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而靜寂的尸檢房,一個被開了膛卻又能行走的女尸已然完全超出了我能承受的極限,現(xiàn)在的我,僅僅只是憑著本能,像是一個迷途的羔羊一般在這尸檢房里亂竄,我不知道我面對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腦海之中渾渾噩噩一片,幾乎就要暈厥過去。
但是,就在這時手上一股涼意傳來,清爽而干脆,讓我神智瞬間為之一清,是那槐木手鏈,它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越慌越亂,越亂越慌,只有冷靜才有一線生機(jī)。
想到這里,我輕咬舌尖,借著這股劇痛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我是走陰啊,我怕個毛啊?
我猛然想起了這點,就連自己都不免羞愧不已,也不知道司徒行看到之后會不會再鄙視我一番。
現(xiàn)在四周一片漆黑,肉眼是無法看到什么了,但是,在陰眼之中只分陰陽,絕對可以看得清。
我深吸了一口飽含福爾馬林和血腥味的空氣,強(qiáng)自冷靜下來,與此同時開啟了陰眼。
在陰間之中,四周灰蒙蒙一片,但憑著各種東西的輪廓,我還是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得出周圍事物。
借著這一機(jī)會,我迅速打量起四周來,幾個白森森的尸體規(guī)規(guī)矩矩的躺在尸檢床上,臉被白布蓋著,看上去和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任何分別。
我不由得一愣神,心想著難道剛才黑糊糊我看錯了?
但一想不可能啊,那滑膩柔軟的感覺可不是光靠想象就想象得出來的。
只是,那李鋒呢?
難道他逃出去了,他不可能這么沒義氣吧?
一連串的疑問從我腦海之中竄出,不過,不管怎么樣我得先把這燈開了再說,于是我撿起那掉在地上的手機(jī)看了一眼,只不過此時這手機(jī)完全開不了機(jī)了,應(yīng)該是摔壞了。
我隨手把手機(jī)往兜里一揣,向著墻上一個正方形的白格子走去,不用說了,那里肯定是開關(guān)。
事實果然如我所料,我心中一喜,連忙開了燈,整個尸檢房重新填滿光亮。
尸檢房的門還是關(guān)著的,而且從里面根本拉不開,也就是說,那李鋒有極大的可能還沒出去,但是,這整個尸檢房就這么大,他沒出去的話那他在哪里呢?
我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的挑戰(zhàn),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就這么憑白無故的消失的,就算是那個重新站起來的尸體弄死了他也應(yīng)該還有尸體在啊。
“嘭嘭”兩聲悶響傳來,我側(cè)臉一看,是冷柜。
我咬了咬牙,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吹牛逼的,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倒下完全是想活著出去,憑著最后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撐。
“沐凡,放我出來”,一個含糊的聲音從冷柜之中傳來,聽起來怪怪的,像是李鋒的聲音又有些不像。
我沒由來的打了個突,開口問道:“是李鋒嗎?”
“沐凡,放我出來”,與此同時,冷柜里面的錘擊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像拼命似的。
我聽了啞然一笑,不用說,肯定是李鋒無疑了,這家伙也真是的,怕就怕了,怎么還躲到冷柜里去了?
