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夫人，請留步！”

慕天笙和沈云暖還沒跨出院前的園門，就被一個丫鬟給攔住了。

見自己與慕天笙歡暢的對談被一個丫頭給硬生生截住，沈云暖的兩道秀眉頓時不悅的擰起。

“你一個做丫鬟的真是好大的膽子，沒看見我和老爺正忙著么，居然也敢主動上前攔人？”沈云暖斥罵道。

那丫鬟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道：“奴婢不敢，只是方才有位來府中治病的醫師湊巧路過，聽我們說三小姐病的厲害，便自告奮勇要來看看。”

“方才來府中治病的醫師？”慕天笙沉吟了一下，問道：“莫非是給周姨娘看病的？”

“正是。”

一聲清朗動聽的聲音響起，眾人一看，原來是一個身負藥囊，長相普通，身形高挑的醫師來到了眼前。

沈云暖見了，臉色一變，驚叫出聲來，“你不是上次給周詩蕓看月份的大夫么？”

上次周詩蕓懷孕之事，讓她吃了好大一個虧，這事沈云暖到死也不能忘記，她甚至連照看周詩蕓的醫師長什么樣子都記著了。

那廂沈云暖想起了舊事，氣中帶怒。

這廂的慕天笙，卻又是一番不一樣的感受。

上次周詩蕓懷孕，讓他足足高興了半個月，余勁到現在還沒消停，慕天笙是個愛屋及烏的人，周詩蕓懷孕的那幾天，他看誰都高興，甚至連照看周姨娘醫師的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他都覺得無比順眼。

如今見了故人，慕天笙熱情招呼道：“原來是曾經照看過家小的醫師，兩度登門，真是感激不盡，對了，醫師，詩蕓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醫師看上去呆里呆氣，剛和慕天笙寒暄了幾句，見慕天笙問道最后一句話，卻像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樣，只是緊張的抓著頭皮。

沈云暖見狀，心里直哼笑：莫非是個空架子！

“父親這話問的也未免荒唐了！”

沈云暖轉頭一看，慕玲瓏不知何時來到了眼前，見了慕玲瓏那張臉，她的心頓時就跟被幾個石頭堵了竅門一樣，又是憋氣，又是晦氣。

“大丫頭，你還真是會先聲奪人啊，人未出現，聲音倒先來耳邊了！”沈云暖不陰不陽的諷刺了一句。

“夫人這是說的差了，我只不過是見醫師為難，想解個圍而已，這要算，也該算作“先聲救人”吧！”慕玲瓏溫柔一笑，回敬道。

沈云暖不依不饒：“救誰？救你自己吧？只是怕你救不過來。”

“好了，都別吵了，當著人醫師的面，你一句我一句，像什么樣子。”

很快，慕玲瓏和沈云暖的爭端又被慕天笙給打斷了。

“云暖，我知道你脾氣硬，只是硬倒外人面前，那不是笑話了嗎？”

“玲瓏，你這也是，什么時候性子也變得這么頑強了！”

沈云暖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氣，如今又被慕天笙呵斥了一頓，眼淚只轉，低頭認了錯不說話了。

慕玲瓏則顯得無比純良，前一刻還保持口舌伶俐的狀態，后一刻則又恢復到了那個規規矩矩從從容容的大小姐面貌。

“見笑了，見笑了。”慕天笙的面色則是掩飾不出的尷尬。

“不礙事，快言快語的人不容易積怨于心，從醫學上來說，這反倒對人的健康有好處。”醫師這時候看上去倒像很會說話了。

“何況，大小姐不是來幫我解圍的么？”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改之前呆呆板板的神情，疏朗一笑，倒讓眾人都一愣了。

“什么解圍，她一個小妞能懂什么？倒是醫師，你不說這句話我都快忘了，詩蕓現在的情況如何？”慕天笙急匆匆問道。

“父親，”慕玲瓏嗔怪似得看了他一眼，“您還不是在為難人家醫師么？”

她不等慕天笙等人說什么，轉了轉眼珠，慢慢說道：

“父親，今日周姨娘這病發作的蹊蹺又突然，若只說那幾點病癥，猶如盲人摸象，說了一點，又說一點，仍然不盡然，我們聽了云里霧里，也無甚大用，醫師見了，反倒也為難。”

“你的意思是，醫師不敢將詩蕓身上的病詳情告知給我？這有什么不敢的！”慕天笙摸著胡子，滿臉不以為意，“醫師，你盡管說！”

“這…”醫師的表情看上去更為難，竟然有一絲后怕的意思在其內了，“方才大小姐說的話，的確道出了我心中部分的想法，周姨娘身上的病，自然可以說，只是怕惹得尚書大人家門…家門起風波，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他說著，束手束腳的立在那兒，慕玲瓏心想，他看樣子進退兩難，倒表現的像真的一般。

“家門風波…家門風波。”這句話讓慕天笙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后定格在一個極其扭曲的表情上。

“你…你這醫師，真是血口噴人！不安好心！”

方才醫師和慕天笙對話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沈云暖雖然聽的云山霧罩插不上嘴，可是最后那句家門風波的意思她可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家門風波…這四個字，以及醫師的身份，瞬間讓沈云暖明白了他的矛頭十有八九對準自己寶貝女兒慕汐晴。

“真是好大的膽子，你話里有話，到底有何目的？”

她越想越氣，索性不去管那禮數，張口就拿起以前潑婦的勁頭斥罵道。

醫師被嚇的倒退了好幾步，滿臉煞白，那樣子，愣誰看了都會覺得可憐。

“我…我并沒有針對夫人的意思…更沒有針對三小姐的意思，姨娘身上的傷口，也可能…也可能是別的什么人導致的…”

醫師結結巴巴的解釋道，越解釋，沈云暖臉上的表情越是難看。

如果不是慕天笙還在她的面前，她可能就要上前毆打這個醫師了。

此時，慕玲瓏嘆了一口氣。

“夫人何必生氣，何必發怒呢？到了現在，我們又有誰把矛頭指向夫人了？難道大家關注的不是周姨娘的傷勢么？”

她眉頭緊鎖，語氣誠懇，縱然慕天笙現在心里一陣壓抑，也忍不住為這番話頻頻點頭。

“玲瓏此言不差，云暖，你以前行事雖然風風火火，但大體上還是沉穩的，怎么到了現在，一個醫師的幾句話，就讓你嚇成這幅模樣了。”

慕天笙一番話中，又是感慨往事，又是懷疑試探，面色看起來十分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