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我是盛譯行,我女兒是不是在你們手里?”盛譯行冷厲的聲音在集裝箱內(nèi)響起。
盛心靈心頭一陣酸澀,頓時啞著聲音隔著麻布袋喊了一聲,“爸爸!”
“閉嘴!”綁匪冷嫌的朝著麻布袋子踹了一腳,示意她安靜下來。
“心靈?心靈,你怎么樣?”小家伙虛弱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過來,盛譯行的心像是被一雙大手緊緊的揪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他急促的沖著電話那端呼叫著。
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yīng),男人腥紅著眼睛,墨眸里蘊藏著巨大的怒意,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
李特助見狀上前一步,握住了盛譯行的肩膀。
他知道盛心靈對這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盛譯行側(cè)過頭看著胳膊上的手,冷凝了男人一眼,隨后壓下心頭的怒意,開口道,“我警告你們,不要對我女兒動手,不然我怕你們承擔不了后果!”
盛譯行的氣勢十足,綁匪一個個面面相覷,頓時拿不定了主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才雇主的聲音他們聽的十分的清楚,這個票他們是一定會撕的,若是單純的撕票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后續(xù)。
若是背后的人被牽扯出來,那么他們拿不到錢是一回事兒,活不活的了還是另一回事兒。
更何況盛譯行這邊他們已經(jīng)得罪了,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自然是要緊緊抱住雇主的大腿,不然他們是一點后路都沒有了。
思及至此,綁匪這才沖著電話那端惡狠狠的開口道,“準備好五千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若是錢不到位,你知道后面該如何!”
“好,地點告訴我,我去準備,但是前提,我女兒是毫發(fā)無傷的!”盛譯行冷聲道。
只要有需求就還好,要錢最起碼心靈的生命安全不會受到什么威脅,不過他這一顆心始終懸著沒有落下來。
“市郊的港口碼頭,你一個人來,七點之前過時不候!”綁匪丟下一句話之后就掛斷了電話。
盛譯行扭頭看著檢方詢問道,“確定了嗎?”
“盛總,確定了,市郊港口的方向沒錯!”檢方站起身沖著盛譯行交代道。
“去幫我提五千萬現(xiàn)金,咱們做兩手準備!”盛譯行側(cè)過身對著李特助交代道。
“好的,老板!”李特助立馬轉(zhuǎn)身去準備。
男人也快步開著車往市郊港口的方向,盛心靈是他的女兒,他是決計不能拿女兒的命來開玩笑的!
清晨的海邊,白霧茫茫,寒霜露重,刺骨的海風卷著冰冷的海水,隨著浪花重重的擊打在岸邊的巖石上。
空港的碼頭空無一人,寒風呼嘯,唯有一艘貨船靜靜的停泊在碼頭邊,盛心靈則是被迫站在船頭的位置。
小家伙的手腳仍是被束著的,她的雙臂反扣在身后,身側(cè)站著一個彪型的男人,瘦小纖細的身影與身旁那人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小家伙的身上還穿著在家時的睡裙,細小纖白的雙腿裸露在外,腳上沒有穿鞋子,赤著腳站在那里。
海風揚起了她的頭發(fā),單薄的衣服遮不住她渾身上下青紫的傷痕,臉上已經(jīng)紅腫的老高,唇角還殘留著血跡。
寧靜的港口傳來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男人一身黑衣從車上下來,手里提著一個大大的皮箱,快步的朝著碼頭走去。
直到他走進,這才看到了盛心靈此時的模樣,“心靈......”
