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奔到她面前,“小姐,你的腿怎樣?”
李安繡抬頭,看到一張英俊的面容,她愣了愣,咧嘴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啊。”
赫連宇皺眉,“現在不是搭訕的時候,我問你,你的腿要不要緊?”
“還好,傷口不是很深,我朋友已經叫酒店的工作人員幫我拿醫療箱了。”她秀氣的眉頭也蹙了起來,“我才不是搭訕,我叫李安繡,是中南航空的空乘人員,幾個月前,你送給我一條手鏈,我想還給你,找你很久了,記起來了嗎?”
赫連宇松了一口氣,要是他無心之失,害得別人弄殘了腿,那就麻煩了,幸好傷口不深。
他認真打量她,圓圓的臉頰,一雙水晶一樣明亮的大眼睛,秀氣挺翹的小鼻子,粉嫩的紅唇,稱不上絕色,卻有種活潑向上的青春靚麗,他又認真地思索了一番,猛然想起,他坐飛機去美國的時候,有一名空姐安慰他,于是他隨手就將手鏈送給她了。
他坐到她身邊,淡淡道,“既然我送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了,不必再還給我。”
“可是無功不受祿啊,我不能收這么珍貴的禮物。”她鼓著腮幫,認真地說道,“而且,那是你打算送給心愛之人的禮物,我更加不能收了!”
心愛之人……這幾個字,就像一把利劍,狠狠地刺入他的胸膛。
他自嘲地咧了咧嘴,“已經不需要了……我本來打算在告白的時候送給她,但是她拒絕了我……就在現在,她嫁給了我的大哥。”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李安繡連聲道歉,早知道,她就不提這件事了。
看著他黯然的臉色,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捅了捅他的胳膊,“我查了乘客名單,知道你叫赫連宇,我能叫你的名字嗎?”
他隨口應了一聲。
“赫連宇,我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學長,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他告白,他答應了,我好開心,可是第二天他突然告訴我,他說他只不過和別人打賭,賭我敢不敢向他告白,他賭我不敢,他還說,我害他輸掉了一頓飯……”
李安繡用柔柔的聲音講述著這一切,語氣平靜,沒有痛苦,更沒有憤怒,赫連宇暫時遺忘了自己的痛苦,抬頭注視著她,“后來呢?”
李安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后來,我難過死了,還差點想不開跳樓,是我的好朋友攔住了我,她說,李安繡,你敢從這里跳下去,我就跟著跳下去找你算賬!”
赫連宇怔住。
她笑,“是不是覺得我朋友特別講義氣,她就是這樣,每次我做錯事,她都會拍著我的腦袋大吼大叫,可好玩了。那次,她將我從樓頂拉了下來,拍著我的腦袋罵了半天,然后自己哇哇大哭起來。”
“傻瓜。”他漆黑的眼眸盯著她,淡淡吐出兩個字。
“誒?”
“我說,你是傻瓜,”他突然有種沖動,就像她的朋友那樣,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那種爛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為他跳樓,如果我是你的朋友,我也會拍你的腦袋,罵死你!”
李安繡摸著額頭,眼淚汪汪,“疼,你下手比我朋友還重。”
他嘴巴動了動,還想說什么,突然有個女孩子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安繡,安繡,我讓人拿來醫療箱了,你怎么樣?”
李安繡連忙說道,“甜甜,你跑慢一點,不要擔心,我的傷口沒事啦!”
赫連宇抬頭望去,一個頭發短短的,看起來很帥氣的女生拽著酒店的工作人員,一路狂飆了過來。
“呼呼,累死我了,快,麻煩你幫安繡處理一下傷口。”任甜甜彎腰扶著膝蓋喘息。
那名工作人員一路被任甜甜狂拽過來,也累得直喘氣,摸了一把額上的汗水,蹲在李安繡面前,打開醫療箱,戴了一次性醫用手套,“小姐,我要替你的傷口消毒,會有點刺痛,你忍著一點。”
任甜甜從包里面找出干凈的手帕,塞到李安繡嘴里,“安繡,忍著一點!”
