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那天真是不好意思,本來跟你約好了,公司又突然說有個會議……”
靳銘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一邊緩緩地行駛一邊略帶歉意地跟宋安寧解釋道。
“沒事啦,莫氏集團就經常那樣,莫承灝就是……”話一出口,宋安寧就后悔了,好好的一個約會,替莫承灝干嘛。
“嗯?莫承灝怎么了?”靳銘的視線望著前方,佯裝沒看到宋安寧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沒什么,我是說莫總裁對待員工太苛刻,想一出是一出。”她的眼神閃爍了幾下,考慮到靳銘的感受,換了個語氣,像在說一個跟她沒什么關系的老總一樣。
“苛刻?是嗎?那安寧你之前當他的秘書他有沒有為難你?”靳銘還是目視前方,偶爾回過頭來看她一下,眼神里滿是擔憂。
宋安寧怔了怔,腦海里浮現出這大半年來,作為首席秘書跟某位總裁相處的日子。
說來,莫承灝真算是一個不錯的上司,縱容她不會煮咖啡,縱容她們曠班,私底下也沒有架子。
她的嘴角不覺往上揚了揚,其實首席秘書的工作挺不錯的,只是,后來他為了沈玨,竟然那樣對她……
她的眼眸低垂了下去,又黑又長的睫毛在眼瞼下顫了顫,投下一片陰影。
她這一臉失落剛好被靳銘撞見,他的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臉來擔心地問道:“怎么了?安寧,難道莫承灝之前真的為難你了?”
靳銘關切的聲音傳來時,宋安寧的思緒也被拉回現實。
“嗯?”她怔了怔,抬眸望去,對上的靳銘那雙充滿關心的眼神。
她立即明了,擺擺手解釋道:“不是的學長,他沒有為難我。”
“那就好。”靳銘一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再次發動引擎,他纖長白皙的手指握在方向盤上,卻是多了幾分力道。
父親的公司已經被莫承灝手下的莫氏集團吞并,“景盛地產”一夜之間從房產界消失,他那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也支離破碎。
如果莫承灝再傷害他喜歡的女人,他絕對會讓他加倍償還!
車子開出繁華喧鬧的市區,一路往郊區駛去,最終在一座廟宇門口停下。
“寺廟?”宋安寧搖下車窗,看下外面一座座綿延不絕,有些歲月的廟宇,有點錯愕地看向旁邊的靳銘。
“嗯。”靳銘輕輕地點點頭。
“不是說要帶我去見一個人嗎?”宋安寧還是不太確信,第一次約會靳銘竟然帶來寺廟,難道是求姻緣?
靳銘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解釋道:“對,那個人在里面。”
他眼神望向那座廟宇,憂心忡忡了起來。
他幫宋安寧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之后,明顯郊區的溫度比市區低了好幾度。
穿著連衣裙和呢子大衣的宋安寧,仍舊是被凍得身子直哆嗦。
“安寧,是我的錯,我不知道會變天。”靳銘一臉的歉意,他小心翼翼地張開手臂,把她攏進自己的懷里。
“好啦,沒事,難道我還要求你有預報天氣的功能不成啊?”蜷縮在他懷里的宋安寧,抬眸輕輕一笑。
在市區還是晴空萬里,到這里就是陰蒙蒙的一片。
兩人從寺廟的大門進來,大院里光禿禿的幾顆松柏樹,里面古香古色的檀木門經過歲月的洗禮顯得破舊了一下。
靜,這棟寺廟安靜得可怕,只有空氣里隱隱約約傳來的淡淡的沉香味,在提醒著他們,里面確實有人居住。
“走吧,快到了。”
靳銘對這里似乎很熟悉,輕車熟路的樣子,帶著她七拐八拐最終在一間不起眼的磚瓦房前面停下。
“咯吱~”一記低沉的開門聲,前面那扇磚紅色檀木門被拉開,走出來一個穿著中灰色的粗布針織衫,氣質卻不一般的中年女人。
“媽。”她聽到身邊的靳銘朝那個氣質非凡的女人喚了一聲。
媽?靳銘的母親怎么會在寺廟?
