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放慢了拿東西的速度,心想著或許他只是在和我比拼耐心,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歹活”,就算是做個孤魂野鬼,那也比魂飛魄散好了千萬倍不是?
我慢騰騰的將東西取了出來,隨后又極為細致的將這些東西按照易云筆記中的方位一一擺好,看上去煞有介事。
其實,我故意這樣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我自問如果真打起來了我也不一定能討到什么好處,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當然是太好不過了。
可惜的是,好半天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半點回音,我終于不再等待,咬了咬牙橫下心來。
“你以為是我自己想要進來嗎?”而就在此時,他突然開口發話。
我長吁口氣,直起身來看著他:“什么意思?”
“這家伙活得比我做鬼還要憋屈,他從頭到尾只是個機器而已”,他的聲音非常平淡,聽上去不帶半點情感。
我心頭一動,心想著我們誰不活得像條狗,但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于是嘿嘿一笑說:“他憋屈不憋屈跟你沒太大關系啊。”
“嘿嘿”,他突然冷笑一聲坐了起來,聲體僵硬得像個機械一般,轉過頭來看著我:“是他自己不肯出來,我只是受他委托代管而已。”
“什么?”我驚呼一聲,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怎么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張強故意這樣一般,那么,他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
我始終想不通。
“我非常清楚你的想法,你覺得你活得像條狗,但是,這家伙活得連狗都不如”,他臉帶輕蔑笑意,看向我的眼神還真像是看一條狗一般。
我沒有打斷他,只見他絮絮叨叨接著說了起來。
然而這不聽則已,一聽我頓時差點暴跳如雷。
原來,張強和娟子早就結了婚領了證,只是沒有公開而已。
最讓我意外的是,張強竟然是上門女婿,其實這也無所謂了,反正現在都是出門在外,也不存在誰在誰家過日子一說。
可惜的是,娟子像她媽一樣,除了深愛著張強這一點可取之外,其他的部分則簡直令人發指。
張強在公司上班,除了每天上下班最基本的車費之外沒有半點其它開支,每天做了什么工作、工資發了多少錢,獎金是多少必須全部上交,出門在外每隔半個小時都要向娟子匯報自己地點。
聽到這里的時候我都還好,除了覺得張強太過妻管嚴和娟子掌控欲望太過強裂之外,這事也還算是曹操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但是,當他說到后面的時候我就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原來,張強除了所有的收入和行蹤都被娟子掌控之外,所有的錢都被娟子用到了娘家,這么多年來張強省吃儉用沒存上半點錢不說,還無緣無故的欠上了一筆巨額債務。
我一聽倒是奇了,就算這錢到了娘家,那至少也是一個口袋換一個口袋啊,怎么說錢也還在啊,怎么可能會欠上一筆巨額債務呢?
只聽他嘿嘿一聲冷笑又說了起來。
娟子娘家有個弟弟,好吃懶做一無事處之外,最大的能耐就是花錢,張強省下的所有的錢都被他揮霍一空不說,最重要的是,娟子還覺得自己應該這么貼補娘家,而前不久,娟子的弟弟外出賭博,一口氣欠下了二十多萬的高利貸,債主揚言要廢了她弟弟,于是娟子便挺身而出應下了這筆債,說是用張強的工資抵債。
債主一想,與其背上條命案分文都撈不到倒不如每月從張強這里弄點錢啊,于是答應了下來。
也正因為這樣,娟子那求財的心思才無比的心切,想到了讓張強三驚半夜去萬哭原里拜神的一出。
聽到這里,我冷冷一笑,心想著這張強倒還真是活得連狗都不如,也不知道這么多年來他只字未提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怪不得這家伙一直一毛不拔呢。
不得不說,張強這輩子做過的最錯的事就是和娟子結婚,然后攤上了這么一家子啊。
我沉默了好半天,最后抬頭看著他問他:“那你們是跑這里避難來了?”
“嘿嘿,算是吧”,他冷冷一笑,但那張臉落在我眼中卻是無限悲涼。
我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言辭,心想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呢,至少,在這里張強可以感受到一絲娟子作為人妻的溫柔和體貼了吧。
“那債務怎么辦?”我陡然想到一點,娟子可是頂了二十萬的債呢,那放高利貸的可不是好惹的,他們有膽放,當然有膽收。
“抵命嘍”,他一臉的無所謂,“反正這家伙死了才好,免得活得累。”
我頓時沉默不語,或許,對于現在的張強來講,死亡或許真的是種解脫吧。
“其實我是無所謂的,我隨時可以出來,只不過我看這小子有點意思,所以跟他一起玩玩的”,此時他一臉的玩世不恭,絲毫看不出對張強的同情。
然而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開了,只見娟子正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口,看著我說:“好了嗎?”
我搖了搖頭,再次看著她的時候發自內心的覺得厭惡,這種女人實在讓人難以生出半點好感來,也不知道張強這家伙是怎么看上她的。
我撇了她一眼,看著表情重新恢復呆滯狀態的張強,無奈的搖了搖頭。
娟子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定定的看了我兩眼,隨后一言不發的嘆了口氣,凄凄然的坐下,然后低聲哭了起來。
不知怎么的,此時聽著娟子的哭聲,我總有種貓哭耗子的感覺,聽得心煩意亂的,草草收拾了下家伙什么也沒跟娟子告別,直接離開了病房。
看著室外明媚的陽光,我長舒了口氣,但心中那股壓抑卻始終揮之不去,一個人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思前想后的思索著張強的事。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坐在了我的旁邊,我側臉一看,竟然是娟子,她不知什么時候竟然跟了過來。
我懶得理她,只覺得她面目可憎,沒惡言相向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此時的娟子依然紅著眼,看上去格外的憔悴,她一言不發的坐在了我旁邊,像是想著心事一般。
“沐凡,求你幫幫我吧”,娟子話才說了一半便泣不成聲,趴在石桌上哭了起來。
不過,哪怕她表現得再悲傷幾倍我也不會動容,這女人實在太可怕了些。
“你們在病房里說的我都聽到了”,過了好久,娟子終于抬起頭來開口說道。
我一聽頓時咯噔一下,這女人怎么這么討厭,居然偷聽別人談話,我眉頭一挑,立馬起身拎起東西轉身就要離開。
“沐凡,我求你了,我是有苦衷的”,一看我要走娟子頓時慌了,一把跪在地上拉著我的衣袖不肯撒手。
我頓時心頭火起,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的話我早就一腳踹開了,于是我強壓住心中怒火冷聲說:“弄成這樣都是你自找的,現在你又何必貓哭耗子。”
說實話,看著眼前的娟子我真為張強不值,這種女人要她做什么,說得難聽些,找頭母豬都比找她好。
娟子哽哽咽咽了好半天,最后才一臉哀怨的抬起頭來看著我:“沐凡,你聽我說完,到時候你再走也不遲。”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著實有些不耐煩,轉頭看了一眼張強的病房,咬牙點頭重新坐了下來,心想著到了這個時候,看這女人還能說出花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