盛譯行腳步僵在原地,墨眸之中倒映著小家伙纖弱的身影,他的聲音很輕,他感覺到小家伙此時此刻仿佛是一個一碰就會碎掉的瓷娃娃。
他的目光猩紅,一雙眸子每落到小家伙身上的一處傷痕,他的心就痛上幾分,直到自己內(nèi)心如同刀絞,他硬生生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不忍再去看第二眼。
男人的整顆心都碎了,他不難想象到僅僅這一夜的時間里,小家伙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盛譯行的目光落在綁匪身上,渾身奔騰叫囂著暴戾的氣勢,仿佛要把眼前的男人給拆吞腹中。
即便如此,也難消他心頭的恨意!盛譯行面上染上一抹肅殺之色,心底暗自發(fā)誓,他一定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爸爸......”盛心靈通紅著眼睛,忍著心頭的滿腔委屈,啞著聲音喊了盛譯行一聲。
“寶貝,別怕!爸爸在!”盛譯行俯下身子,沖著小家伙輕柔的哄道,他的眼底不知何時也蓄上了一絲晶瑩。
“老實點!”綁匪扯著盛心靈的衣領(lǐng),把她往后一扯,警告的目光盯著她。
“咳咳......”小家伙忍不住咳嗽出聲。
這一瞬間盛譯行聽著小家伙的咳嗽聲,就像是一把刀刺進男人的胸膛,他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逆流,堂堂七尺男兒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錢給你們,把人放了!”盛譯行把皮箱往前放了放,好幾個皮箱沉甸甸的堆在腳下,里面滿滿當當?shù)难b著現(xiàn)金大鈔。
盛譯行看都沒看腳下的那幾個皮箱,幾千萬也好,幾百萬也罷,都不及他女兒的命重要!
看著寒風中瑟瑟發(fā)抖的小家伙,盛譯行的心像是在油鍋里煎熬著。
“快,把錢丟過來,女兒就還給你!”綁匪拿著刀架在了盛心靈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尖抵在纖白的脖頸上,很快割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那樣刺眼的鮮紅,深深的刺進了盛譯行的眼眸之中,他當下沒有任何遲疑,把箱子通通的往船上拋了過去。
盛譯行做了兩手準備,檢方已經(jīng)提前埋伏在周圍的灌木叢中,特警手里拿著槍,均是緊緊的盯著船上綁匪的動作。
大家都在瞅準一個時機,等歹徒點鈔的松神的空蕩就立馬出擊。
可還未等他們反應(yīng),船上的歹徒就快速的把箱子撿起,掂了掂沉甸甸的感覺,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并沒有立刻驗鈔。
而是面對著盛譯行,突然變了臉色,為首之人輕笑著看著男人,朗聲道,“我相信盛總財大氣粗,是不會在這些錢上做什么手腳都,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誰也不知道盛總是不是帶了檢方來!”
盛譯行聽著綁匪的話,眼神瞇了瞇,沉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簡單,等我們安全離開了,我會把你的女兒放掉的。不過在此之前,這個小丫頭還是我們的擋箭牌。”男人手一揚,前來了幾個綁匪正欲上前松開貨船的綁錨。
盛譯行雙目瞪圓,沒料到他們會有這樣的一出,頓時咬牙切齒的沖著綁匪道,“錢,我已經(jīng)給你們了。你們應(yīng)該按照約定......”
“約定?”綁匪側(cè)頭對視一眼,嘿嘿的笑了起來,“您這話可是說錯了,我們這種粗人,你覺得會在乎約定這種事情?盛總也太看得起我們了!”
盛譯行攥緊了拳頭,聽著一眾人的嬉笑,頓時無力了起來。
周圍風聲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也傳了過來,綁匪頓時面色一凝,靠近盛心靈脖子上的刀子又貼近了幾分。
他們明顯的感覺到周圍有些什么東西,正在伺機蠢蠢欲動。
盛譯行頓時滿目無助,他想不通此刻應(yīng)該有什么辦法來把女兒救回來。
特警從灌木叢中跑了出來,齊刷刷的瞬間把整個碼頭都給團團圍住,黑壓壓的一片每個人手里都配著槍支。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動手了!”綁匪大喝一聲,刀子往盛心靈的脖頸懟了幾分,血液從小家伙鮮嫩的脖頸上流了出來。
這一刻,盛譯行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無能為力的滋味!