赫連宇看到那道長達三四厘米的傷口,又有點眼暈了,心里有些內疚。
工作人員將酒精沾染到李安繡的傷口上,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疼得汗水都冒了出來,牙齒緊緊咬著手帕,哼都沒有哼一聲。
傷口上的血跡都被清洗干凈了,又上了藥,然后用紗布包裹了起來。
“好了,小姐,記住傷口千萬不要沾水。”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了。”李安繡甜甜地笑,臉色還有些蒼白。
“不客氣,酒店突然有酒瓶落下,是我們工作的疏忽,還請兩位諒解。”工作人員抱歉地彎腰。
“沒關系,這也不能怪你們。”李安繡覺得要怪就怪自己倒霉,好好的走路,都能被酒瓶碎片濺到腿上。
工作人員離開了。
任甜甜好奇地看著赫連宇,“安繡,他是誰?”
李安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差點忘記介紹了,赫連宇,這就是我剛才跟你提起的,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任甜甜。甜甜,這是赫連宇。”
“赫連宇,額,這個名字好熟悉……我一定在哪里聽說過……”任甜甜皺著英氣的眉頭,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咳咳——”李安繡連忙用手臂捅了捅她,示意她不要說。
哪知她已經脫口而出,“你就是那個神經兮兮將手鏈送給安繡的紈绔子弟?”
神經兮兮?紈绔子弟?赫連宇沒想到李安繡會用這么多形容詞形容自己的舉動。
他饒有興趣地盯著她,她摸了摸挺翹的小鼻子,訕笑道,“那個,紈绔子弟,這個詞語不是我說的,我的原話是,富家子弟……”
任甜甜挑了挑眉,顯然很不習慣李安繡在赫連宇面前可憐兮兮的摸樣,“赫連宇,你怎么這么巧,剛好在這座酒店?”
“甜甜——”李安繡連忙拉了拉任甜甜的手臂,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赫連宇淡淡道,“朋友婚禮。”他垂眸看了一眼李安繡受傷的小腿,繼續道,“其實,我是來自首的,剛才那只酒瓶,是我扔下樓的,害得你受傷,我很抱歉。”
任甜甜一聽,怒火立刻竄了起來,“喂,你這個人怎么這樣,這么危險的東西,是能隨便亂扔的嗎?”
“我很抱歉。”
“如果說抱歉有用的話,那這個世界還要警察做什么!”任甜甜怒火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安繡明天還要飛紐約,現在這個樣子,你讓她怎么上班?”
赫連宇還是頭一回被女人罵得像孫子一樣,俊美的臉上,已經隱隱泛起了黑氣,薄唇緊抿著,似乎在忍耐著。
“甜甜,別說了,赫連宇他也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沒事啦,不要為我擔心了。”李安繡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瘸著一條腿,蹦到任甜甜身邊,抱住她的胳膊,“甜甜,明天我請假就好了,反正我還沒有修過年假,剛好休假在家里休息一下。安啦,別生氣啦。”
任甜甜沒好氣地在她額頭上拍了一下,“算了,你這個受害者都不計較了,我還計較這么多做什么。”她漂亮的雙眸掃到赫連宇身上,哼了一聲,“赫連宇,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就應該有成年人的樣子,以后不要再做這么幼稚的事情!”
赫連宇咬了咬牙,將她罵自己的話忍了下去。
李安繡抱歉的笑了笑,“赫連宇,你如果沒事的話,能不能等一下,我家就在附近,我回去把手鏈取來還給你。”
赫連宇修長的狐貍眼微微一挑,“我說過,不用了,就當是我弄傷你的腿的賠禮。”
“那怎么能行——”
他豎起手掌,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淡淡道,“我有點醉了,先回去。”
他沒有回二樓的酒宴,直接往酒店大門走,李安繡一瘸一拐地想要追上他,被任甜甜拉住了,“安繡,算了。”
赫連宇頭也沒回,徑直走到酒店門口,對門童交待了幾句,然后付了小費給他。
任甜甜扶著李安繡走到酒店門口,打算叫一輛出租車回家,門童禮貌地彎了彎腰,說道,“兩位小姐,剛才有一位先生,已經替你們叫了一輛出租車。”
她們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想到了赫連宇。
李安繡笑,“麻煩你了。”
“不客氣,請兩位往這邊走。”
門童將她們送上出租車。
任甜甜撥了撥額前的碎發,皺了皺眉,“赫連宇好像也不算壞人,安繡,我剛剛是不是罵得太狠了?”
