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玲瓏一愣,東方瑜話語中的暗示,她不是不能明了,然而…
捏了捏手中這一卷薄薄的宣紙,這其中所蘊含的秘密,則使慕玲瓏一時無法猜透了。
東方瑜交代完畢之后,不住的用手捂著嘴巴打哈欠,
“人老了,才站起來和你說了一會兒的話,就禁不住的想睡覺,唉…真實越活越沒用啊。”
“…爺爺,你是嫌我待在這里太久了嗎?”
慕玲瓏禁不住想跺跺腳,東方瑜嘴上說著困,實際上卻是等同于請她慕玲瓏回家去了,她慕玲瓏有這么讓人煩嗎?
”我最害怕陷入情海的女子,她們身上的麻煩事事最多的。“東方瑜沒有直接回答。
這話讓慕玲瓏愣了一下,她禁不住嘆了一口氣,心想:要真能夠隨便讓她游到岸邊,那…那也不叫海了呀!
“你的槳不在我這里。”東方瑜就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樣。
慕玲瓏還沒說出什么,海笛突然從外面進來,“小姐,雨停了,時候不早了。”
天色已經變的昏暗,地上的積水也逐漸四散而去,慕玲瓏輕輕點頭,看來看望東方瑜所耗費的時間,比她所想象的要長。
海笛拿起一件蓑衣替她披上,慕玲瓏抬手理了理領部,蓑葉上的水基本已經干透了。
她對著已經回道房內的東方瑜深行一禮,”爺爺,我先走了,請多保重。“
言罷之后,便和海笛二人自房中退出了。
經過這廂房的第二件小紗窗時,依稀傳來東方瑜的聲音。
“海上風浪大,沉浮多,須保重。”
………
尚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慕玲瓏就感受到了一股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氣氛。
雖然大雨早已過去,可家中的景象卻一副山雨欲來之態。
就只差,風滿樓了。
人人皆低頭沉默不語,滿面肅然,好像發生了什么恐怖的大事一樣。
慕玲瓏轉頭望去,海笛也是一臉莫名。
”小姐,我們才出去了兩個時辰不到,府中怎么就變得…?“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就頓住了,可慕玲瓏明白她的意思。
慕玲瓏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后,伸手抓住一名從自己身旁匆匆跑過的丫鬟。
那丫頭低著腦袋,一聲不吭,本來是要從慕玲瓏身邊急匆匆過去的,卻沒想到被抓了個正著,猝不及防之下,嚇了一個大跳。
“府中發生了何事?”慕玲瓏懶得寒暄許多,索性單刀直入,劈頭就問心中疑惑之事。
“啊!是何人?”
“原來是大小姐…放開奴婢吧,奴婢還有要事。”
那丫鬟猝然受驚,驚呼一聲,待看清來人之后,方才穩定下來。
“大小姐問你的話,也敢推三阻四么?”見那丫鬟刻意避讓,不肯回答,海笛上前斥責了一聲。
“不是奴婢不肯回答,而是夫人下令不許奴婢回答啊。”丫鬟結結巴巴解釋著。
沈云暖?
“你手上的藥包,”慕玲瓏皺了皺眉頭,自己的觀察力怎么變差了,連這么重要的東西也沒發現,“是送給誰的呢?”
“奴婢是…“那丫鬟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一個決心一樣,才硬頭答道:
“…是去給周姨娘送藥的,大小姐,求你了,你快讓奴婢走吧,若是送晚了,出了什么岔子,老爺可是饒不得奴婢的。啊疼!…大小姐您手勁太大了…”
直到這丫頭疼的差點哭出聲來,慕玲瓏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力氣,已經隨著丫鬟的話語下意識的加重了許多,她趕緊松開手。
……
和海笛趕往正廳的路途中,慕玲瓏在飛速的思考著。
丫鬟說送藥給周詩蕓?難道她是生了什么病么?不對,哪有來的這么快、這么巧的病!
孩子,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關,難道是早產,不,這個時間也太早了!
看著沿途惶惶不安的丫鬟們,慕玲瓏只覺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
出問題了,她本能的意識到這一點,府中現在,已經發生了一件大事!
才到正廳之前的長廊,慕玲瓏就和一個迎頭沖過來的家伙撞了個正著。
她剛想斥責這個冒失的家伙,卻被對方一把抱住。
仔細一看,正是滿臉淚水,神色凄惶的慕春秋。
“姐姐,怎么辦啊…母親她現在還在昏迷,一直流血,我好害怕,怎么辦…”
慕春秋抱著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慕玲瓏感到她的眼淚鼻涕都蹭到自己身上了。
“你先冷靜一下…”她竭力安慰對方,“出了什么事?快告訴我。”
“方才,我有事出去了一下,”慕春秋抽抽噎噎的說道,“哪知才一回來,母親就躺在床上了…”
方才趕來?慕玲瓏暗想,莫非難道慕春秋又去和那個李大人的長子見面了不成。
慕春秋頓了一下,極力穩住抽泣的勁頭,磕磕巴巴、不成語調的向慕玲瓏解釋整件事情的經過。
“…是慕汐晴,這個歹毒的女人,丫鬟說母親不過和她發生了幾句口角,她就故意絆倒母親,趁母親倒伏在地無法起身之際,還狠狠的毆打了她幾下…”
“丫鬟雖然盡快趕來了,可母親也傷的不輕,她現在躺在床上,臉上白的跟紙一樣。”
“我去問了大夫,就是姐姐你先前請來的那個,大夫說,就算母親能挺過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難以保住啊…嗚,慕汐晴那個女人太狠毒了…”
出口角,被毆打,流產,以及…上一次相請的那個大夫。
慕玲瓏狠狠的掐了掐手心,這事并不簡單。
以周詩蕓的心機程度,她會輕易的讓自己栽在慕汐晴這個小蠢貨的手里么?
用腦子想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周詩蕓在這府中忍氣吞聲幾十年學到的東西,可不是只有忍讓。
慕汐晴和她比,兇狠有余,陰險不足。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性。
周詩蕓是故意的,而且很可能,她要的正是這一石雙雕的效果。
流產,慕汐晴,她都要。
慕玲瓏默默吸了口冷氣,心中暗嘆,周詩蕓,你是個狠人啊。
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犧牲,從這種狠毒的程度上來說,她慕玲瓏,可比周詩蕓差的遠了。
整理頭緒之后,慕玲瓏輕輕扶住微微搖晃的慕春秋,柔聲安慰她道:
“你且冷靜點,一直哭啊哭的,哭倒了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慕春秋將頭伏在她的肩膀上,咬著牙,啜泣不止。
“這事現在有幾人知道,父親可曾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