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小跑,她奔到顧南辰身邊,伸臂環抱住他的腰肢,癡癡笑著說:“是么?你小時候就那么能爬山啦?”
“你以為和你這扁平足一樣?”
她癟嘴道,“就知道笑話我。”
松了手,回身去看風景,坐在稍許有些陳舊的紅木亭臺邊上,蕩悠著雙腳,眸子里落了星光和燈火。
他指尖冰涼,顫了下指尖,轉而撫摸下手腕,有點隱隱的痛,夜晚氣溫下降,痛感中帶著一絲滲涼。
蹙著的眉梢,總是在秦寶回眸時瞬間舒展開來。
她伸手拍了拍身側的空位,“過來坐。”
他將手揣人口袋,坐過去,在一片浩瀚星空下,與她臂膀相貼,遠離塵囂,對著一輪明月相守。
彎月旁墜著一顆獨立的星子,一明一滅,映襯的很。
她伸手直指月亮說:“那便是你了,我是你下面那墜著的星星,永遠黏在你身邊。”
“好。”
難得的清凈并沒能維持多久,不遠處就傳來一陣爭執聲,似是對小情侶在吵鬧。
秦寶蹙眉回眸,朝一片幽深的小樹林子里望一眼,“誰這么討厭?”
話語是逐漸靠近的,眼看著一道消瘦的身影走來,是個男人,身后跟著嬌滴的女孩。
“喂,你就不能等等我嗎?總是喜歡走在我前面,非得我時時刻刻追著你嗎?”女孩似有些抱怨,撥開矮樹的枝丫,煩躁的說。
“我沒這么說,是你自己愿意的。”男人徑直朝前走,朝著涼亭的方向而來。
秦寶約莫看清了,對方身著淺灰色的休閑運動衣,面容清秀,是個美男子,但身上總有種女氣,顯得不怎么陽剛。
他察覺到涼亭里還有別人,便停止了腳步,微微頷首,“不好意思,打擾了。”
倒是頗有禮貌,后面的女孩跟上來,簡單白色運動衣,扎起半個丸子頭,長得分外嫵媚,嬌嗔的模樣讓秦寶不禁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喂,你又要去哪兒?我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好的地方呢!”她似乎有些生氣,上去扯住男人的衣袖。
“這里有人了,回去吧。”他冷聲道,語氣里透著一絲疏離。
秦寶都看不過眼了,男人怕是大抵如此了,喜歡若是不夠,怎樣的主動都覺得對方不必如此的模樣。
她欲張聲,卻被顧南辰緊握了下小拇指,當下明白顧南辰是讓她不要干預別人的事。
那邊的架勢一副愈演愈烈的趨勢。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女孩跺腳,質問對方。
原以為男人總會耐著性子解釋一兩句,豈料他舉止慢條斯理的回頭,“早說了,不喜歡啊。”他的語氣倒不是不耐煩,而是漫不經心。
一時無話了,秦寶心想完了,鐵定是要哭鬧一場,然后跑走的,因為狗血肥皂劇的情節大多如此。
但事實并沒有朝著她所期望的方向發展。
因為在這危機的時刻,顧南辰竟不識趣兒的猛咳嗽了一陣子,一聽便知他是故意的。
連忙扭頭想伸手過去捂住她的嘴,怎奈顧南辰隨即躲開。
可動靜,必定惹來對方的注意力。
男子一輕松便道,“看吧,我說這里是有人的,你總歸不相信。”他攤手道,“回去休息吧。”
秦寶算是看出來了,顧南辰這是在為他的男同胞解圍呢,她當下不爽,手探入他衣衫朝腰間,捏了顧南辰一把,讓他識相的閉嘴。
“你可真會打斷人家?”她小聲用氣音說。
顧南辰垂眸對她勾唇一笑,“熟人而異。”
對方女孩不依不饒,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徑直走過來,“誰,是誰在那邊?”
越是走近,秦寶方才看清了對方的臉,哪里是女孩,分明是風韻成熟的女人,丹鳳眼高鼻梁,烈焰紅唇,即使是淺白色的運動衣也遮不住她身上的媚色。
秦寶是有點感慨的,如此迷惑人心的女人,她若是男人都忍不住想上前挑起她的下巴,怎的那男人偏生對她不冷不熱呢?
對方湊近,凝神看了顧南辰一眼,眼底浮起笑意,“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顧少。”
秦寶吃驚的看一眼顧南辰,心道,居然真的認識。
這女人是誰?
“簫小姐也如此好興致,來香山看星星?”顧難纏調笑道,對方也接茬。
“原來顧少也在這兒。”那男人闊步走來,撥開頭頂的枝丫,眉眼間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讓人揣摩不透。
“洛先生,幸會。”顧南辰微頷首道。
洛歌將視線聚集到秦寶身上,“想必這位,就是顧少的心頭愛,秦寶小姐吧?”