“安寧,這是我母親,她信佛,一直都住在寺廟吃齋念佛。”靳銘在旁邊跟她解釋道。
她回過神來,跟靳銘的母親禮貌地打招呼:“阿姨好。”
靳銘轉過臉,跟他的母親介紹道:“媽,這是我女朋友,安寧。”
他在向自家母親介紹宋安寧的時候,臉上洋溢著一種舒坦的笑容,他這輩子最想保護的兩個女人都在身邊了,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放松。
“女朋友?”靳銘母親的眸子綻放著驚訝的光芒。
自家兒子從上次那個女孩子自殺之后,就再也沒聽過他交女朋友,現在突然帶到她面前。
她走上前來,細細端詳著自家兒子身邊的宋安寧。
她一米六多的身高,屬于瘦小型的身材,穿著一件姜黃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裙,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
鵝蛋臉上,肌膚趕緊得沒有一點瑕疵,大眼睛小鼻子,五官很是立體,真是一個標致的女孩子。
靳銘的母親不住地點點頭,眼眸里滿是贊許。
“長得真好看,快進來里面坐。”她拉著宋安寧的手往屋里走去,作為兒子的靳銘徹底被自家母親忽略。
靳銘母親的房間的設施很簡單。
一張床,一個梳妝臺,一個衣柜,一張四角桌和幾只配套的實木椅子,但收拾得很整潔,柚木地板上一根頭發絲都沒有。
就像她的人一樣,身上穿著素氣的衣物,全身上下一點配飾都沒有,但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卻是讓人不敢輕視她。
“你叫安寧?”她給宋安寧倒了一杯水,一雙溫柔的眸子盯著她。
“嗯,是的阿姨。”
“安定康寧,真是個好名字,人的這一生,追求太多反而太累,健健康康過著流水般安靜的日子,才是最大的福氣。”
靳銘的母親這樣說道。
果然是吃齋念佛的人,境界就是不一樣,整個人看起來沉穩平靜,宋安寧在心里想著。
她當然不會領悟到,靳銘媽媽的這襲話是故意說給自家兒子聽。
公司倒閉,靳銘的父親也自殺了,她苦勸兒子放下仇恨,好好過日子。
“靳銘,你帶安寧四處轉轉,我去交代廚房做點齋飯,安寧吃完午飯再回去。”三人坐了一會,已經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靳銘的媽媽交代道。
聊了一上午,對自家兒子的情況也摸得差不多,性格溫溫順順確實適合過日子。
“那謝謝阿姨了。”宋安寧禮貌地回到。
百無聊賴,靳銘便真的帶著宋安寧在這座古寺里兜轉了一圈。
靳銘自己也知道這里也沒什么景色,他就是想跟安寧說一下家里的情況。
“安寧,你就一定很疑惑我媽媽她,為什么住在寺廟吧?”
兩人在一個涼亭坐了下來,靳銘自己先談起這個話題。
坐在對面的宋安寧怔了怔,淡淡一笑:“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方式,為什么一定要非有個緣由呢?”
靳銘便笑話她是跟他母親聊了一上午,被她的思想傳染。
宋安寧也笑,但她打從心里覺得靳銘母親這樣的生活挺好的,心無雜念,過得安逸。
“好啦,我承認是被阿姨熏陶到。”
“媽媽是在我爸自殺后,才住到寺廟里來。”靳銘的眸子望向遠處的山峰,輕描淡寫地說道。
自殺?宋安寧正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她現在才發現跟靳銘雖然早就認識,但她對他的了解,也沒比其他人多多少。
靳銘的視線從遠處抽了回來,似乎也回過神來。
“當年我爸是開房地產公司,公司出了內鬼,資金被挪用,欠了一大筆銀行貸款,員工的工資也只能拖欠著,另外一家大公司乘虛而入,吞并了我爸的公司。”
宋安寧的眉頭蹙了蹙,是發生在過去那幾年吧。
“我爸本來就有心臟病,一氣之下拒絕治療,從醫院最頂層跳了下來。”靳銘三言兩語跟宋安寧介紹了自己的家庭情況,臉上并沒有復雜的表情。
他當然不會告訴宋安寧,吞并他父親公司的就是莫氏集團,當年莫承灝的父親莫盛天就是逼死自己父親自殺的主謀。
他的話音落下,宋安寧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她怔了許久才伸出手蓋在靳銘冰涼的手背上。
“原來,這些年來,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了,她的安慰也太遲了,她只能表示同情地說道。
靳銘伸出另一只手蓋在她柔軟無骨的手上,他的嘴角向上彎了彎,勾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都過去了,安寧,從今天開始我,你還有媽媽,我們三個人會過上幸福安逸的生活。”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堅定。
安寧,等我,等我打敗了莫承灝!
對面的宋安寧卻遲疑了,這輩子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跟靳銘在一起了嗎?她想了很久也沒有得出答案。
“叮鈴鈴鈴。”靳銘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座機的號碼,是母親叫吃飯了,他嘴角往上揚了揚。
“喂,媽媽,好的,我們馬上回去。”
宋安寧的思緒也嘎然而知,看向對面的靳銘。
“走吧,回去吃飯去。”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笑得一臉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