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暈過去的?”像是不忍心看到哭得肝腸寸斷的白依依,寧少庭臉色一陣變換之后,刻意轉換話題道。
白依依沒有停止的趨勢,聽寧少庭這質問犯人一樣語氣的問題,當即轉身一屁股坐在床上,留給他一個拒絕開口的背影,一副受害人的模樣搞得寧少庭恨不得轉身就走。
但是,他必須弄清楚白依依這個女人趁著他昏迷做了什么。
“說話!”寧少庭不耐煩起來,下意識伸手握住了白依依的肩膀,將她扳回來面朝自己,抽抽搭搭還在哭得渾身顫抖的白依依被冷不丁盯著,驚愕地幾乎忘記了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窘樣。
寧少庭也愣住了,他沒想到。白依依巨人哭得這么真情實感——鼻涕眼淚混為一體,狼狽滑稽起飛,明媚清麗的臉簡直車禍現場。
但是奇怪的是,寧少庭并不覺得惡心或者難以忍受,反而是從心臟處慢慢蔓延開來的酥酥。麻麻的心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又是這種他無法理解的感覺!為什么呢?為什么他理智和感性反差如此之大?
“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了!
白依依也不顧自己臉上多慘烈,找了張紙巾胡亂一擦,隨即掀起紅腫的眼皮,怨懟地注視著滿臉懵的寧少庭,突然就下了逐客令,故作冷漠地表情配上寧少庭更加錯愕的神情,仿佛這就是個提褲子不認人現場。
“白依依!”寧少庭剛剛清醒,感覺腦子還有點不清楚,被她這么一控制了節奏,整個人只能懵逼得被帶著走,他明明能感覺到他不能就這么放棄追問,可是下一秒就被白依依抓緊了手腕推出了房間。
“走吧……我之后不會再煩你了!
“剛才到底做了什么!”
“你為什么非要知道?”
白依依愣怔片刻,又開始朝著他大聲質問。
“因為我是當事人,我有權利,你不說的話我報警了!”
氣氛突然劍拔弩張了起來,兩個人彼此狠狠瞪著對面的人,誰也不愿做最先妥協的那一個。
“報警?一次法庭還不夠是嗎?寧少庭,我的自尊心就是被你這樣踐踏的是嗎?憑什么呀?”她突然笑著落淚,背靠著門板,顫抖著身軀,眼神明亮而哀傷:“就因為我愛你是嗎?”
我愛你呀寧少庭,所以快點想起來吧!
“就因為我白依依一無所有,而你寧少庭坐擁家財萬貫嗎?”
我怕我支撐不下去,我怕我等不到你恢復記憶的那一天,世事變化莫測,我怕那一天,我就連等你的權利都沒有了……
所以……快點好起來!
“一句輕飄飄的不記得,一句模棱兩可的回答,你就這樣打發了我,所以我想最后和你兩個人安靜待一會兒都不可以了嗎?”
“你……”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窗外瑟瑟秋風肆虐而過,帶著枝葉稀疏的樹枝輕輕晃動,在寂靜的長夜里發出凄厲的呼號,寧少庭靜靜地在門口站了半晌,最終得出了她不過是想和自己待一會兒的結論后,轉身一步步離開了偏僻的小旅館。
他的車正停在路口,大概是被白依依開過來的,停得一塌糊涂,幾乎占了整個巷子一半的位置。
他動作機械地上車,憑著肌肉記憶發動了汽車,等到行駛到馬路上時,他這才發現,自己腦海里一直是剛才白依依那痛徹心扉地質問。
究竟是什么回事?
她沒有必要騙自己的對吧?
問題究竟出在哪里了?
一瞬間車廂里鈴聲大作,寧少庭從神游中回過神來,掏出手機查看——是楊南音。
“怎么了?”
“少庭?你到底在哪兒!我很擔心的你知道嗎?”
“我這不沒事嗎?”
“我是問你去了哪里!”整整三個小時沒有寧少庭的行蹤,楊南音覺得自己已經要炸了,自從他生病之后就沒有這么長時間離開她所直到的范圍,突然有一天他消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讓她感到極其地恐慌,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什么時候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但是不是監獄長!