不過,經(jīng)他這么一鬧我反倒沒那么害怕了,于是一面笑一面慢騰騰的向著冷柜走去,不過,在經(jīng)過那幾個放有尸體的停尸床的時候我還是本能的瞥了那邊一眼,看它們一動不動的我才稍稍安心了些。
這冷柜像抽屜似的從上往下整齊的擺放著,而且因為柜體材料十分厚重的緣故雖然知道聲音是這里傳來的,但是卻看不出來是哪一個格子。
于是我閉著眼憑感覺隨便拉開了一口,也不敢往里看,生怕一個不小心又看到一個開膛破肚的尸體。
“李鋒?”我閉著眼睛喊了一句,但是沒有回音,于是我兩眼一瞇,只見這冷柜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沒有,我不由得啞然一笑,松了口氣,之后又依葫蘆畫瓢似的拉開了幾個,也不知道是運氣太差還是怎么的,居然都不對。
而與此同時這李鋒竟然像是和我開玩笑似的不再出聲,我連個參考的目標(biāo)都沒了。
“李鋒,你出聲啊,再不出聲我走了”,我故意喊了起來,一方面是為了提醒他,另一方面也是想著給自己壯壯膽。
但是,這家伙像是跟我來真的似的,愣是一聲沒吭,氣得我牙直癢癢,要不是想著我一個人在這里也有些怕的話我才懶得管他呢。
李鋒像是聽到了我的話似的,再次“嘭嘭”錘了兩下,這次我聽得格外清晰,就在最下面那一層。
我呵呵一笑,心想這小子也算識相。
“怎么了,怕了,也不怕凍死你”,我一面笑,一面拉開了抽屜。
但是,這抽屜才拉開一小截便有兩只手從里面伸了出來,死死抓住了我的脖子拼命往里拉,冰涼得很。
我雖然嚇了一跳,但想著這肯定是李鋒這小子跟我開玩笑報復(fù)我呢。
“快撒手”,我一面笑,一面拼命將他往外面拽。
可是,這家伙竟然像是在里面生了根似的,愣是動都沒動一下。
這一下我可來氣了,于是猛的將這抽屜往外一拽,哪知腳下一滑,這抽屜沒拽出來多少我反而摔倒了。
不過,終于從那兩只手中解脫出來。
我喘著粗氣破口大罵起來,這小子也太不識趣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開個小玩笑就算了,怎么還像拼命似的。
然而,我才剛一抬頭頓時呆了,那兩只在外面不住亂抓的手竟然涂著鮮紅的指甲油!
臥曹,這不是李鋒!
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又細(xì)細(xì)看了那兩只手一眼,只見這兩只手白皙修長,分明就是女人的手,只不過,看那兩只手正靈活的動著,根本不像是死人的手。
難道,這尸檢房里什么時候躲了個女人?
我不由得一陣嘀咕,最后終于鼓起勇氣向前走了幾步,想再拉開一些看看這里面倒低是誰。
只不過,不用我湊過去看,這冷柜里面的人自己倒先爬了出來。
只見這兩只手以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勢從那拉開的縫里探了出來,“咔擦”幾聲脆響之后豎直立了起來,像是人腳一樣按在了地上,隨后兩手不斷交替,像走路似的向我這邊過來,與此同時,那抽屜也嘎吱嘎吱的緩緩打開。
我只覺頭皮一發(fā),好不容易蓄積的勇氣頓時煙消云散,瘋了似的向著門口竄去,可是,這門愣是像焊死了似的,任憑我怎么拽都不動一絲。
“呵呵”,兩個聽起來顯得極為呆滯的笑聲傳來,像惡作劇似的。
我本能的回頭一看,卻見一團(tuán)黑色的東西緩緩從那冷柜里面探了出來,細(xì)細(xì)一看,是頭發(fā),而且是長頭發(fā),烏黑柔順,顯得特別賞心悅目。
但是,此時的我根本沒心思欣賞這種美,只想著怎么逃出去長好。
而這尸檢房的門在我這一陣生拉硬拽之下好像終于動搖了一絲,有些搖搖晃晃起來,我不由得心中大喜,鼓足吃奶的勁再次硬生生的一拽,嘩啦一聲,那門終于被我扯開。
于是我頭也不回,也管不上李鋒猛的沖了出去。
走道上依然寂靜一片,我放眼一看,走道盡頭那個門崗還在,我心頭一喜,鼓著勁猛的外那邊沖,不消一會功夫我便到了那門口,而就在此時,老劉居然走了出來,呆呆的看著我問:“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
我連喘了幾口粗氣問他看見李鋒沒有。
老劉也沒出聲,機(jī)械的搖了搖頭。
不過,雖然他沒給我答復(fù),但是,這整棟樓里都有監(jiān)控,相信要找到李鋒并不算難。
于是我二話不說,拉著他向監(jiān)控室跑去,而讓我好奇的是,這老劉居然一聲不吭,非常的配合。
我找到了301號監(jiān)控,從這里看去,那里面一切正常,根本沒有半點李鋒的蹤跡,于是我一排接一排的看了起來,只不過,從監(jiān)控上看去,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很顯然,也沒有李鋒的影子。
“老劉,剛才你沒看到李鋒嗎?”我猛然想起,老劉可是專門看守這監(jiān)控室的,我們在301室這么大動靜他不可能沒看見,于是我便問起他來。
但是,等我回頭一看,卻哪里還有老劉的蹤影,這老頭竟然不知什么時候跑了。
我咧了咧嘴,感到有些無奈,又盯著監(jiān)控看了好半天,最后實在沒辦法了,咬了咬牙,心想著不管怎么著,這李鋒還是得管啊,要是一個不小心他掛在了里面,我怎么向張鈺那丫頭片子交待啊。
不過,我這獨自一人回去還真有些不敢。
“人死鳥朝天,誰怕誰呀”,我糾結(jié)了好半天,最后還是將心一橫,悶著頭重新折返回去。
只不過,在二樓樓梯間的時候,我竟然又看到了老劉,只見他打著個手電,顫顫巍巍像七老八十的樣子慢騰騰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我心中一喜,問他:“劉叔,你在那忙什么呢?”
