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來僧袍21
爸一直和那豆制品較勁，折騰，還是沒有成功。
慈祥的目光擴散開來，整個屋子春意融融，她翹起嘴角，含笑，說：先吃飯，待會告訴你。我的心肝寶貝，還疼嗎。
微微的張開嘴巴，說：疼倒還好，就是頭暈。
噌，她上前一步，伸手，問：告訴奶奶，怎么了。
半邊臉露出笑容，他說：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暈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下來了，奶奶說：下午休息，不要和小狗狗玩了。
拉椅子在孫子旁邊坐下，她和老伴一左一右，把孫子包圍在中間，像眾星捧月似的，
接過丈夫的調(diào)羹，喂飯，說：好好養(yǎng)傷。那里都別去，讓你爸爸一個人回徽州，你就在奶奶這里。
丟下調(diào)羹，挪屁股，伸脖子，湊到奶奶的耳朵旁邊，問：奶奶，你知道嗎，爸爸要去當和尚了。
奶奶搖搖頭，說：不許瞎說，爸爸有你媽媽，還有你，怎么會去做和尚。別瞎說，吃飯。
當和尚的事情，差一點把她的眼睛哭瞎了，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困難太多。不然的話，怎么可能同意他去當和尚。好不容易，還俗不當和尚了，并且娶妻生子了。心平靜，日子自然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窮折騰個啥。不想子女多富貴，只求子女平平安安，不求子女多顯赫，只求一家人和和美美，沒頭沒腦說了這個事情，心里咯噔一下。得好好問問。
轉(zhuǎn)身，拽張和尚的衣角，問：怎么回事。
張和尚低頭，吃豆制品，不是吃，而是品。一門心思都在豆制品排骨上，連祖孫倆說什么都不知道。
他岔開話題，說：好吃，做得不錯。媽媽，你要教我。食材那里買的。
媽媽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眶里像藏著兩根鞭子，說：是要好好教教你了。不教，你還得了。
晚飯之后，爸爸收拾殘局，端盤子，抹桌子，叮叮當當刷鍋洗碗。
奶媽心疼孫子，想抱，力不從心。拽住一條腿，跟著進去。
張和尚托起張得，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到床前，彎腰，移開雙手，他直起腰。孩子睡了，按醫(yī)生的吩咐，睡前吃藥。他轉(zhuǎn)身，取包，拿藥，攤攤手，說：孩子吃西藥一點問題沒有，二話不說就吞下去了，可是中藥，就沒有那么容易了，孩子極端排斥中藥，不是說那藥不好，不是說那藥煎熬的時候麻煩，而是說那藥太苦，一到嘴邊就惡心。都條件反射了，見到藥就惡心。孩子的鼻骨折了，但是嗅覺功能一點未曾損傷。非常靈敏，連碗都嗅得出來。話又說回來，之前，鼻子沒有骨折，有辦法想，實在不行，把鼻子捏住。現(xiàn)在，鼻粱骨折了，還能捏嗎，不用說捏了，連呵護都來不及。
奶奶堅持要叫醒張得，吃藥之后再睡。
好歹總算是把藥喝了。
勞累一天的奶奶靠在床背上，
孩子又進入夢鄉(xiāng)。。
張和尚站起來，說：我給爸爸搭把手。
呵，爸爸咳嗽一聲，跨過門檻，入屋。
他給老伴端來一壺茶，擱在床頭柜上。退后半步，拉一把椅子坐下。老伴半夜三更起來喝茶是多年的習慣，其實，這個習慣，誰也知道，作為兒子的張和尚不僅僅知道媽媽有半夜喝茶的習慣，而且還知道媽媽特別喜歡吃羊肉，除了羊肉之外，還喜歡吃餛飩，尤其是肉餡的餛飩。
之前，在徽州，媽媽來加住幾天的時候，他給媽媽包餛飩。豬肉餛飩和凍羊肉不是天天能夠吃的，而是隔三差五買一些。即使那樣也盡力而為。在張和尚像張得那么大的時候，豬肉餛飩和凍羊肉是稀罕物，奢侈品。只有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有這樣的口福，平時只能咸菜蘿卜頭�，F(xiàn)在，想吃就吃，一點問題沒有。即使有錢也不敢吃了。之前，想吃，吃不起�，F(xiàn)在，想吃卻不敢吃了，誰都擔心吃出高血壓，高血脂，高脂肪。媽媽愿意聽勸，自覺減少這些肉制品的攝入量，盡量多吃蔬菜水果。不聽勸不行啊，村子里高血壓而中風的人有好幾個，自理都困難。這些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那里，像一面鏡子。媽媽通情達理，知道兒子也是一番好意。不吃，或者少吃羊肉豬肉不會死，得了高血壓中風，不能自理，麻煩就大了。爸爸對此不以為然，一直吃，身體很好，沒有什么毛病，就連感冒咳嗽也不多。爸爸非常挑食，羊肉，咸菜從來不吃，如果這個碗盛過羊肉，即使不讓他看見，端上就知道。爸爸，不抽煙不喝酒。不打麻將，不熬夜。幾乎沒有什么不良嗜好。即使有小痛小病也不看醫(yī)生，不相信醫(yī)院，不信任醫(yī)生，尤其是西醫(yī)。爸爸耳不聾眼不花還有一口好牙。爸爸，脾氣暴躁�？傄詾樽约哼�是小伙子，十幾米高的屋頂照爬不誤，弄得子女老是提心吊膽，為他捏一把汗，子女不敢說爸爸什么，只能埋怨媽媽不管管他。
爸爸站起來，走到孫子旁邊，在床沿上坐下，慈祥的目光停在孩子的臉上。
孩子熟睡著。
從門口傳進一串沙啞的聲音：爸爸，你門開著，不怕野狗闖進來。
爸爸探頭，說：看到小狗沒有。
弟弟進屋，掃屋子一眼，拉椅子。哈腰，欲坐沒有坐。
媽媽半躺著，側(cè)臉說：你去外面看看，把門關(guān)上，雞窩狗窩門也關(guān)上，免得雞飛狗跳。我起來，喝點水。
爸爸站起來，離開房間。
弟弟端起茶壺，遞給媽媽。
張和尚說：媽媽，不用擔心，狗類，不比人類，從來不會以大欺小。弟弟，你說是不是。
嘿嘿，弟弟笑，說：哥哥，孩子好一點了。
張和尚坐起來，說：好多了，才喝了藥。
走到孩子跟前，弟弟眼眶像藏著紅燈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