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琪住院一個多了,每天赫連擎都會去醫院照顧她,老夫人、白曼秀等人也會隔三差五地去看望她,有一回,齊曉在赫連靜的邀約下,也跟著一起去了醫院。
齊曉并沒有急著走進病房,擔心刺激到蘇安琪,而是站在門口觀望了一會兒,確定她見到自己情緒沒有惡化才走了進去。
那是她第一次,眼睜睜地看著赫連擎親手給蘇安琪喂飯。
她的心情很復雜,對于蘇安琪,她抱有內疚的心理,也支持赫連擎照顧她,但是當她親眼看到赫連擎那么親昵地對待蘇安琪的時候,她心里還是很不舒服。
老夫人和白曼秀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反倒是赫連靜,悄悄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大嫂,你不要吃醋,大哥說過,他把蘇安琪當成我一樣照顧。”
齊曉勾了勾唇,感激她的貼心。
之后,齊曉又跟著赫連靜來探望了蘇安琪幾次,蘇安琪每次見到她,都會露出甜甜的笑容,親昵地叫她“漂亮姐姐”,齊曉聽著別扭,卻也只能笑著答應。
齊曉肚子里的寶寶已經有二十周了,可以做排畸檢查了。她提前跟林亦楓預約好了時間,赫連擎陪著她一起去的。
婦產科門外有很多懷孕的媽媽等著做檢查,赫連擎扶著她的手臂,就像伺候老佛爺一樣,有不少人抬頭看他們,特別是那些一個人來做孕檢的準媽媽,眼中流露出艷羨之色。
齊曉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我可以自己走的。”其實她的肚子看著并不大,一點都不影響行動。
赫連擎輕笑,“那可不行,你同意,寶寶都不會同意,我這是扶著寶寶呢。”
瞧他那一臉驕傲的神色,齊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走到等候區的時候,齊曉前面只剩下兩個人,快要輪到齊曉的時候,赫連擎突然接到陸子皓的電話,齊曉笑道,“你先接電話,等會兒進來找我。”
林亦楓在替她檢查的時候,臉色變得凝重。
齊曉心里一緊,手指緊緊抓住衣角,緊張地問道,“亦楓,是不是寶寶有什么問題?”
林亦楓搖了搖頭,“寶寶很正常,不過,在你的子宮里面,發現了腫瘤,惡性的可能性很大,還需要作進一步的檢查。”
齊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過了幾秒鐘,問道,“亦楓,如果是惡性腫瘤,要怎么治療?”
“需要做手術,要拿掉寶寶,還要切除子宮。”
齊曉猶遭雷擊,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就算是惡性腫瘤,我也不能拿掉孩子!亦楓,我拜托你,先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阿擎!”
林亦楓看著齊曉那雙滿含祈求的雙眼,最終點了點頭。
“林醫生,情況怎么樣?”赫連擎接完電話,走進了林亦楓的辦公室。
林亦楓笑了笑,“小孩發育得很好,已經有了聽覺和記憶,你們可以開始最基本的胎教了。”
赫連擎又問,“我老婆的身體狀況如何?”
林亦楓笑容淡了一些,“也很健康。”
在赫連擎進門之前,齊曉已經和林亦楓約好了做進一步檢查的時間,她決定把子宮肌瘤的事情瞞著赫連擎和家人。
赫連擎扶著齊曉坐上汽車,在替她扣上安全帶的時候,他將臉貼到她的肚子上面,輕聲笑著,“寶寶,我是爹地,現在爹地要帶你和媽咪回家了。”
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肚子,就像是聽到他的聲音,寶寶突然用小腳踹了他一下,他立刻笑逐顏開,“老婆,寶寶聽到我說話了。”
“嗯,寶寶真乖。”齊曉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心里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憂愁。
第二天,齊曉瞞著所有人,來到人民醫院,做了更精密的檢查,檢查結果表示,腫瘤是惡性的。
齊曉靠在病床上,整個人都僵住了。
林亦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沉默了半晌,說道,“你真的不打算做手術?”
齊曉僵硬地點了點頭,“這個寶寶,關系著小貝的性命,我必須將他生下來。”
“你先休息一下,我讓馨心過來送你回去。”
齊曉勉強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先去忙吧。”
雖然齊曉裝作堅強,表現得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林亦楓還是不太放心,給葉馨心打了電話,讓她到醫院陪伴齊曉。
葉馨心聽說齊曉病了,掛了電話,風風火火趕來醫院,看到齊曉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她心疼不已,坐到床邊,問道,“曉曉,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齊曉笑,“我不是讓亦楓不告訴你么,你怎么還是跑過來了。”
“傻瓜,我們之間,還用得著客氣么?”葉馨心將她額前的頭發撫開,抽了紙巾替她擦拭額頭的汗水。
齊曉握住她的手,“葉子,我生病的事情,你要幫我保密,不要告訴阿擎。”
“為什么?難道你要一個人承受痛苦和壓力?”
