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過程漫長而且難熬,等到一切都煙消云散之后我才長舒口氣,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轉(zhuǎn)身跌跌撞撞的向著床邊走去。
我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這詭異莫名的火和人影從何而來,那地面的腳印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可以肯定,那火人絕對不是陰魂,因為,在我的陰眼之中根本看不到任何蹤跡,只是,我依然不明白的是,如果不是陰魂,那又是什么呢?
雖然心中疑惑萬千,但是現(xiàn)在的我實在沒這個精力去刨根問底,只是一把跌坐在床上,感覺全身乏力到了極點。
“求求你,幫幫我”,一道凄凄婉婉的聲音陡然響起,格外的真切,和之前劉飛說的一樣,只不過,此時這聲音聽來格外的好聽,像是個妙齡女子的聲音,還沒看到人就感覺似乎有個溫婉動人的女子正一臉幽怨的看著我一般。
不過,雖然聲音好聽,但是我卻根本沒閑暇去關(guān)注這些,反而直接嚇了個哆嗦,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再次一把坐了起來。
我的面前并沒有半個人影,但是,那一直放在旁邊的人皮圖卻又是再次出了問題。
只見一道十多厘米高的火焰從那人皮圖上騰騰燃起,最后形成一個精致小巧的人形,像是一個做工極為細(xì)致的手辦一般,身材凹凸有致,舉止恬靜得體,看上去與那動聽的聲音極為相稱。
可惜的是,此情此景太過詭異而且突然,我根本沒心思卻欣賞,反而一個激靈再次嚇出了一聲冷汗,強自咽了幾口口水之后湊近過去一些,一面將槐木手鏈拿在手里,一面細(xì)細(xì)看了起來。
還別說,這火焰形成的人形還真是栩栩如生,有鼻子有眼的,和真人幾乎一樣,我才看上一眼便除了驚駭之外更多的變成了驚奇。
只不過,這火人是什么東西呢?
于是我壯起膽問道:“你是誰?”
“求求你,幫幫我”,這個聲音再次響起,像是沒聽到我的問話一般,依然顧自的喊了起來。
“你不告訴我你是誰我怎么幫你呢?”也不知道是麻木了還是怎么的,此時我心中恐懼已然少了大半,更多的是一種獵奇心理,又再次開口問道。
“求求你,幫幫我”,凄婉可憐的聲音再次想起,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直到這個時候我心里才泛起了嘀咕,心想著難道這東西是某種智能產(chǎn)品,除了會說這句話別的什么都不會了?
于是我索性不再理會,依然靜靜的看著這副美人圖,從恐懼抵觸完全變成了欣賞和獵奇。
而更為奇怪的是,這聲音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思一般,竟然不再出現(xiàn),不過,人皮圖上的人形火焰卻再次發(fā)生了變化,隨風(fēng)而漲似的越變越大,到了最后差不多有一尺來高了,而且,從原先通體橘黃色的火焰變成了有紅有白五彩斑斕起來,不到片刻功夫已然完全形成了一個姿色上佳的女子圖案,散發(fā)著淡淡光芒,看上去就好像是科幻片里常常出現(xiàn)的全息投影一樣。
這個女子姿態(tài)動人,梳著水云鬢,穿著長袖裙,皮膚白里透紅,完全一副“神仙姐姐”模樣,要不是因為此時的我還算理智,可能還真以為自己穿越了跑到古代了呢。
只見這一尺來高的女子淡淡的看著我,纖腰輕低,竟然對我行了個禮,檀口輕啟,再次說了出來:“求求你,幫幫我!”
我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無可奈何,心想這東西怎么只會這一句啊,就不能換點別的么?
于是我咧嘴一笑,帶著一絲調(diào)侃意味的道:“幫什么啊,你都沒告訴我是誰!”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這一句話像是打開了某個不知名的開關(guān)一樣,只覺眼前一花,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四周已是一片喧嘩,人聲鼎沸,放眼看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
我有些恍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身在一個巨大的戲院之中,而我自己,則瞬間化身成了一個身姿款款的花旦,捏著蘭花指站在臺上。
“我擦,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頓時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我他娘的什么時候穿越成了一個花旦了?
我本能的有些怯場,剛要轉(zhuǎn)身躲起來,但就在這時,臺下瞬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九歲紅!九歲紅!”
這些歡呼的人表情興奮,神情喜悅,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凝聚在了我的身上,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此時的我已然不是我,而是九歲紅!
我這才回想起剛才眼前一花的情形,心想著難道是那古裝女人作的怪?
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此時的我已然成了一個第一人稱視角出現(xiàn)的九歲紅,雖然看到的聽到的全是九歲紅感覺到的,但是,其實我根本不是她!
