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道口令剛下,四周頓時呼呼卷起一陣陰風,繞著我的身周高速旋轉起來,好似萬千兵馬鐵戈相向一般,陰冷的寒意刺得我如同芒刺在背,渾身極不自在。
我不知道在那陰暗角落里注視著我的倒底是個什么東西,但那一道道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卻是讓我心如鼓撞。
這是一種感覺,我并不能肯定有什么東西看著我,但偏偏就是這一種感覺壓抑得我幾乎暈厥。
我不敢回頭顧盼,這個時候,比的就是氣勢,比的就是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我咬牙死死支撐,不覺之間脊背已濕了大片,渾身竟然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這一飽受煎熬的過程我也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在這旋風之中我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等到風速漸緩,四周重新歸于平靜,我這才長嘆口氣幾乎跌坐在地上。
但是,還沒到休息的時候,我甚至連流到了眼里的汗水都不敢擦,目不轉睛的盯著在燭光照射之下發出幽幽綠光的玉鐲。
“叮”的一聲脆響,好似兒時學校那古舊的鐵塊敲出的下課鈴聲一般,我頓時心如雀躍,心中尋根弦崩得更是緊了。
“叮”,又是一聲。
與此同時,那環繞著青香的玉鐲猛然一陣抖動,看來像是蹣跚學步的孩子想要掙著站起來一般。
我心頭一動,胸中巨石終于緩緩滑落。
馬玉蘭終于要來了。
那根插在玉鐲中間的青香頓時香火大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燃燒起來,眨眼間的功夫已然短了大半。
我長松口氣,抬頭環視四周看了一看,發現隱約間似乎有團黑影正徐徐飄來。
而就在此時,那原先還斜躺在地面上的玉鐲猛然直立起來,隨后像是有只無形大手撿起了它一般,好像毫無重量一般悠悠飄了起來,最后懸浮在半空之中靜止不動了。
看著眼前景象,我這才一把坐在了地上,只覺渾身已然濕了個遍,好似從河里爬上來的一般。
連喘幾口粗氣之后,我這才重新站起身來,準備著最后一道工續。
這道工續名為顯影,主要是因為一般情況下走陰請魂都是受人之托,而這托付之人大多沒有陰眼,根本沒有辦法看到鬼魂,所以,這顯影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彼此能互相看到并正常交流。
我取來一把糯米放在碗中,隨后滴下兩滴鮮血,再將剛才那根青香所化香灰置入碗內,隨后念到:“青香作引,口食為媒,走陰為鑒,陰陽交融,速速顯形!”
話音一落,那碗中糯米頓時嘭的一聲轟然炸開,但還未落地便化為陣陣青煙,隨著這陣青煙緩緩消散,一個身姿卓越,面色凄苦的女人形象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女人看來最多不過三十來歲,相貌一般,眉目凄苦,正捂著嘴幽怨的看著一臉淡然的胡云天。
只不過,胡云天這一臉的淡然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濃濃的震驚神色,僵硬的站起身來看向那面色凄苦的女人。
不用說,這必定是馬玉蘭無疑了。
“玉蘭”,胡云天喊了一句便再也說不出話來,眼眶有些濕潤,嘴唇微微顫抖,緩緩向著馬玉蘭走了過去。
我看著僅剩三分之一的蠟燭,打住了胡云天叮囑他:“有話快說,蠟燭一旦熄滅她就要回去了。“
胡云天沒有回我,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目光絲毫沒有離開過馬玉蘭。
一陣虛脫感傳來,我覺得微微有些眩暈,踉蹌著走了幾步才感覺稍微好了一些,想著這陰陽兩隔的夫妻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在這做燈泡也不大好,于是一聲不吭的走到了店后那片用厚木板架起來的空間之中。
兩人說話聲音很小,我也沒有聽壁根的愛好,因此剛一躺到床上便蒙頭就睡,反正那馬玉蘭是被鬼差押過來的,到時候自然會自行回去,用不著我來操心。
也許真是累了,才幾分鐘之后我倒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不過,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我居然做了個夢。
夢里胡雙正一臉憤怒的看著我,問我為什么不去找她。
我連道冤枉說我找了你好長時間,打你電話也沒接,還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胡雙一聽頓時哭了起來,說她現在也很為難,還讓我快點去救她。
隨后在我就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有個人跑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把胡雙給拉走了。
于是我連聲呼喚,拼命的追趕,但是他們兩速度非常的快,我是越追越遠,到了最后甚至連他們人影都看不到了。
我連哭帶喊再次追了過去,哪知才跑了幾步便身形一震驚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掉到了地上。
擦,我這么大人睡覺居然落床了?
我感覺臉上黏糊糊的,用手一抹,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還是真哭了。
我暗道僥幸看了眼遮得嚴嚴實實的木板,那胡云天還在外面呢,要真讓他看到我這樣,那我這剛剛建立起的大師形象豈不是盡毀了?
“好點了沒?“角落里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我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黑糊糊的身影竟然坐在那個陰暗的角落里,不注意還真難發現。
胡云天竟然跑到了我臥室里來了,這還不說,看他樣子似乎看足了一把好戲。
我又是腦又是怒,心想這家伙不只嘴臭,還沒修養,這里可是我的臥室,能隨隨便便進來么?
但怒歸怒,現在的他可是我財神爺,還十萬塊沒給我呢。
于是訕訕一笑,不吱一聲的坐到了床上,越想越覺得尷尬,最后腆著臉問他:“你那邊…忙完了?“
“忙完了“,胡云天淡淡回道,隨手起身一把推開我那留著透氣的簡陋窗戶,一道強光瞬間射了進來,我定睛一看,竟然已是天光大亮,我這一覺是睡了多久啊。
“我該走了,這是剩下的十萬塊“,胡云天在這里留了一晚上卻似乎并不想多說什么,將一張支票放在我的身旁,隨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個小空間。
“哦,對了“,才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你有點本事,窩在這里太屈才了,要是有想法給我打電話。“
他背對著我撂下了一句話,隨后悠悠走出了我的小店。
我拿起那張支票一看,真是十萬塊,不由得心花怒放,心想這一晚上的苦和累還真值得,照這個速度算,一天十五萬,一百天一千五百萬,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就可以和胡雙他老頭拼上一拼了。
當然,這只是YY而已,天上哪有這么多餡餅掉下來啊。
不過,一想到胡雙我的情緒頓時再次低落下來,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還是怎么的,夢境之中的情況實在是太真實了。
“難道真有人攔在了我和胡雙中間?“我低吟幾句,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丫頭手我都還沒牽過幾回呢,要是真就這么散伙了的話那未免也太不值了,怎么著我也得扎扎實實體驗一把戀愛的感覺才行,如果到時候發現兩人性格實在不和那就另當別論了。
想到這里,我心中陰霾頓時一掃而光,現在銀行還沒開門,支票暫時不能兌現,于是我美滋滋的吃了個早餐,等到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將支票存進了卡中,然后再洗了個澡才悠悠打開門來準備著迎接新的一天。
一大早上整條街上都比較清淡,路上行人也不多,除了幾個跳廣場舞的老頭老太太來來回回之外還真沒多少潛在客戶。
而我也落得輕閑,捧著易云的那本筆記細細研讀起來。
還沒讀上一會,便看到一個衣著暴露,身材性感的女人走了進來,一雙媚態的眼睛在我店里掃視了一番之后最后定格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