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不!沒有要說的了。不僅不要說,甚至連想都不要再想了好吧……
望著在場眾人的表情反應,林輕歌冷笑一聲,轉頭對顏景坤和沈天池等人說道:“方才寧老板說我做的菜色淡味寡,讓人看了沒有食欲。可是現在看來,沈大廚做出來的菜非但讓人看了沒有食欲,反而還要倒了胃口。顏老爺子,您當初能夠創出如此慘無人道的烹飪方法,這心還真是夠狠、夠毒的呀。”
如今圖窮匕首見,林輕歌說話也不必再顧忌什么了,自然是怎么解恨怎么說。
寧國彰此時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沈天池則是面色鐵青,咬牙切齒。
顏景坤倒顯得比那兩個人鎮定了不少,微瞇著眼,似乎是在思考著應對的辦法。
只不過事實擺在眼前,任憑顏景坤老奸巨猾,一時半刻也想不出個妥帖的解釋來。
沒等顏景坤再想出什么詭辯之辭,石為天已經重重地一拍桌子,沉聲怒道:“顏老,難怪你當年成名之后,便將這生食之法隱藏起來,再不施展,原來其中竟有如此駭人聽聞的內情!”
顏景坤沉默不語。
石為天說得沒錯,當初顏景坤靠著這一手生食之法在穹都廚技界聲名雀起,但很多菜式的做法手段殘忍,顏景坤也自知此事極難容于世人。
起初他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再冒險的事情也敢去嘗試。后來隨著他在穹都廚技界的地位漸漲,也開始學會了愛惜羽毛。這生食之法便被他深深地藏了起來,再不敢拿出來讓別人知道了。
可以說,如果不是這一次兩個弟子被林輕歌同時廢掉,顏景坤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讓生食之法重見天日了。而兩個當家弟子的破落,則是讓年事已高的顏景坤感到了極大的危機。
沒了徒弟,早已淡出廚技界的顏景坤便沒了自己安養天年的最大依靠。之前錦衣玉食的顏景坤,似乎又要變回曾經那個光腳的窮小子了。
于是,顏景坤便有了再一次冒險的理由。在沈天池自己送上門來當刀子的情況下,顏景坤到底還是把生食之法拿了出來,希望能夠借此為自己的余生再搏出一片天地來。
可惜,計劃永遠是計劃。
顏景坤絕想不到,自己的生食之法竟會被人以一道看似寡淡如水的菜肴直接打敗。更想不到,自己那隱藏多年的秘密,竟還是被人給揭穿了。
穹都的豪門權貴是喜歡追求刺激,但眼前這一幕給他們帶來的刺激,卻已經遠遠超過了所有人能夠承受的極限。
事情總是這樣的,過猶不及。
當事態發展到超出極限之后,曾經所受到的追捧和榮光,這一刻都將瞬間變成致自己于絕地的無情刀槍。
眼下,便是如此。
那些受不了刺激,當眾嘔吐的人們,這時都不約而同地將自己羞惱的情緒化為了對顏景坤和沈天池的憤怒。
“混蛋,這做的是什么東西?簡直太惡心了!”
“竟然做出這么可怕的事情,你們都是惡魔嗎?!”
“敗類!食燴聯盟里怎么可以允許你們這種敗類繼續存在……”
聽著在場人們的眾說紛蕓,顏景坤終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如今輿論已成定勢,就算自己再想出什么詭辯之辭,怕也是難以扭轉眾人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了。
沈天池則是徹底懵了。
他本以為參加這個廚神大賽,最大不了也就是被林輕歌打敗,顏面無光唄。誰能料到,怎么就突然變成混蛋、惡魔和敗類了?看這意思,自己今后在食燴聯盟……甚至在穹都廚技界都怕是要混不下去了呀!
沈天池此刻即后悔,又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太過想贏,又怎會明知道顏景坤的這個生食之法手段殘忍,卻還義無反顧地跑去學習呢?
如果自己沒有學習這生食之法,今日就算落敗,也不至于搞到現在這種下場啊。
至于寧國彰……他現在也是完全傻掉了。
自己為了捧沈天池成為廚神,不惜在比賽中拉幫結伙,搞小動作。現在不僅得罪了六爺,得罪了石為天,最后沈天池還鬧了個身敗名裂。自己這個三香樓……怕也是要開到頭了吧?
看著這些人失魂落魄的模樣,六爺終于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氣。他暢快地一笑,瞅向徐魁,問道:“徐部長,這廚神桂冠的榮譽……你現在是否還覺得應當頒給那道油潑獸腦啊?”
“嘔……”徐魁一聽到“油潑獸腦”這個名字,頓時又忍不住一陣反胃,忙道:“六爺您說笑了,那個什么……唉……不能提,不能提,簡直是一場噩夢啊!還是林老板的菜好,這廚神桂冠,理應是林老板的。”
六爺志得意滿地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臺下的裘明盛等人,問道:“幾位,對于今日的判決,你們可有異議啊?”
裘明盛等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林廚神實至名歸,我等絕無異議!”
“好!”六爺張羅這次廚神大賽,從根兒上說就是為了幫林輕歌出頭解氣。見到如今完美收官,也不枉自己拉著石為天忙活了一場。
只可惜現場的這么多人,因為受到了殘死小獸的刺激,剛才至少有一半人都吐得夠嗆。以至于六爺宣布廚神歸屬的時候,臺下捧場的人們一個個都有氣無力的,未免顯得有點兒冷清。
不過六爺現在的心思,也早就不在這里了。今天林輕歌所做的佛跳墻和出水芙蓉,一個比一個驚艷,六爺如今只想著快拉這小子回登高飯館去,讓他把這兩道菜再做一份,讓自己好好地過一過嘴癮。
林輕歌對六爺也算是了解,怎能不清楚他現在想些什么。他笑吟吟地一拱手,說道:“六爺,石會長,孫老爺子,朱老爺子,今天承蒙幾位照顧,我這才僥幸得了這么個稱號。小子我無以為報,準備在登高飯館略備薄酒,就是不知道幾位愿不愿意賞臉,過去小酌幾杯呢?”
“切,你小子少扯沒用的,這頓飯你不請也不行啊!”六爺朝著林輕歌虛踢一腳,笑道:“快走!快走!剛才吃得太不過癮,待會兒你可一定要多做點兒,否則六爺我可就要在你那館子里賴著不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