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赫連擎就驅車到了蘇家,他把蘇安琪送到醫院之后,又仔細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蘇安琪等他走了之后,撥通了一個陌生的號碼,“小西,我已經安排好了手術,你現在到第一醫院來一趟。”小西就是她那天在婦產科門外碰到的,未婚先孕的年輕女孩。
半個小時之后,小西戴著帽子和口罩,出現在蘇安琪面前,要不是她主動招呼,蘇安琪差點沒認出她。
“不要害怕,不會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的。走吧,我們現在過去。”
蘇安琪領著小西出了醫院,叫了一輛出租車,走街竄巷了一陣,最后在一棟老舊的大樓面前停了下來。
她們來的是一家私人診所,診所不會過問病人的任何信息,只要病人給錢,他們就給她們做人流手術,保密性做得非常好,當然,這里的收費也比正規醫院高出很多。
蘇安琪早就預約好了醫生,小西進去之后,就直接躺在了手術臺上。
兩個多小時之后,她在護士小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臉色蒼白。
蘇安琪停下了手機游戲,抬頭看她,“還能走嗎?”
“可以的。”小西從落地衣架上取下自己的手袋,和帽子,說道,“陳小姐,我們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吧。”
蘇安琪并沒有告訴她自己的真實姓名,騙她說自己姓陳。
下樓的時候,蘇安琪很好心地扶著小西的手臂,她感激不已。
在安靜的咖啡廳里,小西從手袋里拿出了檢查單,推到蘇安琪的面前,“陳小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蘇安琪不動聲色的將檢查單放進自己的包里面,從錢包里取出一張銀行卡,“我用別人的賬戶存了錢,這里面有一萬塊,密碼是你的手機號碼,小西,好好養身體,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有誰會愛惜你?”
“陳小姐,謝謝你!”小西接過銀行卡,眼中涌起了淚水,紅紅的,看起來甚是可憐。
蘇安琪眉毛微微一挑,“小西,我們有緣,所以我提醒你一句,讓你懷孕的那個男人,可能并不是真的愛你,這么重要的手術,他都沒有陪著你……”
小西的眼淚滾滾而下,抽泣著說道,“不,不是的,我,我是被……侮辱的……”所以,她一點都不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她更不敢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包括愛她的父母。
蘇安琪神色一震,她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預料到是這種情況。
她抽了一張面巾紙,遞了過去,“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你還很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遠,女人,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不會被別人看輕。”
小西接過紙巾,怔怔地看著她美麗的臉,她輕輕勾了勾唇,“保重。”
她纖細的腰肢搖擺著,優雅地走出了小西的視線。
蘇安琪戴上墨鏡,招了一輛出租車,纖細的手指摸了摸手袋,唇邊勾起一抹志得意滿的笑意,有了這張檢查單,她可以讓人把它做成自己的……
*
赫連老宅,管家熱情地向林逸等人問好,“林醫生,您來了,快請進!這位是?”
管家的視線轉向了齊曉。
齊曉穿著白襯衫,黑色的工作裝,將她窈窕的身材藏了起來,黑亮的長發盤著,整齊的劉海遮住了光潔的額頭,她戴著一副黑框的眼鏡,那雙漂亮的眼睛被藏在了厚厚的鏡片后面。整個人看起來嚴肅認真,就像高中拿著教鞭到處巡查的教導主任……
林逸微笑介紹,“這是我新請的助手葉思怡小姐。”
齊曉推了推鼻梁的黑框眼睛,“你好,我是葉思怡,請多多關照。”
葉思怡,也思翼。
她開口的時候,聲音略顯沙啞,這可是齊曉特意從北堂霖那里要來的藥丸,發揮的作用。
“不敢當,不敢當,林醫生,葉小姐,這邊請。”管家并沒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齊曉身上,領著他們上了二樓。
一步步向赫連祈的房間靠近,齊曉也越來越緊張。
“到了,兩位請進。”管家把他們送到門口,等他們進去之后,關上房門,守在門口。
林逸看了一眼齊曉,齊劉海和黑框眼鏡幾乎遮住了她半張臉,但是他還是看出她很緊張,她雙眼緊盯著坐在書桌前面的赫連祈,雙手握成拳頭,似乎在隱忍著什么。