他緩緩的抬起手示意檢方不要靠近,男人的整個手臂止不住的顫抖著。
腦海中不禁想起在這五年之間,他不只一次地重復(fù)著對林清霜說讓她生不如死的這句話,而此時此刻他也終于親身體驗到了這種滋味有多么的讓人煎熬。
無助與不安充斥著他的整個內(nèi)心他也似乎明白了林清霜對他的恨。
是他親手把林清霜的幸福給摧毀了,而他還強迫著這個女人能在他的身邊。
女人那般毅然決然的模樣,他之前一直想不通,而此刻他突然明白了。
男人紅了眼睛,沖著綁匪協(xié)商道,“你們要什么都好說,我勸你們放棄掙扎。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盛總,跟他們是講不通的,剩下的交給我們來。”特警也圍上前來手上持槍跟歹徒交涉著。
歹徒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他們心里比誰都清楚,如果就此一博還能有一線生機,若是就此放棄抵抗,盛譯行這個男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盛譯行在風口中顫抖,此時此刻的他竟然冷得顫抖,這幫人毫無人性可言!
什么約定?什么良心!
在他們這里都是說不通的,要是再刺激下去,這幫綁匪真的對心靈做了什么,林清霜這輩子是絕對不可能再原諒他的。
面對這么多的特警,以及黑壓壓的槍管,綁匪的心里也是十分發(fā)怵的。
別看他們嘴硬著,手下卻止不住的顫抖著。
盛心靈注意到身側(cè)綁匪的情緒起伏特別大,她悄悄的把背后的繩子手回手心,趁著綁匪分神之際,雙手猛的朝前一推,整個人快速的朝著前方的船頭跑去。
“該死的!”沒料到這丫頭什么時候把繩子解開了,刀疤男一時沒有防備整個人踉蹌著后退幾步,隨即快速的追著盛心靈。
砰!
在他的刀口即將抵上小家伙胸膛的時候,不知是從哪里開了一槍直接打中了他的膝蓋,男人吃痛半跪了下來,手上的刀仍是直直的抵在小家伙的胸口。
盛譯行整顆心都提起來了,他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刀尖離她的心口有多近。
小家伙站在船頭的擋板上,腳下是一片汪洋,深不見底,料峭的巖石在海水的映射之下變得格外的可怖。
清晨的寒霜濃霧不知什么時候被陽光劃破了一道口子,陽光撒在小家伙單薄的身軀上。
盛心靈站在那里,前方是近在咫尺的刀尖,后邊是懸空的大海,她的身子顫顫巍巍,晃了晃好幾次幾欲掉進海里。
盛譯行快步站在碼頭上朝著盛心靈的方向安撫著,“心靈,乖,別亂動,爸爸在呢!”
他沒有一刻像此刻這么無力,看著眼前的女兒卻什么都做不了。
其余的綁匪也不敢有任何的異動,特警全部躬下身子雙手握著槍支,時刻瞄準著他們。
一時之間,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誰都無法預(yù)料到下一瞬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著,對于盛譯行來說,竟是萬分的煎熬。
“爸爸!”小家伙站在擋板上,扭過頭朝著盛譯行笑道,陽光透過她的發(fā)梢,微風輕輕揚起,那笑竟多了幾分訣別的意味。
盛譯行的心沒來由的慌了慌,他上前,張了張唇想說些什么,卻什么都沒辦法說出口。
“爸爸,心靈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之前說的討厭你都是假的。只不過我是真的很不喜歡家里面有這個阿姨那個阿姨。我最喜歡的從始至終就只有媽咪一個人。”
小家伙哽咽著,眼眶涌上一絲晶瑩,順著臉頰無聲的流了下來。
似委屈,卻又似提媽咪感到不甘,“媽咪當年是被冤枉的,你要相信她!而且不光是媽咪,還有我現(xiàn)在變成這樣的真相都在這里!”
小家伙從口袋的夾層掏出電話手表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氣丟給了岸上的盛譯行。
小家伙做完這一切,臉上透著一絲決然。
盛譯行手心攥著小家伙丟過來的電話手表,面色浮上一絲疑惑,緊接著就是悶悶的不安感。
這樣的不安感全部來自于小家伙此時此刻的表情和神色,那樣的傷感和決然,看得他心頭一顫。
“媽咪真的很善良,爸爸你做的那些真的很過分,不只是媽咪,就連我也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我不想讓你們兩個復(fù)合。我希望媽咪開心,看著她開心,心靈也會很開心很開心,所以我不希望你去打擾媽咪,就讓她自己好好的過自己想要的簡簡單單的日子吧。”
此時的小家伙仿佛超脫了她的年齡,她的話很冷,也很殘忍,但字字句句。都在揭示著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