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田王妃姜兆的話,林輕歌不禁望了望軒轅刀。
軒轅刀默默地看向崔英。
而崔英則是一臉懵,顯然還在狀態(tài)之外。
片刻沉默之后,林輕歌突然開口說道:“抱歉,五公主,田小飛必須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的話,那大可馬上離去,不必再操心我們的死活。”
姜兆徹底懵了,等她反應(yīng)過來林輕歌說了什么,臉上不禁涌起一陣憤怒的潮紅,氣道:“為什么不能接受?我用小飛一條命,換你們?nèi)龡l命,這難道還不夠嗎?!”
“賬可不是這么算的。”林輕歌冷聲說道:“田小飛生性殘暴,且不提這次受害的崔英父母,以前遭他殘害、因他喪命的人,想必絕不在少數(shù)。他們,如今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活過來原諒田小飛了,而我們,沒有資格選擇原諒。”
姜兆一下挺直了身子,似乎還想辯駁些什么,但是話到嘴邊,半晌卻又什么也說不出來。她忽然又沉下腰,淚水默默地流了出來。
又是一陣沉默過后,林輕歌再次開口,說道:“五公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田小飛之所以變成現(xiàn)在這種性格,跟你也是不無關(guān)系的吧?”
姜兆似乎沒聽懂林輕歌的話,遲疑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林輕歌瞥了一眼尚在昏迷的田小飛,說道:“尋常紈绔子弟性子暴戾點兒,倒也不算奇怪,但田小飛性格扭曲,幾乎變態(tài)。而且我簡單查驗了一下他的身體,似乎有些隱疾。憑田醉雨在天穹的權(quán)勢,不至于生養(yǎng)這么個兒子吧?五公主,反正田小飛現(xiàn)在昏著呢,不知你可愿為我解惑啊?”
姜兆身子微顫,半晌后,方道:“你說這些,是從哪里得到了消息?還是全憑自己的猜測?”
林輕歌微微一笑,說道:“看起來,我并沒有猜錯。”
姜兆長嘆口氣,幽幽道:“老六認(rèn)識你這樣一個朋友,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輕歌笑道:“既然是朋友,那當(dāng)然是好事嘍。”
“但愿吧……”姜兆重新坐直了身子,之前的悲容盡去,說道:“你猜得沒錯,小飛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以說是我一手造成的。”
雖然早已經(jīng)猜到了這個答案,但林輕歌看到姜兆對此坦然承認(rèn),還是不禁感到有些背脊發(fā)寒。
姜兆似乎也不想再將事情全部憋在心里,索性全盤托出,講道:“當(dāng)初始皇帝未發(fā)跡之時,曾受田家些許恩澤。始皇帝知恩圖報,所以在創(chuàng)建天穹之后,給了田家無上的回報。可田家人狼子野心,并不滿足始皇帝賦予他們的地位和富貴,早有謀逆篡權(quán)的心思。始皇帝駕崩之時,田云姬便想借機(jī)鏟除我父王一脈,幸好先帝當(dāng)時雖年幼,但心智通明,及時阻止了田氏的陰謀。”
林輕歌點了點頭。這段天穹皇室的辛秘,他曾經(jīng)聽郭老漢講過。也正是基于此,他才能夠?qū)ρ矍暗暮芏嗍虑樽龀鱿鄳?yīng)的猜測。
提到當(dāng)年自家受到田云姬的迫害,姜兆心緒激動,緩了緩,才接著講道:“雖然我父王一脈逃過死劫,可從此也受到了田家勢力的全面打壓。為了消除田云姬編排的我父王有意爭奪皇位的謠言,我父王不得不自請離都,這些年都一直蝸居于偏遠(yuǎn)的靖海城。而我六弟為了避免田家的覬覦,也只能不務(wù)正事,專心做一個不成器的逍遙王爺。”
林輕歌沉吟道:“你父王被迫離開穹都,而當(dāng)時先帝又小。這滿朝再沒有能夠有效遏制田家的人,也難怪田家會做大到今天這種程度。”
姜兆嘆氣道:“再怎么說,那田云姬也是先帝的母親,先帝雖對田家的野心有所察覺,但初時先帝年紀(jì)太小,行事總是有所顧忌。待到田醉雨將天穹軍隊大權(quán)握到手里之后,先帝就算再想做什么,卻也已經(jīng)晚了……”
林輕歌眼珠一轉(zhuǎn),問道:“所以,你便被安排嫁給了田醉雨?”