林逸眼中滑過一抹詫異,她似乎對赫連祈有種特別的感情,當初赫連宇請他幫忙,提供這份工作給齊曉的時候,只是說齊曉對自閉癥的兒童很感興趣,也需要一份工作……現在看起來,這里面應該有內情……
他唇角微微勾起,溫和地說道,“思怡,我們開始工作吧。”
齊曉深呼吸,緩緩吐出一口氣,“好……”
在心理治療過程中,齊曉發現林逸真的是非常厲害的心理治療師,他對于小祈,也有一整套完善的治療計劃,在為期三個月的第一療程里,他主要是培養小祈對外界的感知,讓他能夠接受外界傳遞的信息,比如語言、動作、色彩、形狀,甚至于人物情緒的識別。
當她看到小祈在互動小游戲中露出笑容的時候,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林逸溫和地摸了摸他的頭,笑著稱贊,“小祈果然是天才,解開這個字謎只用了兩分鐘時間。”
小祈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的神采更加燦爛了。
一個半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意味著今天的治療也要結束了,林逸抬眼看齊曉,整個治療過程,她的視線一直放在小祈身上,那種憐愛的眼神,連他都要開始誤會她是小祈的母親了。
齊曉感受到林逸探究的眼神,連忙收回了視線,神色略顯慌亂。
林逸微笑,“思怡,麻煩你幫我把九連環拿出來。”
“好的。”齊曉從林逸隨身帶來的箱子里面,拿出九連環,送到了他面前。
“思怡,把它給小祈。”
“哦,好。”緊張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心臟,她蹲下身,與小祈平視著,捧著九連環遞到了他面前,“小祈,這是九連環。”
赫連祈并沒有理睬她,抬頭望向林逸,似乎在詢問他將九連環給自己的目的。
林逸笑了笑,“你如果能在兩分半鐘解開九連環,我會帶你出去玩一天。”
赫連祈眼神閃了閃。
“你愿意接受挑戰么?”這可是比世界吉尼斯紀錄還要快的速度,對于普通孩子來說,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達到這個目標,但是小祈不同,他的智商本來就高出同齡兒童許多倍。
赫連祈垂著眼眸,似乎是在思考,兩秒鐘后,他伸出小手,接過了齊曉手中的九連環。
林逸溫和地笑,“小祈,我希望有一天能夠聽到你用驕傲的聲音大聲告訴我說‘好,我接受挑戰!’”
赫連祈對他的話沒有反應,全部注意力已經放在九連環上,九連環精致小巧,很適合兒童使用,他柔軟的手指飛快地動作著,九連環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小祈,兩天后再見了,我很期待你的表現。”林逸摸了摸他的頭。
齊曉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跟在林逸的身后離開了赫連老宅。
坐在車上,林逸溫和地笑,“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齊曉愣了愣,“下午不是還有工作么?”
林逸側頭看她,笑容帶著一絲調侃的味道,“阿宇已經跟我說好了,你只是在我到赫連家出外診的時候才是我的助手。他還特意叮囑我,不許對你下手。”
齊曉囧了,“林先生,阿宇是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我現在是你的臨時助手,如果我中途缺席,會給你造成麻煩的。”
“不會,外診只是赫連家,在診所的時候,我一個人也可以忙得過來。”他笑了笑,“所以,安心去忙你的事情,我們兩天后再見。”
每隔兩天,林逸才會給赫連祈治療。
“真是太感謝你了。”齊曉感激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同時也在心里默默地感激著赫連宇。
一天之內,要扮演兩個身份,出現在赫連家,齊曉還是有點心里壓力的。
她換了一條素色花紋的長裙,長發用卷發器卷成了大波浪,披散在肩頭,劉海梳成偏分,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柳葉眉,摘掉黑框眼鏡之后,雙眼明亮有神,擔心被管家認出來,她特意花了一點淡妝,讓自己看起來越發地迷人。
管家雖然因為她靚麗的妝容多看了一眼,但并沒有將她和刻板的葉思怡聯系到一起。
齊曉上午親眼見到小祈的病情在好轉,現在就算看不到他,她的心境也平和了不少,在跟仆人打了招呼之后,她來到花園里面閑逛。
赫連家的花園非常漂亮,占地也很廣闊,她隨意找了一張樹蔭下的躺椅,悠閑地躺了下來,悠悠的涼風吹來,很是愜意。
她不由閉上了雙眼,雙手習慣性地放在腹部,她已經懷孕兩個多月,有點嗜睡,這么舒服地躺在這里,她就有了睡意。
剛要入眠,她聽到一陣腳步聲,驀然睜開雙眼,只見赫連擎扶著蘇安琪的手臂,向著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