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來801
20171115增刪
啊。
妻子說:我在你家門口,樹林里。
扭頭,朝窗外看,噌,起身,往外沖,啪,差一點跌倒,連滾帶爬到了屋子外面,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妻子拉著兒子,由遠及近。
提行李箱的走在她旁邊的是王大鵬。
乍一看,像一家子。
太突然了,他來不及細想。
高興之余,不知道說什么好,趕緊迎進屋子。
大家進屋,他弄茶。
撂下包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張嘴就說:我來是和你離婚的。
張和尚不以為然,因為妻子的脾氣就那樣,一向喜歡開玩笑,開起玩笑來,口無遮攔,他說:可以。我沒有意見。
妻子說:真的。
扭頭,說:王大鵬,你怎么不接電話。大師找你,我也找你。
王大鵬說:你問寶寶。
張和尚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兒子,眼眶里像藏了大肚子的笑臉彌勒佛,他那慈祥的目光及無盡的濃濃的愛意,都在這個蘋果上了,他說:兒子,爸爸對不住你。這么久沒有在你們身邊。
寶寶說:還好,我習慣了,你那電影拍的怎么樣了,能不能讓我當一個演員。演一個角色。
摸兒子的頭,調侃說:可以。群眾演員,怎么樣?去吧,去外面玩吧。我和你媽媽,你叔叔,說回話。
兒子調侃說:有什么事情不能當著我的面說,怕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王大鵬說:我帶寶寶在寺里轉轉,你們倆個聊聊吧。
王大鵬寶寶離開房間。
才到門口,王大鵬就撤回來,問有沒有雨傘。
起身,張和尚遞上雨傘。
淅淅瀝瀝,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天下雨了,天空霧蒙蒙。郁郁蔥蔥漸漸地遠去,枯萎或者枯黃是年內的留下的最美的一幕了,秋風中的沒落,像夕陽的余暉,秋冬,豐收的季節,給人留下無限的遐想,誰都不會懷疑,明天太陽照常升起,誰都不會懷疑,明年春天照樣春色滿園。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今年綠色褪去,明年再吐新綠,友情愛情黃了,就很難再續了。
幾度春秋,癡心不改,幾度夕陽紅,最美依然是夕陽紅。
幾家歡喜幾家愁,各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來到大師房間,他把傘撂在門口馬扎上,進屋見過大師,拉椅子坐下,說:這是寶寶,大名張得。
才剃過的光頭,閃閃發光,他滿面笑容,容光煥發,調侃說:像,太像了。和張和尚一模一樣。像一個模子澆注的。
王大鵬點點頭。
轉臉,問:你去接的吧。早上,我還在說呢,從金陵到徽州,當天來回不會太累的。雖然有一段距離,但是,不是遠在千里之外,又不用漂洋過海,讓他星期天回去看看,他就是不聽,讓他注意勞逸結合,他就愛整天折騰,一句話就是不知道好歹。為了電影?有點走火入魔了。王大鵬,你是他的朋友,奉勸他幾句,不要太拼命,一切順其自然。
端起茶碗,又放下,氣呼呼地說:他不聽勸,一根筋。最近我索性不理他了。
大師問:孩子他媽也來了。
點點頭,調侃說:小別勝新婚,何況他們這么久沒有見面了。
大師說:如果不嫌寺廟宿舍簡陋,晚上就住這里吧。
王大鵬說:估計不會住寺廟,晚飯已經定了,全是素菜。大師,你們吃素不奇怪,張和尚喜歡吃素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王麗英,張得,都吃起素菜來了。我不習慣,我吃不慣。大師,大理寺這么大,和尚僧人這么多,眾口難調。在這些和尚里頭難免有人會偷偷地跑到城里的飯店去吃肉。是不是?
大師說:莫非你聽到什么風聲了。
搖搖頭,說:那倒沒有。不瞞你說,以前在少林寺的時候,我就遇到過。那時候,寺廟比較神秘,一般人都不了解寺廟,換句話說,寺廟還是人們心目中的圣地,不過,即使是一塊圣地,也難免有一些雜草。是不是?
