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俊聽完,慢慢的轉過身,彼此的目光對視,他的眼睛有些紅,眼角有些濕潤。
“迎宣,再見就是仇人了。”
趙迎宣愣了一下,然后,強忍著淚,點了點頭。“哦。”
她父親害死了成俊的爸爸,她事先雖然一無所知,可她是趙志新的女兒,她甚至不敢說自己多無辜。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媽媽的照顧。我一直在想,你是以什么心態在醫院給我媽端屎端尿的,替你父親贖罪嗎?”李成俊又說。
趙迎宣聽完,苦笑著搖了搖頭,“在我們分手之前,她還是我未婚夫的母親,我有照顧她的責任。不過,以后不會了。”
以后,也輪不到她了吧。他有了新的女朋友,他們會在他母親身邊承歡膝下。
李成俊深深的看著她,沒再說話。
然后,林亦可走進來,目光不冷不熱的瞥了李成俊一眼后,對趙迎宣說,“可以走了么?”
“嗯。”趙迎宣點頭微笑,拿起隨身的包包,至于其他的行李,都留給李成俊搬。
李成俊把所有的行李都放進了車子的后備箱里,后背箱的空間裝的滿滿的。
他的一只手撐著后備箱蓋子,卻遲遲的沒有合上。
這些東西,都是他和迎宣一起采買的。她的衣物,日常用品,甚至小到一只口紅。
她的膚色白,涂什么顏色的口紅都好看,所以,他一次性買了十幾種色號的口紅給她。都擺在她的化妝臺上,每天早上,他會親自選一種顏色給她。
她心情好的時候涂暖色,心情不好的時候涂冷色。所以,妝臺上暖色系的口紅消耗的特別快,冷色系幾乎都是放過期丟掉的。
因為,他從不會讓她心情不好。
“發什么楞呢,走開點。”林亦可繞道車后,伸手推了他一下,然后,砰地一聲關上了后備箱蓋。
“迎宣,咱們走。”林亦可拉開了駕駛室一側的門。然而,卻看到趙迎宣和李成俊正在深情對望。
林亦可還算識趣,直接鉆進了車子里,給他們留下獨處的時間做最后的告別。
趙迎宣的雙手緊抓著手提包,含著淚問,“成俊,你還愛我嗎?”
李成俊微低著下巴,眼睛盯著地面,冷淡的回了兩個字,“不愛。”
然而,他的整個身體都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著。
趙迎宣點了點頭,哭著上了車。
林亦可見狀,放下了一側的車窗,不屑的說了句,“李成俊,你會后悔了的。”
“也許吧。”李成俊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
他明白,終其一生,再也找不到一個像迎宣這樣單純的,傻傻的愛著他的女人。而他也不會像愛她一樣,用盡所有力氣的去愛一個人了。
看著車子緩緩的轉過街角,眼看著就要消失在視線中。李成俊突然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心口被硬生生剝離了一樣。
林亦可說,他會后悔的。其實,他現在已經后悔了。
李成俊突然失控的向車子的方向跑過去,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把他的女孩追回來,那些仇恨,那些痛苦,那些報復,他統統都不想管了。
林亦可從后視鏡中看到李成俊像個傻子一樣的在追她們的車子,下意識的就想把車子靠邊停下來。她不瞎,怎么會看不出迎宣和李成俊仍然彼此相愛。
林亦可剛把車子減速,坐在副駕駛的迎宣突然開口,“不許停。”
“迎宣!”林亦可頗為無奈的看向她。
“我說不許停車,開快點把他甩掉。”趙迎宣一邊哭,一邊說。
她早就看到李成俊在追著車子。這個傻瓜,既然決定放手,為什么還要猶猶豫豫,難道他不知道,他們在一起只會繼續彼此傷害嗎。
有句話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們之間隔著這樣的仇恨,除了分手,沒有第二個選擇。
“迎宣,為什么?”林亦可嘆聲詢問。
趙迎宣說:“不是相愛的人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梁山伯和祝英臺,羅密歐和朱麗葉,他們都死了。可我不想死,更不想他死。如果只能死在一起,不如分開,彼此都好好的活著。”
趙迎宣的外表嬌小柔弱,但實際上,她是個典型外柔內剛的女孩。她的內心甚至比李成俊還要堅強果斷。
她知道什么才是對彼此最好的,可以忍著痛苦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不讓自己后悔,也強忍著不去回頭。
后視鏡中,李成俊的倒影越來越渺小,最后徹底的消失在視野之中。
趙迎宣趴在車窗邊,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林亦可一只手握著方向盤,空出一只手把紙巾盒遞給她。林亦可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迫使趙迎宣和李成俊這兩個深愛著的人分手。
不過,趙迎宣不愿多說,林亦可也沒有多問。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剩下趙迎宣低低的抽泣聲。
等她終于哭夠了,林亦可才問,“你的這些行李,要拉回家嗎?”
趙迎宣搖了搖頭,“我租了套小公寓,在懷安路上。”
林亦可點頭,車子在十字路口左轉,向懷安路的方向行駛。
車廂內的氣氛有些沉悶,趙迎宣大概是試圖緩和一下情緒,開口問道:“換車子了?”
“別人的。”林亦可回答。
趙迎宣理所當然的認為車子的主人是顧四少。這樣的豪車,樣式又是適合男人開的,林亦可身邊的人,除了顧四少,趙迎宣實在想不出別人。
“你和顧四少,怎么樣了?”趙迎宣試探的詢問。
她們從小一起長大,趙迎宣知道,林亦可的性子最執拗,顧四少騙了亦可這么久,只怕有的鬧。
“你也知道了。”林亦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
“嗯。”趙迎宣點了點頭,“你表姐胡亞新透露給成俊的。”
林亦可點頭,她估計也是這樣。否則,憑顧景霆的低調,李成俊不可能見過他。
“既然胡亞新都清楚,你舅舅想必也是知道的。顧四少未必誠心想隱瞞你。”趙迎宣繼續說道,語氣中還多了幾分調侃,“大概也只有你這么矯情。其實,我覺得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兒。要是換成別的人,這會兒估計都在偷著樂呢。這就等于撿了個破瓷罐子,回家之后發現竟然是古董。”
趙迎宣這比喻雖然通俗了點,但還是挺貼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