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奐也是個聰明人,見秦寶幾次三番都不愿意說,他也不好多問。
但單從她的神色和幾番猶豫里,他又似乎覺得對方好像知道一點什么,卻始終要瞞著他,可秦寶畢竟是顧少的人,他不好態度硬朗的去逼問些什么。
對此也只好悻然作罷了。
這次見面時間短暫,兩人喝了杯咖啡就各自忙去,秦寶搶著買了單,倒叫他更不好意思了。
“下次有機會,我們細聊。”臨走時,陳奐如此說。
她笑了,沒答應,也沒有拒絕,與回答那個問題的態度一模一樣。
路上車流湍急,分開走不到幾分鐘就被人潮淹沒,互相看不到彼此。
陳奐回了警局,將案件的每一份資料和細節都琢磨了個遍,奇了怪了,就是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弟弟陳海還在拘禁,顧南辰曾打電話答應幫他保釋,只等一個合適的時間,卻不知道是何時。
他買了吃食和飲料去看海子,陳海整個人都顯得很頹廢,看到哥哥的第一瞬間就是從角落里跳起來,一把揪住陳奐的衣領。
面色有點蒼白,唇已經失了血色,手腳有點病態的發冷,揪住他衣領的手卻沒有絲毫放松,反倒力大無比。
“你說過的,幫我找到她,她懷著我的孩子,你怎么能忍心讓她在外面不知所蹤?”陳海的情緒很激動,每次陳奐進來時,他才會如此。
找不到鐘姚,便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陳奐身上。
“海子,你冷靜一點好嗎?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他試圖安慰情緒暴躁的弟弟。
陳海松開手,反抱著自己的腦袋,可勁兒的哭,試想一個大男人,哭得面容扭曲猙獰,“即便是騙我,你也哄哄我說找到了。”
“你得學會接受現實,不能總活在小偷的自欺欺人里!”陳奐低吼道。
從前,他只怪自己太過縱容,沒能給陳海一個好的教育,兄弟倆相依為命多年,命運的齒輪卻總是往相反的方向轉動。
“對,沒錯,我是賊,你是警察!很了不起嗎?”海子最厭煩哥哥每次教育他都提起賊這個字眼,誰都可以說他是賊,唯獨他不能!
“偷竊癖是可以改掉的,我幫你。”陳奐試圖撫慰他的情緒。
“你滾!你找不到我的女人和骨肉,你永遠不要幫我,我也永遠不會再認你這個哥哥!”陳海嘶吼著,用盡力氣,打翻所有吃食,油鹽不進。
他蜷縮回角落里,像一只可憐的小白鼠,環抱著自己的雙腿,不住的瑟瑟發抖。
陳奐是又氣又心疼,只好將毛毯放在椅子上,沉默的轉身離開,拘禁室的門再次鎖上時,沒人能體會他的心情。
有同事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算了,海子不好教育,先關著唄,你倒是盡心盡責。”
他苦笑一聲,這里同事都知道他總會隔三差五就過瞧一眼這個偷遍了北城區的賊,卻沒有人知道,這個叫陳海的賊是他的親弟弟。
時間似乎變慢了,看著桌面上堆積如山的蔬菜瓜果,顧南云很是開懷,挑挑揀揀的整理進冰箱,將給寶寶們做的蔬果和大人的分開,她從未如此細心過。
秦寶回來時,神色有些疲憊,拖著沉甸甸的身子倒在沙發上,長吁開口氣,眉心總是不受控制的蹙著。
顧南云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立馬上前關切的詢問道,“怎么啦?是見著那個老朋友聊的不是很投機嗎?”
端著一杯熱車遞給她,秦寶起身笑著接過,搖搖頭,“也沒什么。”
有些事,其實不好告訴顧南云,例如陳奐追問鐘姚的下落,但她只猜到應當是被顧南辰帶走了,卻只字未提過將其安置在哪里。
哪一個妻子會對警察說自己愛的人帶走了一個嫌疑犯呢?
自然不會的,只是她擔憂的想著,這一次能奪過追問,下一次恐怕沒這么簡單。
秦寶暗自想著,等顧南辰回來,她務必得問個清楚才行。
同時她也好奇,這么一個女人到底哪里有什么特別之處,值得被藏,另一頭又鍥而不舍的追?