之所以明白這一點,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九歲紅突然開口唱了起來,雖然我不懂戲劇,但是,我卻感覺這聲音非常的動聽,像百靈鳥似的,不覺之間我竟然有些沉迷,完全陷入了這溫婉動聽的聲音之中。
一陣?yán)坐Q般的掌聲響起,我驟然驚醒,這才發(fā)現(xiàn)九歲紅已然曲畢,于是周圍的視線又隨著九歲紅的移動不斷發(fā)生著變化,最重來到了一戲班的后臺。
四周林嵐?jié)M目的戲服和各種各樣我不知道的道具,我想,這應(yīng)該就是九歲紅的化妝間吧。
化妝間里空無一人,一個戴著瓜皮帽的老頭迎面和九歲紅打了個招呼,無非就是夸她唱得好什么的,九歲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后一頭扎進了化妝間中。
我心里嘿嘿直樂,心想著名角就是名角啊,那帶瓜皮帽的十之八九是她老板,她唱得好,竟然對自己老板都這么拽。
場外的喧嘩透過木質(zhì)的墻壁隱約傳來過來,不過現(xiàn)在卻是安靜了許多。
九歲紅對著鏡子開始清洗臉上的各種涂料,動作熟練而輕盈,我透過九歲紅的視角呆呆的看著鏡中那張臉,十分期待這卸了妝之后的容顏。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化妝間的門被突然推開,九歲紅回頭一看,竟然是名身穿軍服,大腹便便的軍人,臉上贅肉橫生,留著一撇八字須,目露淫光的看著九歲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鳥。
“出去,這里是后臺,外人不許進來”,九歲紅嬌喝一聲,指著門口呵斥道。
“九歲紅,在臺上你是萬人迷,在這里,你就是我馬督軍一個人的了”,來人絲毫不理會九歲紅的態(tài)度,一面笑瞇瞇的回話,一面反手將化妝間的門給關(guān)了起來,同時順手拖過旁邊的衣服架子將門給死死的抵住了。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穿著軍裝的家伙姓馬,雖然我非常不恥這種行為,但是,要知道此時的我可是女兒身男兒心啊,這種感覺,不得不說怪異得要命!
九歲紅一看馬督軍堵了門,二話不說如同發(fā)了怒的母貓一樣就去推那衣架,但是,一個女人能有多大力,那衣架上面掛滿了戲服,怎么說也只怕有個幾十斤,又哪里是他推得動的。
而與此同時,那馬督軍也不再閑著,如同巨熊似的一把撲了過來,將九歲紅死死抱住。
我心知不妙,細(xì)細(xì)思索一番后才猛然想起,心想難道那火焰女人就是這九歲紅?
我越想越是覺得可能,到了最后,我?guī)缀蹩梢酝耆隙ā?
看著目露淫光的馬督軍,我心中一嘆,之前臺下人的穿著看來,這九歲紅生存的年代只怕是三四十年代的樣子,那個時候內(nèi)外動蕩,軍閥林立,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作為一個唱戲出生的紅角,哪怕再有名只怕也是斗不過這馬督軍了。
我雖然完全能感覺得到九歲紅的看和聽,但是,我卻不知道她的真實感受,不過,從她那劇烈的掙扎和拼命的呵斥之中可以感覺得到,此時的她不僅憤怒,而且絕望。
馬督軍如同山一般的身軀將九歲紅抱得死死的,情急之下,九歲紅低頭張嘴一咬,那巴督軍頓時嗷的一聲慘叫松開了手。
“媽的,你不就是一臭戲子么,勞資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馬督軍捧著被九歲紅咬傷的手,目露兇光的看著她呵斥起來,隨后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來。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之后,我透過九歲紅的視野只看到一片火光,原來,九歲紅被馬督軍這一記耳光抽得一個旋轉(zhuǎn)打翻了一旁的油燈,燈油頓時灑了九歲紅一身,立馬燒了起來。
九歲紅被這驟然燃起的火燒得慘叫連連,想熄熄不掉,想甩甩不脫,最后只有求助似的看向?qū)ゑR督軍,只不過,卻悲觀的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那姓馬的已然從這化妝間內(nèi)消失,最后只有無力的倒在地上,四周景物也隨之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而我,卻如同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一樣,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九歲紅的身軀被烈火吞噬,到了最后已然變成一塊黑炭。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馬督軍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之中,只不過,此時的九歲紅已然身死,我如同一縷游魂似的站在旁邊,只能看,卻不能做出任何動作。
這馬督軍身旁還站著一個穿著古怪麻布衣的老頭,鷹鉤鼻,滿臉皺紋,眉心紋了一道古怪印記,呈綠色,目光猥瑣的看著已然燒成焦炭的九歲紅,用手中長杖將九歲紅的尸身一翻,我這才發(fā)現(xiàn),在九歲紅的后背上面,竟然還有一塊完好無損的皮膚。
原來,九歲紅被烈火燒得倒地之后,那靠著地面的一塊皮膚竟然得以完整保存,完全沒有遭到破壞。
看著九歲紅光潔如玉的皮膚,我?guī)缀蹙鸵粝聹I來,瞬間明白了前因后果,看著那古怪老頭掏出利刀,從九歲紅的尸身上剝下了那塊皮膚,我狂吼一聲,憤慨不已,視線完全模糊。
等我重新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重新回到了胡雙的別墅之中,四周寂寥一片,而且不知什么時候房間之中已然重新恢復(fù)了明亮,看著閃爍著動人光澤的人皮圖,我不由得嗟然一嘆,想著紅極一時的九歲紅的悲慘命運,心潮翻滾,久久不能平息。
我也終于知道,這九歲紅要我?guī)退裁戳恕?
她想讓我?guī)退饷摚?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九歲紅一絲意念留在了這皮膚之中,但是我知道,這僅存的一絲意念可能無時無刻不在遭受這烈火灼燒,永世不得安寧。
只是,我不知道從何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