大師說:以前是什么,現在還是什么,是不是圣地,我不想多說,不過,應該算是一片凈土吧。關于凈土的話題,我想多說二句。你也知道,張和尚還俗之后,一直堅持吃素,在佛學院食堂的時候,不遺余力研究開發豆制品排骨,他心地善良,不說假話,像一片凈土。其實,我們大理寺也有這樣的特色菜,你吃過我們寺廟的特色菜嗎?有葷菜是味道。換句話說,非常接近葷菜。至于外面或者跑到外面吃這吃那,我不敢保證,但是,這里絕對是素菜,我拿腦袋擔保。
聽到特色菜,條件反射,流哈喇子了,低頭,吞咽,說:我吃過,我也吃過張和尚的豆制品排骨,還吃過其他寺廟的一些素菜,都覺得不錯,不過,吃來吃去,還是張和尚的排骨好吃。
點點頭,說:最近他忙得暈頭轉向,為了化緣,有點走火入魔了。連頭緒都沒有了,哪里還有心事做菜。你來了,正好幫助他理一下頭緒。晚上一道去吃個飯,我呢,就不去了。不過,不要讓他喝酒,逢喝就醉。不是寺廟清規戒律,而是他會猛喝,喝得醉醺醺的,像什么樣子啊。是他朋友,也是我朋友,你們是朋友,我和他是同事。大家多理解。現在到了關鍵時刻,好像在十字路口一樣。再說,王麗英,你熟悉,也說得上話。不希望他們鬧別扭,不過,我也不反對他們分開。從我們出家人角度看,四大皆空,拍什么電影啊。人在寺廟,心在電影,張和尚好折騰。如果用寺廟標準來衡量,那么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和尚。出家又還俗,他是凡人,凡人怎么普度眾生,也沒有這樣的要求啊,作為和尚應該有普度眾生的思想,嚴格地說,他不是和尚。來這里,到目前為止,他干的事情恰恰是和尚應該干的。六根未盡,敢說真話,不說假話,他一直這樣。致力于普度眾生。一門心思拍電影,都是為眾生。他需要理解,朋友理解,妻子理解,兒子理解。
撲通,跪地,聲淚俱下,哽咽說:大師,我是懺悔來了,我對不起朋友,對不起你的教誨,對不起寺廟。我干了一件蠢事。
大師:起來吧,這么說,那些流言蜚語都是真的。
爬起,顫顫巍巍說:大師,什么流言蜚語。
大師問:你和王麗英是不是真的。
射出堅定的目光,眼眶里像有幾個炸雷,說:我是喜歡她,她也有此意,不過,我們是清白的。因為我們是人,不是畜生,我們沒有發生別人想象中的那些事情,別人不相信,你不會不相信吧。大師,你是了解我的。即使要在一起,也要等到王麗英和張和尚離婚之后。
大師說:你出去。
王大鵬離開。
嘩啦啦,轟隆隆,晴天霹靂,秋冬不打雷及電閃雷鳴。未必。雨在下,人在哭,王麗英流淚,張和尚抽煙,平時他不抽煙,今天他特別郁悶。當知道王麗英的來意之后,他呆了,像遭晴天霹靂一樣,在心里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掐了煙屁股,起身,上前一步,來到窗前,推開窗戶,任憑風吹雨打。
早也盼,晚也盼,盼來了妻子兒子,本該歡歡喜喜,沒有想到卻變成這樣。想不到妻子帶來了這么一個“驚喜”,他一個勁抽煙。轉身,低頭,問:還有余地嗎,我想最好還是別離,孩子小。
王麗英說:不離也行,回徽州。退一步說,在金陵也行,不過,你要承擔起家庭的責任。幾個月不回家,那算什么。以前有兩地分居,現在還有嗎?全世界都找不著兩地分居的了,兩地分居就意味著離婚。人家王大鵬,也是在金陵,人家每個星期都回家。
射出仇恨的光芒,眼眶里像藏著兩把匕首,張和尚怒吼:你閉嘴,別提那個王八蛋。
妻子欲言又止。
離開大師房間之后,王大鵬沒有看見張得,在大雄寶殿轉了幾圈,依然沒有發現孩子的蹤影。噌,跳上大殿,轉身,菩薩突入眼簾
,沒有找到張得。
血沖頭頂,滿臉通紅,他往壞處想,擔心爬滿全身。
孩子又丟了,怎么跟王麗英交代啊。他向張和尚宿舍撲過去。
顧不得下雨,連褲頭都濕透了,到門口,劈頭蓋臉問了一句。
聽到消息,像挨了當頭一棒,王麗英軟了,像熟透了的柿子
噌,張和尚沖到門外,轉身,返回。
都上去扶,一邊一人架著,她暈過去了。
慢慢地睜開眼睛,使勁掙脫王大鵬,扶椅子,坐下,有氣無力的說:快去找兒子,不要管我。
轉身,他沖出屋子。
王大鵬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