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登高飯館,林輕歌便為六爺和石為天又做了一次帶去參加預賽的那道菜。
其實那菜在地球上非常普通,就是道石板牛肉罷了。
這次不必再將菜肴隨身攜帶,于是林輕歌也就沒再使用石頭鍋,而是真的拿了塊平整的石板。牛肉切片腌漬入味,下鍋炒至五六成熟后便轉而盛入滾燙的石板上面,利用石板上的熱量將牛肉片徹底灼熟。
如此做出來的牛肉,表皮略有焦脆,一口咬下去卻又汁多肉嫩、鮮滑無比。
六爺只嘗了一下,便立即大聲喝彩,直道這廚神大賽還比個什么勁兒啊?干脆明天開板兒就宣布林輕歌是冠軍好了。惹得眾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石為天身為食燴聯盟穹都分會的會長,自然不能像六爺那樣言行草率。但他在品嘗了林輕歌所做的石板牛肉之后,也是不禁為之驚嘆,在心里基本認定了,本次比賽的最終優勝十有八九是要落在面前這年輕人的手里。
要知道,今天只是預賽,但凡對廚神榮譽有一絲追求的廚師,都不會在一開始便拿出自己壓箱底的絕活兒。而林輕歌的這道石板牛肉已經令人如此驚艷,天知道之后幾輪比試時,他又會做出何等驚世駭俗的絕味來?
六爺一邊吃著牛肉,一邊對林輕歌念叨著:“我說林小子,你不厚道啊。之前我來你這兒吃飯的時候,你給我做的菜可沒這么好吃。咋地,跟六爺我你也藏一手兒啊?”
林輕歌無奈苦笑。之前他的廚技只是專業級別,現在晉升到了大師級,那做出來的菜肴水平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論了呀。而且林輕歌以前只是對系統獎勵的幾道菜肴特別拿手,但晉升大師級后,他對烹飪的理解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只要是吃過的菜肴,林輕歌都能根據自己的分析理解,將所吃菜肴還原出個七七八八。
比如說今天這道石板牛肉,就是林輕歌臨時從記憶里翻出了相關的信息,然后經過幾次嘗試,將它成功地做了出來。
可是六爺挑這個理,他還真沒法解釋,只能苦笑默認,吃了這個啞巴虧。
一個菜當然不夠他們三人吃的,所以除了林輕歌的這道石板牛肉,包夜還另炒了幾個菜。
嘗過包夜的菜,石為天眼睛不禁又是一亮,贊嘆道:“林老板的館子雖然不大,但卻是藏龍臥虎啊。就憑包師傅這手藝,足夠去參加廚神大賽,而且必然能拿到個相當不錯的成績。”
林輕歌微微笑道:“這種拋頭露面的事兒,有我自己在外面頂著就好了。老包是個純粹的手藝人,讓他在家里踏踏實實地鉆研廚技,這才適合他。”
石為天一愣,沒能明白林輕歌此話的意思。
幸好包夜已經開口替林輕歌解釋道:“石會長,前陣子因為我贏了望月樓的關亭海,事后被他弟弟關亭江砍傷了手臂。幸虧師父想辦法幫我治愈了手傷,否則我的廚藝生涯恐怕就此斷了。這次廚神大賽,勢必又要招惹到許多人,師父擔心我再被某些不軌之徒盯上,所以才沒讓我同去參加比賽。”
“竟有此等事?!”石為天倒吸一口涼氣。他身為聯盟會長,自然是知道關亭海在與登高飯館的比試中落了敗,但卻也不清楚戰勝他的竟不是林輕歌,而是眼前這個包夜。更想不到的是,關亭江事后為了替哥哥出氣,竟敢悍然行兇,砍傷了一名廚師的手臂。
一提到這事兒,六爺又來了脾氣,冷哼一聲,抱怨道:“林小子,你館子出了這么大的事,當初為什么沒第一時間告訴我?早知道出了這種事,六爺我定要讓那姓江的小子付出慘痛的代價!”
林輕歌笑道:“這種小事,犯不上驚動六爺。您看,那關亭江現在不也已經付出慘痛的代價了嘛。”
石為天又懵了,那關亭江又怎么了?自己身為會長,為啥什么消息都沒得到啊?!
六爺看著石為天一臉迷茫的表情,哈哈一笑,指著林輕歌說道:“這小子聽說徒弟被人砍了,馬上便找去了關亭江的聽海軒,二話不講,就是要跟關亭江那廝拿一只手來當賭注比試廚技。”
石為天又倒吸了一口涼氣,萬萬想不到林輕歌看著長得溫文爾雅,脾氣居然如此火爆。
而且看這意思,他跟關亭江的賭約肯定是贏了啊。
那么關亭江豈不是要……
六爺點了點頭,道:“關亭江那小子還算有點兒骨氣,愿賭服輸,砍了自己一只手,也算是償了他砍傷老包的罪孽。”
這次石為天不再吸涼氣了,而是被嚇得渾身打了個寒顫。
動輒砍人家一只手,這么殘暴的嗎?
石為天只覺得心底發寒,自己管轄的聯盟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可怕的人了?
六爺似乎看出了石為天的心思,笑著勸慰道:“放心吧老石,像關亭江那種驕橫跋扈的家伙并不多,尤其是在你們那個圈子里,暴脾氣的家伙早被行業淘汰掉了。當年關亭江就是因為打了顧客,所以被望月樓除了名,如果不是他師父顏景坤時任食燴聯盟的會長,估計他那一次就被徹底清出餐飲業了。嘿嘿,當初賴著不走,現在反丟了一只手,是福是禍,真是難以預料啊。”
“原來還有這等舊事啊……”石為天緩緩吁了口氣,臉色有些發白。
六爺笑道:“怎么樣?你現在是不是很慶幸,當初自己并沒有從顏景坤手里壓走穹都第一的名頭啊?如果那時你即搶了聯盟會長的位置,又壓了顏景坤第一的名頭,說不定關亭江也要為師父出氣,去砍了你的手咧。”
石為天臉色更白,咧嘴笑了笑,道:“六爺說笑了,對于顏老爺子的廚技,石某還是由衷佩服的,甘敗下風。”
六爺“切”了一聲,不屑道:“那家伙做菜,專喜研究奇淫巧技,走旁門左道,六爺我是半分也瞅不上他。”
石為天苦笑道:“無論如何,顏老爺子總算是創造了烹飪方面的一枝奇葩,況且他后來也已經摒棄了那些頗有爭議的烹調技法。哪怕是單以廚技而論,顏老爺子也是非常強的。”
林輕歌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六爺,石會長,你們所說那些有爭議的烹調技法,到底是些什么啊?”
聽到這個問題,六爺和石為天的表情突然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遲疑半晌,六爺才咂了咂嘴巴,說道:“提起顏景坤當年的手段,只怕老石都未必真正了解。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六爺我那會兒還是個小孩子咧。當時,顏景坤在穹都廚技界已是如日中天,更是研究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烹飪法子。其中有一種做法,手段詭異,看似簡單粗暴,卻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到他的那般程度。顏景坤也是憑著那一手絕活兒,得到了不少喜歡獵奇的權貴們的吹捧,從此奠定了他在穹都廚技界里的地位。”
林輕歌更是好奇了,追問道:“手段詭異?有多詭異?”
六爺居然又沉默了良久,這才一字一頓地說道:“生食……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