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我看來,這劉濤不是就是一點短時間內精神不正常的問題,加上我對這人確實不太感冒,因此一直都沒往心里去,認為這只是有錢人家沒事在“作”。
而且,從張勇臉上的表情我也看得出來,這家伙在這一點上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一直在一旁插科打諢的同時還對我擠眉弄眼,完全沒在意的樣子。
但是,當我們聽到胡云海說這劉濤已然咬下了自己一個手指頭的時候,我頓時頭皮一麻,完全不敢相信。
要知道,所謂十指連心,光是扎上一針就算是難受了,更甭提生生咬下自己手指頭了,這需要何等之大的毅力和勇氣啊!
接合劉濤那紈绔德行來看,我和張勇幾乎同時突口而出道:“臥草!”
從我和劉濤那僅僅見過一次面的了解來看,至少,這對于劉濤來講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非常的肯定,這小子肯定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但是,就在這時,正開著車的胡云天輕哼一聲,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還不只呢,就在來之前,這家伙把自己手掌給咬缺了半塊。”
我和張勇相視一眼,都沒出聲,只覺得一股子寒氣順著脖子悠悠的往上竄,冷到了極點。
而且,胡云天還沒住嘴,又接著說:“經過醫生檢查,準確的說,這家伙不是把自己手掌咬缺了半塊,而是。。。”
胡云天這時停了一下,不知道是吊我們胃口還是他實在難以說出口,哽了半天才又說了出來:“經過X光檢查,最后醫生在他的胃里找到了已被咬掉的半塊手掌的骨頭。”
聽到這里,我倒吸了口涼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以我目前淺薄的經歷來看,我根本不知道這原因出在哪里,只好呆呆的看著張勇,看他那里有沒有可能的答案。
但是,我看到張勇皺著眉頭,像是在思量著可能的原因一般,可惜的是,最后張勇頹然一嘆說:“這太怪異了,我搜肚刮腸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先去看看了。”
我點了點頭不再出聲,而胡云海則回過頭去,一動不動的坐在副駕駛位上,我透過車子的反光鏡看到他面沉如水,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時之間除了車子引擎的嗡嗡聲之外就再無其他,安靜得讓人難受。
我嘆了口氣,安慰自己道,這小子反正討人厭,死了就死了,關我球事?
想到這里我才感覺稍稍好了一絲,不過,隱約間還是覺得心里揪得慌,像是有只無形的小手不住的撓似的。
眼見著市區醫院那塊碩大的招牌越來越近,我的心也隨之懸到了嗓子眼,我不是著急劉濤死活,而是,這種感覺說起來很奇怪,有一絲好奇,有一絲期待,還有一點點特別古怪的感覺,反正就是多種情緒交織心頭,讓人一時之間完全開心不起來。
“走吧”,車停好后,胡云海率先下了車,抬頭看了高聳入云的醫院大樓一眼,有意無意的嘆了口氣,對我們招了招手。
劉濤所在的是個特護病區,較之其他病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如同菜市場一般的喧囂比起來,這里安靜了不少,僅不時有幾名穿著護士裝的年輕女孩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這間就是了”,我們在胡云海的帶領之下一路走到最里面的病房門口停了下來,胡云海指了指門道。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他這是讓我們收起玩鬧的心思,于是正了正臉色拍了拍張勇的肩膀,兩人相視一笑后跟著推門而入的胡云海走了進去。
意料之中那種血腥恐怖的場面并沒有出現,整個病房比較大,只怕有十好幾個平方,只有一個病床,一旁還有什么沙發、電視等日常家俱,要不是那床單上一個碩大的醫院專用符號我甚至還以為到了哪個人的家里了呢。
劉濤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面,看樣子是在睡覺,兩眼閉著,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沒感覺有什么不妥。
而病床旁邊則坐著一個富態的女人,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拾掇得干干凈凈,一臉悲傷的看著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劉濤,時不時的會抹上把眼淚,想來應該是劉濤他媽了。
在劉濤他媽身后,還站著一個女人,五六十歲的樣子,雖然同樣穿得干凈整潔,但是,相比劉濤他媽卻是少了一種自然而然的貴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臉色非常平靜,想必是劉家請來的保姆了。
“胡總,您來了”,劉濤他媽一看胡云海帶著我們走了進來,隨即抹了把臉,然后才悠悠站了起來,不咸不淡的打了個招呼。
“是啊,您請坐,我聽說劉公子精神狀態不太好,于是特意過來看看”,胡云海嘿嘿一笑,隨后探過頭去看了劉濤一眼,只不過,他這一番動作在我看來總有那么一點妝模作樣的味道在其中。
不過,我也理解,在這種情況下來到這里,誰愿意啊,跟你是很有交情還是怎么的?也不過就是走走過場而已。
“謝謝你們關心了”,女人淡淡一笑,隨后對身后的保姆模樣的人說:“黃姨,給胡總他們倒茶!”