思忖著,顧南云猛搖她的肩頭,半晌才給她回神來。
“遐想什么呢?”她嗤笑著調侃。
“哪里有,中午南辰估摸會很忙,飯好了我親自去送吧。”
“吆呵,是要賢妻良母一回?”顧南云是越來越愛打趣她了。
秦寶笑著擺手,趁著她不注意,便伸手動作迅捷的去撓顧南云的癢處,兩人翻倒在沙發里笑得咯咯出聲。
午餐吃的簡潔,秦寶因心中藏著事情,吃飯如同嚼蠟,食不下咽。
她就是這樣,想著事就一定得把這事給捋清,否則就會如同巨石,梗在心口,堵得她喘不過氣來。
飯后,提著打包好的飯菜,由司機老徐送她去集團。
入秋了,工作反倒都匆忙起來,集團里熙攘的人群,每個人都腳步匆忙,尤其是總裁辦公室那一層。
秦寶走到門口時,湊巧碰到了一個穿著職業,精明干練的女人,扎著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懷中抱著一摞文件資料。
左右都與秦寶撞一面,她先一步挪開身子道,“總裁夫人先請吧。”她微微頷首,倒是很有禮貌。
秦寶也挪開身子,笑道,“你認識我?你先吧,工作要緊。”
“我是顧總裁的新特助,羅勝蘭。”她簡單的自我介紹后,配著職業的招牌笑容,讓人挑剔不出一點刺來,只是隱隱覺得有點冷。
秦寶不再多讓,“我是秦寶,以后加油工作。”一句鼓勵的話,隨后推門進去。
顧南辰還在伏案工作,一堆翻不完的資料文件,另一邊的沙發茶幾上還擺放著各色的香水,品牌涉及的面兒非常廣。
她有點好奇,上前幾步仔細端倪,果真是將各大品牌的香水都置辦了個齊全。
他以為進來的是羅特助,便口吻命令道,“給我一杯咖啡,不加糖。”
秦寶聞聲抬眸,輕笑一聲,“咖啡雖然提神,但咖啡因畢竟對身體不好,還是多喝一點我的薄荷湯吧。”
聽聞此話,他迅速抬眸,“你怎么來了?飯菜讓老徐送就好了。”眼里滿是寵溺,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許多。
“我不來,你怕是要把集團的咖啡都喝空了,身體要緊,大BOSS!”
她推開足足占據了半個茶幾的香水瓶,將飯菜打開,一一陳設,總還是覺得香水放在一旁會讓人食不下咽,干脆找了個紙袋子將它們收攏到窗邊。
走到辦公椅后面,青蔥手指按壓在他的頸部,手腕不輕不重,力道適中,顧南辰舒適的瞇了瞇眼。
“還是你比較貼心。”他放松的閉了閉眼。
“趕緊吃飯吧。”她松開手,拽著他走到沙發邊。
飯菜的清香撲鼻而來,顧南辰解決了個干凈,后滿足的撫摸了下肚子,秦寶親手熬制的薄荷湯喝了喉嚨里俱是清爽。
有人敲門。
“進!”他喊道。
推門進來的是羅特助,她端著兩杯黑咖啡,抱歉道,“方才忘記了給您添咖啡的。”
走到茶幾邊上一杯遞送到顧南辰面前,一杯遞給秦寶。
正要退出去時,被顧南辰喊停,“明天開始把咖啡給我換成茶吧。”
羅特助微愣,她先前不少次規勸咖啡不宜多飲,可顧南辰從未聽過,如今怎的又改變了主意?
只見他回眸,狹長的眼尾輕挑而起,唇邊噙著一抹寵溺的笑意,扭頭問秦寶說:“你覺得換什么茶來喝比較好?”
她歪著腦袋琢磨了半晌,“不如先鐵觀音?”
“好。”顧南辰答應道。
羅特助心中了然,立刻附和道,“我這就去準備茶。”手腳麻利的收了兩杯黑咖啡。
總聽集團的同事說起顧總裁是個寵妻狂魔,如今一看,此言非虛。
站在茶水間,她也情不自禁的羨慕著,像顧總裁那般英氣逼人的男人,外面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卻唯獨在面對那位秦寶小姐時,面色溫潤,像是被暖了一春的溫潤之玉。
“啊!”她正思忖著,一只大手拍在肩頭,嚇了她一跳。
回頭一看,是人事主管,“想什么呢你?”
“嗨,嚇我一跳。”她低頭繼續煮茶。
“我看見總裁夫人來了,咖啡都斷了?”一個男人,很少會像他這般是非八卦。
“嗯哼。”羅勝蘭只是應答,也不愿多與他討論。
他在一旁感慨道,“我們總裁真是寵妻第一人啊,我老婆勸我什么,我可不樂意聽,嫌煩。你呢?”
羅勝蘭手一頓,側眸瞥了他一眼,癟嘴道,“我是單身狗,麻煩關愛一點,我已經被總裁的狗糧淹沒了,你還來踩一腳?”
對方訕笑著,“哈哈,不好意思。”
鐵觀音煮好,用白瓷茶杯盛著,端進去時,不湊巧的是,兩人正舉止親昵,狗糧又是劈頭蓋臉就撒了過來。
羅勝蘭微怔,迅速低頭,“不好意思,我馬上出去。”
立刻關上門,手邊的茶都溢了半杯,室內兩人正在接吻,別她打斷,忐忑著不知道總裁會不會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