姜兆臉色微白,但隨即便點了下頭,說道:“那時與田家聯(lián)姻,主要還是為了能讓兩家保持一絲香火情,不至于讓田家做出什么趕盡殺絕的狠心事來。可是……”
她略頓了頓,又道:“可是田家顯然并沒這個打算,所以迫不得已,我們也只能用一切手段去設(shè)法應(yīng)對了。”
“一切手段,是指……”林輕歌若有所悟,卻還不敢完全肯定。
姜兆倒是痛快,直接說道:“小飛幼時患病,我趁機(jī)在他的藥里做了手腳,使他從此五內(nèi)不序,難行人倫之事。田家現(xiàn)在的權(quán)勢就算再大,但田醉雨這一枝的血脈,別想再延續(xù)下去。”
林輕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早猜到田小飛折磨崔英卻不占她身子,肯定是有什么問題存在,卻沒料到這毛病竟是他娘親自動的手腳。而那小子自幼便落下這樣的殘疾,也難怪養(yǎng)成了一個變態(tài)的性情出來。
姜兆深吸口氣,接著道:“小飛這暴虐的性子,也可以說是我故意嬌慣出來的。我就是要讓他田家的子弟行事無忌、驕橫跋扈,最終搞得天怒人怨,才好讓我們有對田家下手的機(jī)會。”
林輕歌沉默良久,感嘆道:“就為了這么個機(jī)會,你們可想過要有多少百姓為此遭受苦難?”
姜兆咬了咬牙,說道:“為成大事……不拘小節(jié)!”
“放屁!”林輕歌突然一拍桌子,怒道:“你們老姜家被老田家搶了家財就是大事,別人家因為你們這點兒破事被連累得家破人亡,便是小節(jié)?這是什么狗屁道理?!”
姜兆嚇得花容失色,驚道:“這……我們那是國事,百姓乃是家事,豈可同日而語?”
“國事?家事?”林輕歌冷冷發(fā)笑,說道:“就是因為你們所謂的國事,就可以置旁人的生死于不顧?就是因為你們所謂的國事,田醉雨寧可放棄自己的兒子,今天也絕不肯露面,免得被你們姜家抓到把柄?呵呵,還真是要多謝五公主啊。聽了你的這些話,我才知道你們?yōu)榱诉@些所謂的狗屁國事,能夠冷血到什么樣的地步。”
姜兆被林輕歌這一番話講得有些不知所措,驚慌道:“你……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答應(yīng)了老六,要幫我們逼出田醉雨的嗎?你……你不會要反悔了吧?!”
“我可從來沒答應(yīng)過要幫你們逼出田醉雨。”林輕歌打斷了姜兆的話,說道:“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跟你們姜家、跟天穹皇室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如果說我們在幫誰,那也是在幫被田小飛無辜迫害的那些人。”
“或許你們姜家會從今天的事情里面獲利,但這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在做一件自己認(rèn)為應(yīng)該去做的事情,不管六爺愿不愿意幫忙,也不管天穹的小皇帝最終會不會出手,這是你們的事情,不要把我硬算在你們的陣營里面。”
林輕歌霍然起身,看著軒轅刀和崔英,說道:“果然權(quán)力斗爭什么的最煩人了,咱們還是快把田小飛送到警署去歸案,然后我請你們到館子里大吃一頓,可好?”
軒轅刀默默站起,伸手拽住田小飛的衣領(lǐng),沉聲道:“如此甚好!”
崔英則是直到此時,還沒能完全搞清楚狀態(tài)。但見林輕歌和軒轅刀都說好,她便也站起來,點頭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