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她心里壓抑的痛苦這一下全都爆發(fā)出來,直到秋菊被她揍成了豬頭臉,頭發(fā)都扯落了不少,冷云飛這才聞訊趕來。
“妹妹,你冷靜一點,你這樣會把她打死的。”在外面等了好久,不見羅蔓蔓出來的冷云飛,這會已經沖到牢房里,將失去理智的羅蔓蔓給制止住。
“哥,你別攔我,讓我打死這個賤人。”羅蔓蔓的眼睛猩紅,此刻猶如化成猛獸,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啃了她的骨頭,喝了她的血。
“妹妹,過幾天她就要人頭落地了,這種人,不值得臟了咱們的手,走,別在這牢里呆久了,影響不好。”
冷云飛瞥了一眼被打的瑟瑟發(fā)抖的秋菊,嘴角勾起一絲狠辣,想起這女人對蕭家的傷害,這樣簡單的折磨還真是便宜了她。
“哥……”羅蔓蔓淚流滿面,她的手都打腫了,但感覺不到疼痛,如果不是哥哥過來制止住她,她不能保證會不會打死人。
“好了,別說了,哥知道你難過,這種壞人已經得到懲罰了,你就想開些吧。”
冷云飛扶起她搖搖晃晃的身體,閃身出了牢門,將牢鎖按原樣給反鎖好,然后就帶著羅蔓蔓離開牢里。
幾天后秋菊死了,而蕭家準備辦喪事,被羅蔓蔓給禁止了,在她眼里只要不辦喪事,就代表著人還活著。
蕭大娘一下倉老了許多,原本還算烏黑的秀發(fā)平添幾縷白發(fā),整日里沉默不語。
這小兒子尸骨未寒,大兒子這幾天還不消停,又敲鑼打鼓的從鎮(zhèn)上娶了個女人進門,那田珍珠再厲害,在鬧,也是妥協(xié)了,總算這幾天消停了會。
但她堅決不回鎮(zhèn)里了,她傳統(tǒng)的思想根深蒂固的認為,還是待在土生土長的山村安逸。
“蔓蔓,你好好躺炕上睡會,我去菜地里澆水。”那幾塊菜地生前都是蕭亦明打點的,蕭大娘精心打理菜地也好有個念想。
“嗯。”羅蔓蔓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躺著炕上,看了一旁熟睡的兒子,又看著亮堂的屋子,心里泛酸。
這日子越過越好,不愁吃穿,但這一切沒有了蕭亦明,又有什么意義?
蕭大娘雖然沒在她面前在提什么,但每每提起鎮(zhèn)里,說話的那種眼神,對她無不怨恨的。
蕭大娘總認為要是一家子安安分分的待在村里,就什么事情都沒了。
羅蔓蔓這段時間沒少抹眼淚,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她不能再頹廢下去,鎮(zhèn)上的鋪子好久沒去打理,還是會惦記著。
她正想著事情,就聽到敲門聲,羅蔓蔓撐起身子隨口問道:“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進來是冷云飛,他一進屋就幫忙收拾東西,嘴里說道:
“蔓蔓,哥今天帶你去鎮(zhèn)上,去避避風頭,這村里人多嘴雜,難免還會議論此事,我怕你聽了難過。”
還是親哥為她想的多,她一直都把婆婆當做親娘,可惜始終都是有差別的,在遇到蕭亦明這事,心里的那碗水就明顯的端不平了。
好在羅蔓蔓回村也沒多久,東西不多,冷云飛收拾的很快,他望了一眼炕上發(fā)呆的妹妹,突然問道:“蔓蔓,你后悔嗎?”
