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玲瓏陡然生出一股嫌惡心理。
沈云暖以為自己設立了一個圈套，她慕玲瓏真的就會傻乎乎的來鉆么？
憑什么？
憑她善良，還是寬容？
天真！
她微微側過臉，來遮掩自己露出的微笑。
“但憑父親決議。”
慕玲瓏是這樣回應慕天笙對她的詢問的。
雖然只有一瞬間，慕玲瓏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身后沈云暖的變化。
她先前的神色雖然哀愁，但也至少是帶著幾分盼望的。
她先前的軀體很虛弱，但也好似有著幾分精神的。
只是在慕玲瓏這番話說出口之后，就什么也沒有了，什么也不存在了，宛如被人宣判了死刑。
她的變化，慕玲瓏感覺的到。
“好。”慕天笙說道。
他微微頷首，眉頭舒展了幾分，似乎對慕玲瓏的支持感到相當滿意。
唯一不滿意的，就只有沈云暖了。
“云暖，你身體太過虛弱，這時候出來又有什么用呢？”慕天笙說道。
“老爺、老爺…”
沈云暖嘴唇哆嗦著，像是被人扔進了冬天的雪地里一樣。
“我不是責怪你，我是在關心你。”慕天笙接著說道。
“你已經有一個不孝的女兒了，為什么還要因為她的緣故，持續傷及你自身呢。”
慕天笙神情淡然，說這幾句話，竟未出現一絲感情。
聽得慕玲瓏的心暗暗抽緊。
“聽我說的，早日放棄她。”
“她做了這種事，早已不是我慕家的后嗣了，自然也不是我的女兒，自然也和你無關了。”
“老爺若是將汐晴逐出家去，那汐晴豈不是只能等死而已？”沈云暖問道。
“汐晴只是一孩子而已，她學不好，是我的錯，為什么要責怪到她的頭上呢？”
沈云暖抹起了眼淚，身旁的丫鬟忙把舊的帕子收進懷里，拿出一塊新的帕子遞了過去。
沈云暖接過帕子，復起了新一輪的抽抽噎噎。
慕玲瓏在一旁旁觀了整個過程，神情早已由不耐煩變得極其不耐煩。
她吐出了一口氣，在極少人注意的情況下，悄悄翻了一個白眼。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慕玲瓏對于這樣場面一向是能逃多遠就逃多遠的。
煩人，煩心，煩神啊。
“汐晴自小嬌生慣養，身無長技，老爺怎么能忍心看她流落街頭，任人宰割呢？”
沈云暖繼續說道，這番言論，卻讓慕玲瓏變了臉色。
不，不僅是慕玲瓏，身旁的幾個丫鬟，表情同樣是有些不自然。
任人宰割？
這是慕汐晴最常對別人做的事。
做的太經常了。
府上的丫鬟，雜役，都沒受過她的宰割。
包括此時端坐在座位上的慕玲瓏。
她想起剛來這個時空時，慕汐晴對她的虐打與辱罵。
想著想著，唇邊就不自覺出現一抹冷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任人宰割，這個詞語無比適合慕汐晴本人。
”父親，女兒認為，這對三妹來說卻是正好。“
慕玲瓏突然開口到。
她之前一直沉默，唯一表態也是贊同慕天笙的意見。
因為此番突然發聲，倒讓在座眾人都吃了一驚。
”如何？“
慕天笙詢問道。
慕玲瓏嫣然一笑，細細回答到：
”夫人說的不假，三妹的確是嬌生慣養，身無長技的。“
”但是，夫人認為父親的決議對這樣的三妹不好，則是大謬了。“
”父親的決議非但不會害了三妹，反而是對三妹好。“
慕玲瓏說的從容不迫，氣度非同一般，她也是如此，一旁的沈云暖神色越是驚恐。
慕玲瓏才說了一半，就被她急急忙忙的打算了去。
”大小姐，大姑娘，你在說什么！“
沈云暖慌張的問道。
”什么叫反而對汐晴好？你…你……”
她想提醒慕玲瓏昨天的事，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因此一時之間，反而與結巴般別無二致了。
慕玲瓏心中一陣暗笑。
“夫人，莫急，請聽玲瓏細細道來。”
“如何能道？怎么個道來？她是你的三妹啊！你再怎么恨她，也切莫如此待她！“
”這就是夫人的不對了，我這樣做，只是認真分析父親的想法而已，既然夫人對父親由誤解，我就必須得告訴夫人父親他的真實意思。“
在沈云暖愣愣的眼神里，慕玲瓏繼續說了下去。
……
或許是醒的太早的緣故，慕玲瓏到了現在反而有些困倦乏力。
即使在面見慕春秋她們時候，她喝了好幾杯濃濃的茶水，依然無法減緩這漸要入眠的勢頭。
真尷尬，慕玲瓏一邊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防止睡眠入侵自己的大腦。
“姐姐，不必這么早起來找我呀，你也實在困乏的緊。”饒是慕春秋，也看出慕玲瓏此時的不對來了。
但她卻無法同意慕春秋的提議，因為，擔心夜長夢多。
“春秋，姨娘身體如此，叫我怎樣能安心睡著呢？”
慕玲瓏了說了這么一句，卻頗覺肉麻，細想之下，又改口道：“姨娘身體可有好轉？”
慕春秋見她忽急不急的樣子，當下也弄不清慕玲瓏究竟再想什么，只是認真答道：“母親…母親她剛剛醒來了一會兒，吃過藥粥，又睡去了，醫師說她這段時間都要在床上吃粥度過了，因為身體實在是虛弱的緊，難以下地啊。”
慕春秋說著，心頭一澀，眼圈又紅了，落下半滴淚來，因為慕玲瓏在眼前，她又慌忙拿帕子去擦拭，怕讓人看了笑話。
慕春秋到底是個甚少失態的人，而昨日之舉，對慕玲瓏而言也甚是罕見。
慕玲瓏點頭應和著，心里卻在暗自思索。
慕春秋說周詩蕓身體不行，并不能完全聽信，慕玲瓏想，倒不是覺得慕春秋會說謊。
而是因為周詩蕓到底心機深沉，而慕春秋卻極為單純，現在的情況又是特殊時刻，倘若周詩蕓有心對自己的女兒說謊話，慕春秋必然無力防患。
必須自己親自去確認一番才好。
“姨娘還沒有醒么？”慕玲瓏臉上一派愁緒，道：“這必然是身子過虛的緣故，身體太過虛弱的話，只能終日陷入睡眠，又能有幾時清醒時分呢？”
慕玲瓏說著，又轉身去握住慕春秋的手，道：“三妹，不如帶姐姐去見見姨娘吧，姐姐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姨娘有什么不對，也可以盡快幫忙找個靠譜的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