“呵呵,忙,忙呢”,這劉叔像是得了老年癡呆一般,回答得完全牛頭不對馬嘴。
我撇了撇嘴,本來還想著讓他和我一起去的,但一看他這樣還不如我一個人去,免得到時候再出別的幺蛾子。
“哦,忙啊,那你忙吧”,我懶得理他,和他擦肩而過。
但是,就在我走過他身旁的時候,一股濃郁的福爾馬林和血腥氣味撲鼻而來,我不由得心中一驚,本能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扶著樓梯護(hù)攔緩緩向下走著,不緊不慢的。
開始的時候我并沒太在意,但是,等到我收回目光的時候卻猛然撇見了他那搭在護(hù)欄上的手,幾個鮮紅的指甲印入了我的眼簾之中。
我頓時大吃一驚,這老頭不是老劉!
當(dāng)時我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大喝一聲,浮屠打魂決一氣喝成,同時以佛陀“怒”印手勢猛的一掌拍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光亮從我掌心躍出,直朝老態(tài)龍鐘的假老劉掠了過去。
“啵”的一聲輕響傳來,那假老劉一個踉蹌,像截爛木頭似的栽倒下去,順著樓梯骨碌滾了好遠(yuǎn),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連同周圍的景物竟然像沙子一樣迅速消散,四周重新歸于一片蒼白。
一陣極為短暫的恍惚過后,我抬頭一看,這不還在尸檢室么?
“怎么回事?”一時之間我有些懵了,難道剛才那一系列的事情我都白忙活了?那李鋒呢?
一陣微弱的呻呤聲傳來,我低頭一看,只見李鋒正躺在地上,左肋鮮紅一片,一把明晃晃的剪刀直挺挺的插在他身上。
臥曹,李鋒受傷了。
我頓時一急,隨后猛的轉(zhuǎn)身,但是,才剛一側(cè)身便感覺腰間一片刺痛,低頭一看,一大堆解剖工具放在我面前的臺面上,只要我再往前一步,只怕分分鐘得扎成刺猬。
我頓時一個激靈,想著自己剛才迷糊之下正要上樓呢,要是再晚上半秒鐘,那就不是上樓而是上墳了。
我打了個哆嗦,極為小心的避開這些東西,轉(zhuǎn)身扶起了李鋒。
等到我湊近一看,這家伙可不止肋下這一處傷,后腦勺血糊糊的一片,起了個大包,也不知是什么時候弄的。
“你還好吧”,我撥開他的衣服一看,那手術(shù)刀雖然插進(jìn)了他的身體,但是插得不深,應(yīng)該還沒傷及內(nèi)臟,我不由得松了口氣,低聲問他。
李鋒嗯嗯額額應(yīng)了兩聲,有些神智不清的樣子。
一見他這樣,我哪里還敢耽擱,側(cè)臉看了那大開的門,就要扶著他走出去,但是,還沒走出兩步,就感覺身旁的李鋒身體猛的一繃,像是觸了電似的。
我本能的側(cè)臉一看,卻見李鋒手里拿著一把手術(shù)刀抵在了我的頸間,臉上掛著森森笑意,要多邪惡有多邪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