羅蔓蔓愣了楞,不明白他說什么,冷云飛將收拾好的包袱丟在她面前:
“行了,趕緊收拾下去鎮(zhèn)里吧,你不在,鋪子都要倒閉了,這些生意畢竟是你的心血,哥不忍心看到就這破敗了。”
羅蔓蔓還在思考他說的那句后悔嗎?自動過濾了后邊的話:
“哥哥是問我嫁給亦明后悔嗎?我不后悔,就算他現在死了,我還是他一輩子的媳婦,我會把小瑞瑞養(yǎng)大成人。”
冷云飛心疼的看著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哥就知道你死心眼,問了也白問。
蕭大娘剛提著水壺去菜地了,我剛巧碰見就和她說了,要接你去鎮(zhèn)里,她也沒個表示。
果然媳婦和兒子還是有區(qū)別的,你還是去鎮(zhèn)上避一避,免得觸及她的傷心事,產生矛盾。”
“恩,一切都聽哥哥的。”羅蔓蔓將熟睡中的小瑞瑞抱在懷里,上了馬車。
這段時間胡思亂想的熬夜,結果上了馬車就睡著了,等她被叫醒的時候已經到了烏鎮(zhèn)。
李芯看到自己夫人回來了,自然是激動的熱淚盈眶,看著她身形消瘦了不少,又是止不住的心疼,晚飯更是做了一大桌羅蔓蔓愛吃的飯菜。
一張圓木桌上,擺了好幾樣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都是她愛吃的。
這段時間她沒好好吃飯,連帶著奶水不足,連小瑞瑞都瘦了不少,以前那肉嘟嘟的嬰兒臉都少了手感。
生活還是要繼續(xù)的,羅蔓蔓想通后立馬喝了一口冬瓜排骨湯,又猛扒了幾口飯,夾著菜往嘴里送,結果就嗆到了,嗆著嗆著眼淚又肆無忌憚的流出來。
李芯看了心疼的不行,忙拿起絲帕替羅蔓蔓擦了擦眼角:“夫人,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活下去,你還有我們,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羅蔓蔓垂著臉,目光呆滯,片刻后,她摸了摸脖頸上掛著的東西,將它拿出來觀摩。
這是一個小木雕,只有拇指般大小,這是蕭亦明雕刻的小像,栩栩如生,正對著她笑。
現在陪著她的只有這個木雕版的蕭亦明了。
她正發(fā)呆,就聽見一陣嬰兒脆嫩的哭聲,李芯立馬去里屋將睡醒了,哇哇直哭的小瑞瑞抱了出來,小家伙準是餓了,習慣性的癟嘴哭的可憐極了。
“夫人,就算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吃飯。”李芯哄著孩子,還不忘開導她。
“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我來抱吧。”羅蔓蔓一接過孩子,就柔聲哄著:“小瑞瑞不哭哈,等娘吃飽了,立馬喂你。”
別看才半歲大的孩子,還挺通人性的,見親娘這么一說,立馬就停止哭聲安靜了下來,他揮舞著小手乖乖的在咬手指。
吃了晚飯后,羅蔓蔓喂完孩子哄完他睡覺后,就從炕上爬起。
冷云飛這會正用了晚膳,說要回衙門,羅蔓蔓則是去送送他,兄妹兩人還有一些悄悄話要講。
她前腳剛走,毀容后的蕭亦明,則是悄無聲息的從墻邊那頭翻過來。
這個時辰,蕭家小院一片寂靜,所有的下人都在鋪子里幫忙,他剛趴在墻頭看著那兩抹熟悉的身影走開。
“媳婦……”嘴里低喃著,眼眶蓄滿了淚水,這四下無人他早就忍不住的落下淚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應未到傷心處。
蕭亦明抹了一把淚水,大手輕撫著那毀容的半個臉頰,心一陣揪心。
這幾天他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先是被人當做乞丐羞辱,為了存夠回鎮(zhèn)里的車費,他不得不將計就計的冒充乞丐。
誰知討了幾天錢,好不容易湊夠了路費,就被那群丐幫毆打,說什么他是外來的乞丐不懂規(guī)矩,搶了他們的飯碗。
蕭亦明是誰,好歹也是跟著冷云飛學過功夫的,對付這些只會用蠻力的乞丐還是綽綽有余的,沒幾下就撂倒了他們。
誰知那群乞丐不服氣的很,立馬就找來了幫手。
在那乞丐老大和蕭亦明過招后,發(fā)現這個年輕人一身傲骨,很不簡單,又怎么會淪落到要當乞丐和他們搶飯碗呢?
于是追問之下,得知了蕭亦明的遭遇,都萬分的同情。
在那個破落的胡同里,一群乞丐就這么坐在地上,聽蕭亦明講述著和羅蔓蔓相遇到成親,再到后面生了娃后被人陷害,落入山崖后的死里逃生。
一群乞丐均是聽了嘩嘩落淚,誰也不是天生想當乞丐的,很多都是家里死了親人,孩子,妻子,孤苦伶仃。
又沒什么一技之長這才做了乞丐,每天可憐巴巴的討點飯吃。
一聽蕭亦明這情況,大伙都二話不說的,爭先恐后的把自己為數不多,討來的銅錢交給蕭亦明。
地上堆了一堆七零八落的銅板,一個個沉甸甸的銅板串成了一串串,將他們的心串到一起,也串到了回家的路費。
蕭亦明為了報答他們,也不忍心他們再去討飯,就簡單的教了他們釀花酒的工藝,還教了一些他們如何炸油炸花生來當下酒菜。
這一舉動,讓一些沒見過世面的乞丐都驚呆了:“蕭亦明,你果真是不簡單,這花酒釀的太好喝了,還有這花生,香脆香脆的。”
“有了這么個手藝,以后咱們就不用討飯了,太好了。”
“是啊,挺好的一小伙子,快回去找媳婦吧。”大伙都對今后有新的謀生出路而興奮,一個個把蕭亦明都當成神了,對他恭敬的不行。
“想不到那些看著嬌艷的花朵,都能釀成這么好喝的酒,老大,以后咱們就靠這個營生了,再也不用眼巴巴的看人臉色討錢了。”
在那段死里逃生的日子里,蕭亦明很是感激那幫人,也就不吝嗇的教了一些簡單的謀生方法,當然壓軸的他自然保密,那可是媳婦辛辛苦苦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