“只要我堅持到四十周,破腹生下孩子,就可以進行手術了,我不想他們跟著我一起煎熬。”
葉馨心嘆氣,“你太傻了,如果我是赫連擎,我一定想跟你共同承擔壓力!”
齊曉苦笑,“如果,我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你讓阿擎怎么在我和兩個孩子之間做選擇?與其讓他痛苦矛盾,還不如由我一個人做決定。”
如果來不及做手術,她寧愿舍棄自己的性命,保全兩個孩子。
不管葉馨心怎么勸說,齊曉都堅持自己的想法,她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
葉馨心陪她吃了午飯,又逛了一會兒,散了散心,然后開著她的車,將她送回了老宅大門外面。
“有什么事,隨時聯系我。”下車的時候,葉馨心抱了抱她。
“我知道,葉子,你也要幸福,好好和亦楓生活下去。”齊曉請家里的司機送葉馨心回家。
因為齊曉的事情,葉馨心的心情也很抑郁,做晚飯的時候還在胡思亂想,切菜的時候差點切了手指,她嘆了口氣,收起心思,認真切菜。
當天晚上林亦楓下班比較早,見她還在廚房忙活,立刻從她手中搶過鍋鏟,把她“趕”出了廚房,讓她休息。
吃飯的時候,她還有些心不在焉,林亦楓看在眼里,故意講起醫院里面發生的趣事,妞妞咯咯大笑,推了推葉馨心的手臂,“媽咪,爹地講的笑話好好笑,你怎么都不笑?”
“啊?”葉馨心這才發現他們爺倆笑容滿面地盯著她,連忙跟著干笑了兩聲,摸了摸女兒的頭,“是很好笑,哈,哈哈——”
林亦楓帶領女兒一起鄙視她,“妞妞,你媽咪反應好慢,我們都笑完了,她才覺得笑話好笑。”
妞妞扮著鬼臉,“對啊,媽咪笨笨的。”
葉馨心故意氣呼呼地豎起眉頭,“你們這是在嘲笑我嗎?”
妞妞吐了吐舌頭,偷笑,“沒有啦,我們只是覺得媽咪笨笨的好可愛。”
林亦楓摸了摸葉馨心的頭,就像她摸妞妞的頭一般,一本正經地說道,“老婆,要承認自己的缺點,不能諱疾忌醫哦。”
妞妞哇地大叫,很驚喜的舉起小手,“爹地,我知道諱疾忌醫的意思!我們老師有教過!”
“那妞妞給你媽咪講講,諱疾忌醫是什么意思,免得她笨笨的不懂。”
“你們兩個,夠了哦,再說下去,明天都沒有早餐吃了!”葉馨心哼哼兩聲,笑著威脅他們。
“哎呀,妞妞好怕!”妞妞可愛地拍著小胸脯。
林亦楓大笑,“妞妞不怕,明天爹地做早餐。”
“太好了!媽咪現在威脅不到我們了!”
他們父女倆一唱一和,葉馨心哭笑不得,不過抑郁的心情,也紓解了許多。
吃完飯,看了一會兒電視,葉馨心帶著女兒去洗澡,林亦楓幫女兒檢查作業,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打來的,這段時間,白伊美幾乎天天晚上在這個時間點發短信或者是打電話給他,他從來都沒有回復過。
林亦楓又掛斷了電話。
過了兩分鐘,他收到一條短信,“學長,我懷孕了,我現在在魅色酒吧,你要是不過來,我就把這件事告訴葉馨心。”
懷孕!!!這兩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讓林亦楓久久回不過神來,他四肢冰冷,幾乎就要停止呼吸!他和馨心的關系剛剛緩和,現在突然冒出白伊美懷孕的事情,他應該如何處理?
林亦楓頹然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部,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
手機又響了,是白伊美發來的短信。
“學長,一個小時之后,我就給葉馨心打電話了。”
林亦楓猛然站起,葉馨心從浴室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老公,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林亦楓語氣僵硬地說道,“我頭痛,出去買點藥。”
“嗯,你快去吧。”葉馨心不疑有他,將他的外套取了過來,替他穿上。
林亦楓幾乎不敢看她的眼睛,拿了車鑰匙急匆匆的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