李安繡狠狠地點頭,“真的有點狠,人家臉色都變了,我真怕他當時發飆和你鬧起來。”
任甜甜翻白眼,“我難道還怕他跟我鬧?他就算跟我打架,我都不怕!”
李安繡一臉黑線,“甜甜,我知道你是跆拳道高手,可是不要動不動就跟人家打架啦,萬一你碰上更厲害的人,吃虧了怎么辦?”
任甜甜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笨,我是那種沒有腦袋的人嗎?我只是說說而已,我什么時候真正跟人家干過架?”
李安繡可憐兮兮地摸了摸額頭,“我就是被你打笨的好嗎?”
任甜甜嘿嘿奸笑,“等哪一天,你不再這么沒腦子的時候,我就不打你了。”
“……”李安繡眼淚汪汪,她很有腦子的好嗎!
在兩人吵吵鬧鬧的時候,出租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李安繡被任甜甜攙扶著下車,皺著秀氣的眉頭,苦惱地問,“甜甜,那條手鏈怎么辦?”
任甜甜無所謂地說道,“留著唄,反正赫連宇也不想要了。”
“可是,我總覺得不太好……”她還從來沒有收過陌生男人這么值錢的禮物。
“你不是說那是他打算表白送給別人的禮物么,既然表白失敗,留著它反而傷心,”任甜甜挑了挑眉,說道,“你就當自己好心,替他處理了一件遺棄物品。千萬不要覺得那是一件禮物!”
“這是什么歪理,我反倒變成好心人了……”
“這叫善有善報,如果不是你在飛機上安慰他,他可能隨手就把手鏈扔到垃圾桶了。”
李安繡蹙著眉頭想了半天,咬了咬牙,“那好吧,我先替他保管著,等他什么時候需要了,我再還給他。”
赫連宇回到老宅,宅子里面很安靜,家人都還在酒店,沒有回來,連仆人都因為主人家的喜事獲得一天的假期,整個宅子里面只有老管家一個人,盡忠職守地守在門口。
紅酒后勁大,下車的時候,他已經腳步踉蹌,好在老管家扶了他一把,他才沒有跌倒。
“二少爺,您現在客廳里坐一坐,我去廚房給您取一碗醒酒湯過來。”老管家料到喜宴上會有人喝醉,所以提前就熬好了醒酒湯。
赫連宇躺在沙發上,醉意朦朧地揮了揮手。
老管家連忙取了醒酒湯喂他喝下。
“二少爺,我扶著您上樓休息吧。”
赫連宇懶懶地閉著雙眼,低聲著,“不用,我就在這里等他們回來。”
最后他還是扛不住醉意,在家人還沒有回來之前,沉沉地睡了過去。
老管家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年輕的時候,可是跟老太爺上過戰場的,還有武功底子,將一米八幾的赫連宇扛上樓,并不是什么難事。
老夫人等人一直在應酬客人,直到喜宴結束,才發現赫連宇不見了人影,赫連靜打他手機,處于關機狀態,又打電話到老宅,管家接聽之后,才知道他已經回了家。
他們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地回到老宅,已經是下午時分。
赫連擎和齊曉兩人勞累一天,老夫人讓他們都回房休息一會兒,三個小孩也被哄回房間休息。
廚師也放了假,白曼秀只好自己下廚準備晚餐,她熬了香氣騰騰的米粥,炒了幾個家常菜。
老管家一一敲了大家的房門,請大家下樓吃飯,到了赫連宇門口的時候,敲了好半晌,一直沒有人回應,老管家猜測他是喝醉了,睡得太沉。
白曼秀雖然不喜歡赫連宇,但是當著丈夫的面,還是留有幾分面子,淡淡地吩咐管家替赫連宇留點菜,等他睡醒起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