一看這樣我更是冷笑不已,什么人吶,倒個茶還要保姆上,你還真當自己官家太太了?要知道這里是病房,不是你家!
我也懶得理會,暗地里撇了撇嘴便安靜的站在胡云海身后。
“這位沐小兄弟和張小兄弟聽說劉公子不舒服,特意囑咐我帶他們前來看看”,胡云海倒沒我那么多小九九,一副淡然模樣的介紹起我和張勇來。
“哦,你們是濤濤的朋友?”一聽這話劉濤他媽這才意識到了我們的存在,抬起頭來帶著一絲征詢意味的問道。
我偷偷瞥了張勇一眼,見他一臉的木然,像是沒聽到劉濤他媽的話一樣,沒奈何,我只好嘿嘿一笑道:“是啊,劉少之前對我們關照頗多,現在聽說他不舒服,特意來看看。”
雖然我覺得這番話說得太虛情假意,但是,我想劉濤他媽聽了至少也會禮節性的應付一下的,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我這話才一出口劉濤他媽竟然兩眼一紅垂下淚來,捂著嘴說:“我的濤濤一向仗義,交了不少的朋友,對于那些身處困窘的年輕人都是毫無保留的出力,可惜老天不長眼,竟然讓我的濤濤。。。”
說到這里的時候,劉濤他媽竟然一個哽咽,扒在床病上低聲嗚咽起來。
“臥草”,一聽這話我頓時兩眼一黑,還帶這么玩的,我這像是身處困窘的模樣么,哥可有的是錢,銀行里存著幾十萬呢,而且,怎么說這劉濤也不像是仗義的人啊,還什么老天不長眼呢。
我直翻白眼不知道再說什么好的時候突然感覺胳膊抽搐一疼,側臉一看卻見張勇這小子正低著頭,全身不住抽搐,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出奇,我甚至感覺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
我咬著牙關暗暗詛咒了張勇千百遍,這小子想笑就笑唄,捏我做什么,真夠不地道的,不過,此情此景我又不好發作,只好故作輕松的一把拉開張勇的手對劉濤她媽道:“額。。。那個。。。阿姨,我們也懂些醫術,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們看看劉少的傷勢,說不定還能有些法子呢。”
我此言一出一直趴著的劉濤他媽頓時抬起頭來,紅著眼睛一臉狐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張勇之后才說:“謝謝你們的好意了,為了我的濤濤的事,他爸已經動用了全部力量從美國請來了專家,相信要不了多久我的濤濤就會好起來的。”
這女人雖然說得客氣,但言語之中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我咬了咬牙,差點氣得摔門而出,心想著多大點事啊,還看都不讓看,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啊,還什么美國專家呢,那洋鬼子懂咱們中國玄術么?
我死死的咬著牙關,剛才擠出的一絲笑頓時凝固在了臉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看著一旁低著頭的張勇頓時殺人的心都有了。
胡云海瞬間明白了這一點,將手背到背后偷偷對我擺了擺,意思非常明顯,那就是讓我騷安勿躁。
我冷冷的看了床上的劉濤一眼,心想著不要勞資管勞資還不稀罕呢,指不定還有你求我的時候呢。
之所以這么想,是因為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傳說。
說是在解放以前,因為戰爭和自然災害的原因,許多人因為實不裹腹和營養不良的原因最終餓死,他們死后對于食物的渴望和眷戀凝結成了一種特殊的念力,而且,隨著餓死的人越來越多,最后這股念力竟然成了靈(說白了就是成精),專門尋找那些特別貪婪的人附身。
而那些貪婪成性的人一旦被這種東西附身之后,他骨子里所有的貪婪便會瞬間轉化為無窮無盡的食欲,幾乎是什么都吃,什么都咬,甚至到了最后,這人會一口一口的將自己給吃了才算完結。
而這,也就是常言所說的“餓死鬼”!
不過,我并不太確定,因為,至少從眼前看,他睡得安安穩穩的,還不像是餓死鬼附身。
此時話都說開了,我也再懶得管這事情,瞥了一眼劉濤他媽,懶得再廢話,索性站在了胡云海胡云天的后面。
胡云海一見我如此,立馬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到了劉濤他媽的手里道:“我們來得匆忙,也沒準備什么,這是我們一點心意,還麻煩您收下,安安心心為劉公子養傷。”
“謝謝”,劉濤她媽絲毫沒有推辭,一把收下了銀行卡淡淡的道。
看到這里,我也不免為胡云海感到憋屈,一把年紀了,自己女兒失蹤了都沒怎么管,現在倒好,區區一個紈绔子弟出了點小毛病他親自上來看望不說,又是送錢又是裝孫子的,最關鍵的是,現在看起來這女人還不買賬。
“好,那我們就先走了”,胡云海看了女人模樣顯得非常平靜,客套了幾句之后轉身就要離開。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推開了,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男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