寧少庭自覺沒說過楊南音什么重話,態度也是種相敬如賓,他記得之前自己對她的感情,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的孺慕之情已經被日復一日的生活磨滅了不少。
現在的楊南音,早就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寧少庭徑直掛了電話,設置好導航的地址,思緒紛雜地朝著寧家別墅的方向開。
一路上思緒紛雜,回到家的寧少庭一言不發,神色陰沉,誰也沒有想到,踏進玄關的那一刻,寧少庭就被滿臉憤怒的楊南音攔下,二話不說就伸手進他的衣服里,寧少庭沒有防備,當即就被她搶走了手機。
“你干什么!”
楊南音憤憤望他一眼,徑直打開手機查詢通話聊天記錄,然而除了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剩下的只有——寧少庭通知臨瀾球場負責人的短信。
寧少庭壓根兒就沒想到楊南音居然有膽子檢查他的手機,所以就沒動過手機里的內容,不過就算被發現了又怎么樣?他還不至于這點自由都沒有,但事實證明,這個家里的人,確實臉這點自由都不愿意給他。
“這是什么?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楊南音就像是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女人,以前的大度優雅一夜之間全部喂了狗,她一個人發神經也就算了,偏偏家里的另外兩個人也與她站在同一戰線,聯合起來譴責他今天晚上的行為。
“少庭,南音是你的未婚妻,她這是擔心你啊,你這么做太不應該了!绷_琴眼睜睜看著楊南音將他的手機里里外外翻了個遍,神情沒有絲毫的不適,反而像是很支持這種做法似的。
而楊南音翻找了半天,在沒有發現其他女人的痕跡后,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但是她并不打算將手機交給寧少庭,反而是理所當然道:“手機我給你拿著,我需要知道你今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南音,別太過分。”
寧少庭低聲警告,他現在還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跟她翻臉,但是這不意味著他會放縱她這種目中無人的行為。
“行啦,你兇什么?今天本來就是你的錯。你知道今天晚上南音又多擔心嗎?我不允許你兇她,再說了,男人跟女人匯報下行程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羅琴臉上還敷著面膜,說話的時候不小心牽動了面部肌肉,薄如蟬翼的面膜紙頓時滑稽地橫在臉上,嚇得她趕緊閉了嘴調整。
“你也這么認為嗎?爸?”寧少庭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寧世志,開口冷冷笑問道。
“咳咳!”寧世志被狠狠嗆住了,他猛地咳嗽兩聲,不自然地遮掩著面部表情,義正言辭道:“你這和正常情況不一樣,南音是醫生你是病人,病人自然是序言聽醫生的話的!
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寧少庭感覺自己完全跟他們交流了,涼颼颼地盯著楊南音看了兩秒后,他便無所謂地輕哼一聲,徑直上樓去了。
楊南音注視著他冷淡的背影,向來信心滿滿的心突然咯噔一聲,這幾個月時常伴隨著他的不安感越發的濃厚了起來。
“阿姨,我做的是不是太過分了,少庭他生氣了……”
楊南音緊緊攥著手機的手機,轉頭看著羅琴的時候,臉上卻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沒關系,你做的是對的,我和你叔叔支持你,萬一他跑去跟那個白依依見面了怎么辦?”羅琴將已經無法恢復原狀的面膜扯下來,一邊漫不經心地安慰楊南音,一邊隨手將面膜紙扔進了垃圾桶,誰知正好對上了的寧世志的眼神。
“干嘛這么看我?”
羅琴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緊抱著雙臂退后一步。
“天經地義是吧?”
“什么?”羅琴一頭霧水,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冷著臉反唇相譏,“可不是嗎?我得從現在開始好好教育兒子啊,要不然跟你一樣長歪了怎么辦?”
“你別欺人太甚!”寧世志臉色更加差勁了,他倏地站起身,抄起手邊的東西就要往羅琴的方向砸。
“怎么?你還想打我?二十年之前你是不是就像這么做了?行啊寧世志,今天我話放在這兒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要不然我罵你一輩子!”羅琴伸長了脖子瞪著寧世志,白眼幾乎從眼眶里翻出來,氣勢洶洶的模樣宛若一直發瘋的母雞。
楊南音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完全沒有張耀揚組織的意思,直到寧世志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她這才上前拉著羅琴坐下,輕聲勸慰她。
當年寧世志也是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鉆石王老五,甚至在和羅琴結婚之后也沒有跟外面斷得很清楚,始終藕斷絲連,這件事在寧少庭出生之后第七個年頭,也就是二十年前,事情終于鬧得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