他淡笑著,竟有種勾人心魄的魅惑力,眼眸深邃,其里似乎藏著一片寂靜的海,要么風平浪靜,要么波濤洶涌。
秦寶對洛歌第一印象,便是這人應當城府極深,否則一般的眼里,怎會有這樣的深邃?
她幾乎是不自覺的朝顧南辰身后瑟縮了下,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頭一回見到一個人,竟有種想要逃離他視線的沖動。
心頭隱隱不安,伸手拽了拽顧南辰的衣角,示意他早些回去為好。
他會意的握緊了秦寶的手指,抬眸道,“洛歌,你來帝京多久了?”
“秦小姐似乎不是很喜歡我?”洛歌并不接前一句,眸子瞇起盯住秦寶,心覺她像個軟糯的小白兔,需要人抱在懷中撫慰。
他有點張狂,很明顯。
因為在帝京,敢無視顧南辰的人,極少。
“洛先生多想了,我只不過是累了而已。”秦寶回應道。
“秦小姐,你不必這么客氣,可以叫我洛歌。”他薄唇道,笑意一深,她只覺得脊背都跟著發涼。
顧南辰索性長臂一伸,將她護在身后,“她累了,我帶她回去。”
沒有過多的招呼,顧南很摟著秦寶肩頭朝邊上走,經過簫曉身邊時,秦寶明顯感覺到這位簫小姐眼底淬著的寒光。
有哪個女人愿意自己心儀的男人對其他異性掛懷呢?
回到酒店,前臺接待小姐微笑著叫停他們的腳步,“顧先生,有您一份包裹。”
是一份淺粉色的禮盒,上面系著純白絲帶,纏繞盒身挽起一個蝴蝶結,秦寶蹙眉,打量了許久,“是你買的?”
顧南辰也疑惑了,自己來這里并沒有太多人知曉,他也沒有特意定訂什么東西,這又是哪里來的?
“不,不是我。”
側面別著一張卡片,若是不仔細幾乎難以發現,秦寶從中掏出,打開是一行筆鋒剛勁的字跡。
“送給美麗的秦小姐。”她薄唇念叨出來,眉心更是擰成一團。
到底會是誰?
既然不是顧南辰,她實在想不出會是誰特意送,知道她和顧南辰在這里的人不多,她想起了方才相遇的那一對人,那個眼眸深邃如海的男人。
“會不會是?”她正要猜測的詢問顧南辰。
他先一步抿唇道,“是洛歌。”知曉他們所在,還在短短時間備上精致的禮物,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你和他,很熟嗎?”秦寶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卻仍舊試探的問出口。
顧南辰眉心蹙起連綿的山巒,小心審慎道,“曾經很熟,后來就不了。”
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秦寶卻從中聽出了些什么,應當算作是老友,后來因為某些事情不歡而散,關系從此疏離?
在涼亭前,兩人對視時,雖是短暫的幾秒鐘,但他眸子里那般明顯的防備,秦寶當時就站在顧南辰身邊,她看得最為真切。
可具體兩人之間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故事,他卻只字未提,也不愿多說的模樣。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南辰?你想什么呢?”
“啊?”顧南辰恍然,“沒什么,我們上樓吧。”說著,他抱起前臺那份禮盒,和秦寶進了電梯。
不遠處拐角,一個嫵媚的女人看著二人身影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復雜的神色,他也是同樣的疑惑,洛歌為何見到秦寶會如此殷勤示好呢?
可分明在此之前,他們從未見過的啊。
身板走來一身西裝的保鏢,俯身道,“簫小姐,洛先生叫您過去。”
她眉梢輕揚,“知道了。”
不做他想,簫曉朝酒店外逐漸熄滅的篝火走去,映天紅的火勢小了許多,一旁有酒店的侍者添柴,不到深夜,所有游客都睡去,這火是不會熄滅的。
篝火旁站著的身影,被燃燒的火焰映襯著,她停住腳步,嬌嗔一聲,“洛歌,你叫什么事?”
他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回眸道,“這個地方不錯,陪我去那邊坐坐吧。”
難得他語氣沒以往那般冰冷,眸子里露出一些簫曉看不大懂的情緒。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洛歌向來喜歡獨來獨往,但凡是不必要的場合,他都會遣散身邊所有人,包括簫曉。
今晚倒是出了奇跡,他竟需要她的陪同?
簫曉自然是喜不自勝,連忙跟在他身后,朝一處燈火通明的地兒走去,路燈將身影拉的修長,他走在前頭,顯得孤單寂寥。
她加緊了腳步,夜風有點涼,卻不妨礙她歡呼雀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