下呼吸,鎮定自若地走出了洗手間。
沒有再經過大廳,俞瀟瀟直接就從露臺來到了花園。
原想著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花園,誰想到會在花園的那個大型的歐式噴水池前見到陪著江母出來應酬的易澤成。
俞瀟瀟嚇得夠嗆,立即就躲到了噴水池的后面。
上了年紀的中年貴婦顯然是江母的摯友,兩人此刻正熱絡寒暄。
俞瀟瀟遠遠地看著江母,注意到她今晚顧盼流轉間的愉悅,心頭不好受起來。
她真的很自責,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沒有跟江母打一句招呼就離開。
可是江母如果有一天知道她的身份,想必會開心她今日的選擇。
盡管知道以后也許都沒有機會再見江母,俞瀟瀟依舊在心底對江母祝福道,伯母,祝你生日快樂!
江母此刻挽著摯友一起走向了別墅,恍惚中她隱約聽見江母的聲音傳來,“是啊,我準備今晚宣布我兒子的婚事,等會兒我介紹我兒媳婦跟你認識……”
聽見江母所說,俞瀟瀟感到愈加傷感,她對著江母高貴的背影在心底連聲述說著歉意,最后在江母踏入別墅大廳后她慢慢挪開了步伐,朝著別墅大門走去。
因為今晚的賓客眾多,大門外也是媒體記者云集,此刻守門的保鏢都在維護著現場的秩序,俞瀟瀟乘亂走出了大門。
跨出大門這一步原本是心驚膽戰的,可偏偏抵不過心頭的那股不舍,俞瀟瀟還是扭頭朝別墅望了一眼。
真是這么巧合,在她的眸光瞥向別墅大廳的那一秒,隔著百米左右的距離,她竟一眼就看見了他。
在一群國內外的人中,在宴會的燈光璀璨之下,年輕挺拔的江荀顯得格外醒目。
他跟人交談時那從容不迫的樣子,完全不似平日在商場的冷酷嚴謹,儼然做足了一個孝順兒子的本分。
她凝望著他俊逸非凡的側顏,聯想到以后可能跟他不會再有交集,她的心頭酸澀涌起,難以否認此刻依舊存在于她心底的眷戀。
她和他相遇直到今天所有的片段在她的腦海中如幻燈片的播放,她終究耐不住心酸,紅了眼眶,腳下卻毅然決然地邁開了步伐。
白熾燈閃爍……
俞瀟瀟深吸了口氣以抑制心頭的疼痛,隨即朝那輛停在樹蔭暗的車子走去。
車門被人從里打開,俞瀟瀟坐了進去。
楊羽珊戴著墨鏡坐在駕駛位,清淡出聲,“綁好安全帶,我送你去機場。”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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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機場的路上,楊羽珊看著俞瀟瀟疲倦靠在椅子上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舍不得?”
俞瀟瀟因為沉浸在思緒當中而沒有回應。
楊羽珊又說了句,“其實我沒有想過你和荀會這么輕易就分開!
回過神,俞瀟瀟調整了一下坐姿,平靜回答,“我也沒有想過!
楊羽珊問,“可以告訴我什么原因嗎?”
俞瀟瀟反問,“你知道江家和俞家上一代的仇怨嗎?”
楊羽珊聳肩一笑,“如果你是指俞錦源害死了江荀父親的事,我想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俞瀟瀟無比驚愕,“為什么上一次來見我的時候你不跟我說?”
楊羽珊看著前方的路,笑,“這事與我無關!
俞瀟瀟擰眉,“難道你和江荀分手不是因為你是俞錦源的女兒嗎?”
楊羽珊搖搖頭,“如果他是因為這個而跟我分手,那在我們交往之初,他就已經對我展開了報復,很顯然我現在好好的活著,這個分手的理由就是不成立的。”
俞瀟瀟不明所以地問,“你的意思是說江荀從來沒有在意過上一代的恩怨嗎?”
“這點我不能夠十分確定,但我可以肯定,他為了我,放棄了這段恩怨,否則這幾年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
“是嗎?”俞瀟瀟瞪圓雙眸。
楊羽珊透過后視鏡沖俞瀟瀟笑了笑,“你不會是因為這個而選擇離開江荀吧?”
“我……”俞瀟瀟沒有說話。
楊羽珊緩聲吐出,“其實感情的事就應該憑著感覺去走,你覺得你選的人是對的,就不要猶豫,堅持守護和信任他,我就是沒有好好珍惜他,而致使自己徹底失去了他,所以分手以后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他!
俞瀟瀟疑惑,“如果你的愛情觀是這樣,為什么上一次你跟我說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話!
楊羽珊深深嘆了口氣,“因為我嫉妒你,想要你知難而退!
“知難而退?”
“是啊,我嫉妒你奪走了荀對我的全部寵愛,也嫉妒荀如今對你的一心一意,更嫉妒你可以令荀跟我分手!
俞瀟瀟將心底真實感受逸出,“可我感覺你當時并沒有欺騙我的意思!
楊羽珊苦澀笑了笑,“那只能說我的戲演得太好了!
這一刻,俞瀟瀟單薄的身子重重落在椅子上,神情一片恍惚。
“對于這件事我挺抱歉的,不過顯然我說那些話并沒有改變你想要跟荀在一起的決定……我倒是很奇怪,既然那么堅定地選擇了要跟荀走到一起,今天為什么又要選擇分開?你似乎還沒有告訴我理由!
俞瀟瀟此刻處于心不在焉的狀態,并沒有回答楊羽珊。
其實,現在想想,江荀對她也并沒有做過實質的報復。
如果江荀真的要報復她,早在他們分開的那四年他就可以動手,可他并沒有那么做,甚至還暗中讓沈凌微給了她一筆巨款。
還有,如果他如今才想著要報復她,他有千千萬萬種辦法,他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選擇讓她留在他身邊?要知道,他做事冷酷果決,絕對不會選擇一個需要靠著耐性去慢慢折磨一個人的手段,而且在島上一起過的那些天,她始終不相信他那時候所說的話全都是在展露演技……
所以,他可以為了楊羽珊而放棄上一代的仇怨,自然也可以為了她,如果他是真的在乎她的話。
可若說到真的在乎,那一罐抑制排卵的藥又能夠如何解釋?
事實上,真正壓垮她對他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那罐藥。
想到這里,俞瀟瀟突然出聲,“楊小姐,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說!
“你和江荀在一起這么多年,為什么你們都沒有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