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客氣了。”
又是一聲客套。
“對了,方才大小姐的說法,是對我們郡主的處事有異議么?”
女官問道,靜待著慕玲瓏的回答。
“異議,玲瓏哪有這資格!蹦搅岘囑s緊謙虛一番。
“玲瓏只是感到不解罷了。”
“是為何事而不解呢?”
“這不是很明顯么?”慕玲瓏瞪大了眼睛,故作訝異道:“我以為姑娘會很明白才對!
“自然就是…郡主府中的家法了!
女官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頭看著她。
慕玲瓏倒懶得管她,只是自顧自的說下去了。
“派一人來此,干預(yù)朝廷官員的府中私事,不加通報,私自闖入…”
“似乎是有些于情理不容吧?”
“還是說郡主府中之人行事一向如此?”
女官的臉色終于變了。
若面臨這種問題,還要她保持以往的那種氣度,也確實是太為難她了。
“郡主之決議,大小姐還是莫要關(guān)心太多的好。”
“這話也就說的妙了!”
見到此中情況,慕天笙倒是搶先喊出了聲。
不復(fù)方才的尷尬勉強,他此時倒是顯得很有精神,連望向女官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得意。
“您奉郡主之意,特意來某的府上,卻叫慕府之女不要太過關(guān)心…”
“這、這豈不是顛倒了次序么?”
慕天笙臉上帶笑,眼中藏著兇光,看上去且喜且怒。
他這番樣子,卻是慕玲瓏不樂意見到的。
得意?
現(xiàn)在還是太早了吧!
遠遠不到得意的時候呢!
慕玲瓏想。
“您是慕家家主,不假。”女官答道。
“可問題是,慕夫人出自郡主一脈,她若有難,郡主豈能坐視不管,不顧母家血脈之情?”
女官已經(jīng)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也是難免,她來這里已經(jīng)好一會兒,可卻一直陷入在慕玲瓏等人對她的排斥反感之中。
到現(xiàn)在,郡主交給她的任務(wù),仍然是深陷泥潭,躊躇難行。
到了這個時候,任誰,都會覺得不輕松的。
何況她再精明干練,也只是一個聽命于人的女官而已。
只是憑借著主上的意志行事罷了。
“若有難?”
慕玲瓏問道。
“姑娘是聽了哪里的碎嘴傳言么?”
“聽人說起而已。”
女官不動聲色的對答著。
慕玲瓏?yán)湫σ宦,道:“姑娘說話,可要講究真憑實據(jù),傳言之前加了個”若“字,也終究是傳言,當(dāng)不得真的!
“玲瓏說的的確有禮,夫人不是好好的在你眼前么?”慕天笙又接了一句。
他這一句話,迅速讓女官找到了空隙。
“尚書大人,慕夫人現(xiàn)在的情況也能叫做好么?”
女官問道。
慕天笙臉色一白。
毫無疑問,沈云暖此時的境況并不好。
她的臉色發(fā)白,氣息淪亂,此時雖然還能維持狀態(tài),但也不過是強撐力氣而已。
她真的還好么?
這點,是慕天笙難以昧著良心肯定的事實。
所以,意料之內(nèi)的,他沉默了。
見慕天笙沉默不語,不作回答,面色上只有猶疑之色,女官頓時就有了底氣。
她的臉上,也生出了一抹笑意。
“尚書大人,妾身知道您素有名望,是深得圣上信賴的人物。”
女官說道:“太夫人能把慕夫人許配給您,也是看中了這一點!
她突然而來的一番吹捧,讓慕天笙感到很不自在。
“嗯…嗯……”
可是不回應(yīng)也不是,在場的眾人,也只能聽到他隨口的應(yīng)聲。
更不自然了,慕玲瓏想,還不如不應(yīng)呢。
見慕天笙如此,女官非但沒有怒意顯現(xiàn),反而,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您雖然名望頗深,可也不能虧待了慕夫人,她畢竟是郡主娘家之人啊!
女官又接著說道。
慕天笙似乎就跟根本沒有聽進去一樣,只一昧的說著“嗯…嗯”
嗯了好幾聲,他才悚然反應(yīng)過來。
“絕對沒有!”
慕天笙慌慌張張的喊出了聲。
但很快,他就穩(wěn)定了自己臉上的表情。
“虧待云暖?姑娘,我只懂郡主是關(guān)心自己家親戚,可我何時做過這種事呢?”
慕天笙知道沈云暖背后的勢力不淺,因此此時,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在嘴上承認(rèn)他和沈云暖之間發(fā)生的間隙。
不能承認(rèn)!
“云暖,你說是不是?這么多年了,我和你的感情難道不好么?”
聽到慕天笙的這一句話,沈云暖的臉色露出了哀怨的表情。
她沉默了。
沈云暖的表情煞是悲苦,如果不說成是怨恨的話。
慕玲瓏看著她,想聽她到底說出什么來。
不止慕玲瓏,自從慕天笙問了那一句話之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沈云暖身上。
她會說什么?
“老爺…老爺……唉!
沈云暖終于開口了。
她的聲音氣若游絲,只有在喊慕天笙的時候還有一點力氣。
“老爺,我是不介意的,你對我再怎么樣,我都是不介意的。”
“云暖,你…”慕天笙的臉色白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呢?”慕天笙發(fā)問道,聲音顫顫的。
他又哪會聽不出來?
沈云暖這番話,等于坐實了她過的不好這一說法了。
等于在變相的在大庭廣眾面前宣告,在明地里說明,她過的不好,非常不好,但也只能忍受了。
是以慕天笙白了臉。
是以慕玲瓏頗覺的有趣。
陷入自己的圈套時,沈云暖幾乎一直都在隱忍,在低頭。
如果不是對她之前的性格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話,慕玲瓏幾乎要以為她沈云暖只是一只被去了微風(fēng),只能乖乖低頭的老貓咪了。
但可能么?
慕玲瓏的心里是不信的。
沈云暖這種人,比起求饒,比起降服,更樂意做的事是報復(fù),狠狠的報復(fù)。
現(xiàn)在她的言辭很溫柔,很溫和。
像是個受盡了委屈的賢妻良母。
任誰見了都要抹一把淚。
比如說,遠道而來的這位女官大人。
聽了沈云暖這番表態(tài),她方才剛硬的神色瞬間就柔和了。
不,豈止是柔和,簡直是融化了。
“慕夫人,您何必呢?”
女官問了一句。
“您現(xiàn)在的情形,就難以讓我把您和“好”這個字聯(lián)系在一塊了。”
她嘴唇顫抖,眼神流露出憤怒的神情,顯得極不平的樣子。
“為什么您和尚書大人都不肯據(jù)實說明,您是在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郡主殿下無法替您做主嗎?”
她愈說,愈加憤怒。
愈憤怒,神色愈是尖銳,語氣愈是刻薄。
“尚書大人,奴婢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官而已,您自然不會把奴婢瞧在眼里!
“可郡主的親戚您都敢如此對待,您又把誰瞧在眼里了呢?”
她真的是好大的口氣!
饒是此時悠閑觀察的慕玲瓏,也不免為慕天笙擔(dān)心了。
難以下臺,現(xiàn)在是絕對的難以下臺。
對方只不過是一個女官,卻敢對他這么說話。
可又能怎么辦?
郡主的威名,不是誰都有資格去挑戰(zhàn)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