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顧銘遠的臉色格外的凝重,姚星語莫名的心慌了起來。
“是出什么事兒了么?”姚星語從石凳上站起來,問道。
顧銘遠走到她面前,冷抿著唇角,說道:“姚星語,醫(yī)院剛剛打電話過來,你媽媽心臟病突發(fā),正在醫(yī)院搶救。”
姚星語聽完,心臟突然沉了一下,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的握起。
但表面上,姚星語表現(xiàn)出的還算平靜,至少,比顧銘遠想象中的要冷靜許多。
“顧二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是愿意放我出去么?還是,希望我再配合一點。”姚星語微仰著下巴看他。
“我現(xiàn)在帶你去醫(yī)院。”顧銘遠回答道,然后,伸手拉住她的手,快步向四合院外走去。
姚星語被他困在這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中十幾天了,還是第一次踏出院門。
她被顧銘遠塞進了車子的副駕駛,然后,車子噌的一聲竄了出去。
姚星語跟著顧銘遠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搶救室門頂?shù)臒粢恢绷林I钜梗t(yī)院的長廊寂靜而空曠,搶救室的紅色燈光給人一種刺眼而陰森的感覺。
姚星語呆呆的站在搶救室的門口,背影瘦弱而單薄,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發(fā)顫。
顧銘遠站在她的身邊,下意識的伸出手臂環(huán)住她的肩膀,寬慰道:“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國內(nèi)頂尖的心臟科醫(yī)生,你媽媽不會有事的。”
姚星語聽完,遲疑的轉(zhuǎn)頭看向他,嗓音略有些沙啞的說了句,“謝謝。”
沒過多久,搶救室的門開了,主治醫(yī)生從里面走出來,摘掉了臉上的無菌口罩。
姚星語走到他面前,突然覺得聲音好像卡在喉嚨里了一樣,根本發(fā)不出來。她睜大了眼睛,眼中含著水光,緊張的看著醫(yī)生。
“醫(yī)生,病人的情況怎么樣?”顧銘遠半摟著姚星語,替她詢問道。
“病人心臟聚停,情況暫時已經(jīng)控制住了。不過,還要觀察一晚。”醫(yī)生大致的向家屬交代了一下病人的病情,就吩咐醫(yī)護人員把姚太太送回了病房。
姚太太一直昏迷不醒,但生命體征還算穩(wěn)定,特護一直守在病房里,姚星語幾乎幫不上什么忙。
姚星語為母親聘請的這位特別護理十分的敬業(yè)和細心,今晚,如果不是她發(fā)現(xiàn)了姚太太的異樣,如果等到天亮才發(fā)現(xiàn)病人心臟停跳,那尸體估計都要僵硬了,更別說搶救。
姚星語在母親的床邊守了一會兒,病床上的姚太太,五官秀美,和姚星語有五分相似,只是臉色格外的慘白,人也十分的瘦弱。
這些年,姚萬毅把姚太太丟在療養(yǎng)院里,根本不理會她的死活。大概,在姚萬毅的心中巴不得姚太太趕緊死,免得活著礙事兒。
姚星語默默的握著母親的手,姚太太的手冰冷冰冷的,幾乎沒有什么溫度。母親明明已經(jīng)病得很重了,但每次通話,她都說自己很好,讓她不要擔(dān)心。
姚星語記憶中的母親,一直是溫柔的,即便日子過得那么糟糕,她從未對女兒發(fā)過一次脾氣,一直悉心的呵護著女兒的成長,用瘦弱的肩膀,幫年幼的姚星語撐起一片天空。
姚星語握著母親冰冷的手,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在她的心里,姚太太是一個柔弱的女人,卻是一個堅強的母親。
她知道,母親的病已經(jīng)很重了,卻一直在為了她強撐著。
她曾經(jīng)偷聽過母親和舅舅說話,母親說:“我現(xiàn)在不能死,也不敢死,無論如何,我也要撐著最后一口氣,看著星語長大。如果我死了,姚萬毅那個混蛋和那個女人,不知道會把星語磋磨成什么樣子。”
“姚小姐,我在這里守著就行,您先回去吧。”特護在一旁說道。
姚星語點了點頭,快速的擦掉了臉頰上的淚,然后才抬起頭。顯然,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辛苦你照顧我媽媽。”姚星語對特護說道。為了避免吵到姚太太休息,姚星語只能離開病房。
病房外的長廊上,顧銘遠正靠著一側(cè)的墻壁吸煙。
他見她從病房走出來,吸了指尖的煙,深邃的目光一直凝視在她的身上。
姚星語的眼睛紅的像只小兔子一樣,臉頰上卻沒有淚。她看起來還是那副樣子,平靜,清冷,只是目光顯得有些空洞。
她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來,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她越是故作堅強,反而越讓人覺得心疼。
顧銘遠隨手把燃了一半的煙丟進一旁的回收通內(nèi),然后,邁開長腿,三兩步走到姚星語面前,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來。
姚星語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牽動了一下唇角,但什么都沒有說。
顧銘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帶著安慰的力度。“我已經(jīng)詢問過醫(yī)生,你媽媽的病情已經(jīng)控制住了,暫時不會出現(xiàn)危險。”
姚星語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暫時。是的,只是暫時不會出現(xiàn)危險而已。她媽媽的心臟病是天生的,根本無法治愈,這些年,媽媽被姚萬毅那個男人傷透了心,又為了她殫精竭慮,早已經(jīng)油盡燈枯了,只是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而已。
姚星語的眼眶又忍不住發(fā)熱,但她并沒有讓眼淚落下來,所以,淚水不停的在眼眸中打轉(zhuǎn),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知道,她現(xiàn)在很痛苦。其實,死對于她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可是,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讓她死,她死了,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我不停的對她說,請她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顧銘遠,我是不是很自私?”
顧銘遠深深的凝視著她,她濃密的長睫毛上沾染了一片水霧,又倔強的不肯哭,真是一個倔強的女孩子。
他看著她的眼眸,一點點的變深。然后,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肩,聲音很輕很輕的說,“別怕,你不會一個人的。”
姚星語似乎并未深究他這句話的意思,她抬起手背,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揉掉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
顧銘遠伸出手,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語氣聽起來仍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和玩世不恭的調(diào)調(diào),“看你這么可憐,肩膀接你靠一靠,不過,小爺就是一時心軟做好事,千萬別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