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霆，你覺得我們之間是一頓飯就能解決的問題么？”

“那離婚就能解決問題了？”顧景霆深凝著她說。他的眼眸凝重深邃，深邃的好似能洞穿人心。

林亦可低斂著美眸，并不去與他對視。

離婚或者并不能解決問題，但至少可以快刀斬亂麻，斬斷和他之間的一切。只要不愛，大抵也就不會再痛苦了。

彼此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顧景霆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塊魚肉，細心的把魚刺挑干凈后，放在了她的碗里。

“先吃飯，我們慢慢的談。”

林亦可抿著薄唇，拿著筷子夾起魚肉塞進嘴巴里。

她一直很喜歡吃他燒的魚，魚肉白嫩鮮美，味道并沒有變，但人變了。

顧景霆繼續拿著筷子給她夾菜，一邊夾菜，一邊說。

“亦可，離婚只有兩個字，說出口容易，但真要離婚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想帶著帆帆離開，不說別的，光孩子的撫養權，這官司就夠打一陣子了。只要我不同意，你根本不可能把帆帆帶出京，更別說帶回A市。”

林亦可緊咬著唇，薔薇色的紅唇幾乎被她咬出血來。她緊握著手中的筷子，抬起頭，看著他說，“顧景霆，還記得你給我的許愿卡么？如果，我的愿望是和你離婚，如果我想帶著帆帆離開，你能滿足我么？”

林亦可說完，明顯感覺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樣。

彼此間再次陷入了沉默，這一次，沉默的時間稍長。

顧景霆放下手中的筷子，銀筷落在實木桌面上，發出的碰撞聲打破了沉默。

“亦可，你還記得，你欠我一件事么？”

林亦可愣愣的看著他，半響，才想起來，他們剛進京的時候，他帶她去茶館喝茶，她輸了他幾盤棋，承諾了他一件事。

顧景霆一直沒提過他想要她做什么，所以，她幾乎要把這件事拋到腦后了。

“亦可，如果我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你能做到么？”

林亦可忍不住皺眉。

他欠她一個愿望，而她欠他一個承諾，兩兩抵消了。

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顧四少，京城里翻云覆雨的唐公子，林亦可和他玩兒心機手段，明顯還嫩著呢。

她有些惱火，隨手把筷子摔在桌面上。

“顧景霆，你覺得這樣有意思么！我真的累了，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過下去。我只想帶著帆帆，過平靜的生活。

你是高高在上的唐家公子，不會缺女人，更不會缺女人給你生孩子，何必扯著我們母子不放。”

“如果隨便什么女人生的孩子都一樣，那人和畜生還有什么區別。林亦可，我也不是什么樣的女人都下的去口。我沒你想的那么濫情。”

然后，彼此間再次沉默。一切似乎又回到原點，彼此掙扎，卻誰都不愿意妥協。

林亦可雙手撐著額頭，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顧景霆，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我很羨慕謝瑤。大概，你永遠也不會懂得我到底羨慕她什么。

你和顧景遇，同樣出身優越，同樣性格強勢，同樣身居高位。可是，顧景遇把謝瑤當成他生命的全部，他可以為她而死為她而活。可對于你來說，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已。

你說你愛我，我相信。我也相信，你可以為我去死，但你絕不會只為我而活。你想要追求的東西，對我來說太高太遠，我已經跟不上你的腳步。”

林亦可苦笑著，微微搖頭，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的落下來。

顧景霆看著她無助的落淚，突然心痛的厲害。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伸臂攬住她。

她沒有掙扎，頭靠在他胸膛上。她想，也許這是最后的依偎了。

“亦可，對不起，是我太忙了，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你不用費力氣追上我的腳步，無論我走的多高多遠，如果回頭看不到你，我一定會駐足在原地等著你。

我和景遇不同，景遇從政，相對會自由許多。可我是軍人，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聽黨指揮也不是喊喊而已的口號。”

當初，顧正華把他丟進維和部隊，顧景霆明知他想讓自己死，只要申請轉業，他就能避開。可顧景霆沒有那么做，就是因為他舍不得脫掉身上的軍裝，以前舍不得，現在同樣舍不得。

“那時候，我遲遲不肯回京，就是害怕造成今天的局面。但終究還是無可避免。其實，我真的想過放開你。或許，離開我，你會活得更幸福自在。可是，你自在了，我要怎么辦。

亦可，我真的很想自私這一次，我舍不得放你走，以前舍不得，現在更舍不得。”

“顧景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林亦可搖頭說道。

“不試試又怎么知道。”顧景霆溫笑，但笑容里隱約帶著無奈和苦澀。

他的手掌撫摸過她的額頭和柔軟的發絲，掌心溫熱，動作溫柔。

“吃飯吧，吃完飯，我送你去舅舅那邊住幾天。亦可，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別輕易做決定，好么？”

他都已經這么說了，她還能說什么，只能點頭。

林亦可重新拿起筷子，嘆了口氣后，夾了塊排骨，用力的咬了一口。不管怎樣，總要先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

顧景霆燒的菜難得的讓林亦可胃口大開，竟然吃了一整碗飯，吃的有些撐了。

顧景霆倒是沒怎么動筷，目光靜靜的，溫和的看著她。

飯后，顧景霆拎起放在墻角的行李箱，親自開車送她去了秦家。

秦浩被免職后，就回京療養了，前不久剛剛出院。

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提前辦了內退。

現在日子過得十分的悠閑，平日里逛逛公園，在院子里曬曬太陽，喝點兒茶水，偶爾約幾個老同事聽戲。

秦翊已經調到了外事局工作，早九晚五，偶爾加班，自從秦浩出事，秦翊似乎成長了不少，不在似曾經那般吊兒郎當了。

顧景霆和林亦可在秦浩的面前掩飾的很好，秦浩的身體剛恢復，如果讓他知道外甥女在鬧離婚，肯定會被氣的再次心臟病發作入院。

顧景霆陪著秦浩下了幾盤棋，雙發各有勝負。小帆帆拖著腮幫在一旁看，每次顧景霆輸棋，帆帆都像模像樣的伸手拍拍顧景霆的肩膀，并鼓勵道：“爸爸加油，你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