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你可以幫我打個電話給徐承問一問嗎？他一定知道現在少庭怎么樣了。”病痛之中的人情緒比較脆弱，就連平日里的三分之一的都不一定有。
白依依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要裂開了，罡風驟雨從裂開的地方絡繹不絕地往進涌，硬生生扯著渾身的肌肉都開始疼痛。
“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白依依這副模樣，凌月居然稀奇地鼻子酸了起來。
不就是個男人嗎？天下之大哪里沒有比他寧少庭更優秀的人，為什么非得是寧少庭！
“凌月……”白依依軟軟地哀求，她知道凌月實在心疼她，她也清楚自己這股執拗的勁兒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所以她不怪凌月。
“自己打！”凌月將手機狠狠扔在床上，像是不愿再看到白依依這副沒出息的模樣，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廖凱峻視線一直追隨著她下了樓，直到動靜也變小了，這才回頭抱歉地看向白依依，“她有些任性，你別介意。”
“這是已經把她劃分到自己人的范圍了嗎？”白依依邊翻著手機邊打趣廖凱峻，“凌月還可沒承認你呢。”
“遲早的事情。”廖凱峻勾起勢在必得的笑，在看到白依依撥通了號碼之后起身離開了房間。
白依依目送廖凱峻推門而出，又體貼地給她帶上了門，輕笑一聲嘟囔道：“凌月這妮子估計馬上就要被人收了。”
電話半晌沒接通，白依依不得不掛斷之后重新撥打，這次又是響了很久，在自動結束通話的最后關頭，大忙人徐承終于接電話了。
“夫人？”電話里的聲音有些唯唯諾諾的，明顯中氣不足的模樣讓白依依很是疑惑，不過她急于知道寧少庭的情況，也就沒有追問。
“叫什么夫人，跟你說了叫我的名字。問你個問題，少庭他……現在怎么樣了？”
白依依語氣很是焦急，抓著被單的手都不自覺地抓緊了。
“這個……”
“這個什么，趕緊說啊，你是要急死我嗎？”白依依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可是徐承遮遮掩掩地不知道在遮掩什么。
“你別擔心，少爺這是經常性的，沒關系的，現在已經醒了……”徐承咬咬牙，想到了凌月剛剛告訴自己的話，說寧少庭把白依依氣生病了，已經半死不活了之類的話。
雖然聽著說話不像個半死不活的人，但是保險起見還是別告訴她實話的。
“你跟我說實話。”然而話還沒說完，徐承的謊言馬上就被識破了，剩下的長篇大論被噎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難受得他差點當場咳嗽起來。
“快點！”
“老大他……今天剛醒，情況不太好，但是你別擔心，沒有生命危險的！”迫不得已，徐承只要咬牙全盤托出。
“他昏迷了整整兩天嗎？”白依依只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心里的恐慌感雖然有所減緩，但是無窮無盡的擔憂又像潮水涌了上來。
“嗯，聽說期間醒過一兩次，但是只是說胡話，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自從他出院之后，我們的聯系就少了很多，我現在也不能隨便去寧家了。”
徐承有些悲涼道，短短的幾個月物是人非，他現在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我……知道了。”白依依顫抖著掛斷電話，魂不附體地呆坐了半晌，突然又掀開了被子翻身下床，本身腳下虛浮，落地的一瞬間整個人身體前傾，直接趴在了地上。
巨大聲響驚動了正一臉羞赧上樓的凌月，她三兩步跑進來，將白依依扶起來。
“有什么事叫我一聲就可以啊！為什么非要自己爬起來啊？”凌月一邊抱怨，一邊努力地支撐著白依依的體重，將她半扶著放在了床上。
大概剛才摔狠了，白依依半晌才回過神來，顧不得膝蓋處劇烈的疼痛，拉著凌月的手，雙眸濡濕看著凌月哀求道：“凌月……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去見見少庭啊？他昏迷了兩天，今天才醒，我擔心……”
“……”聽到寧少庭的名字，凌月的臉馬上就沉了下來，站直了身體俯視著神情哀切的白依依，一言不發。
“凌月！”
“……”眼神越發冰冷，但是被白依依抓著的手卻一動不動。
“……我知道了，對不起。”白依依眸色倏地失去了神采，苦笑著回了一句，安分地躺回了被子里，用力地裹住的身子，仿佛溫度適宜的房間里也讓她感覺到了無邊的寒冷。
風透過半闔的窗戶，帶著獨屬于秋的香甜桂花香，打破了整個房間的靜謐的空氣，卻打不破此刻兩個人之間的隔閡。
凌月不希望她再繼續折騰自己，不希望看到她最后遍體鱗傷，白依依只覺得全世界都在阻止自己，明明能意識到自己太過執拗，但是……
涉及情感，人的行為向來不太受理智控制不是嗎？
凌月站在原地，等了半晌等不到白依依說話，自覺自己剛才態度可能有些過分，病中的白依依接受不了也正常，只能嘆口氣率先妥協。
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張紙，放在了床頭，凌月無奈地瞅著白依依的后腦勺開口：“你不是還要參加那個設計比賽嗎？你投的初稿過了，馬上就是復試了，你打算怎么辦？”
“我……我會好好準備的。”比賽的事情白依依很上心，至少不比案子的事情關注度小，但是按照她現在的狀態，想要在半個月的時間內交出一份能拿到好成績的設計來，實在有些天方夜譚。
“案子在身寧少庭短期之內不會出國，而且接下來的案子你的沒必要一直跟著了，好好準備考試吧，至于寧少庭的身體，有楊南音這個醫學高材生在，你沒必要這么擔心。”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擔心白依依，但是話里話外還能聽得出來她有些生氣。
“正是因為是楊南音我才擔心的。”白依依頭埋在枕頭上，聲音悶悶的，但是凌月還是清楚地聽到了她的話。
但是她并不相信，“你別疑神疑鬼了，寧少庭的病總不可能是楊南音一手促成的吧？”凌月搖頭，將白依依從被子里扒出來，嚴肅道：“寧家人再器重楊南音，也不會讓她害了自己兒子的。”
“……可是我總覺得，少庭變成現在的模樣，就是楊南音搞的鬼，當初她回國也是，之后的醫院也是，從她出現之后所有地事情都不一樣了。”白依依看起來很冷靜，沉郁的神情給她的話增添了不少說服力。
然而凌月還是覺得很扯，現實生活不是小說電視劇，哪里會有人鋌而走險做那種事情？傷害寧少庭？能給她楊南音帶來什么好處？
“你相信我啊凌月，你不相信寧少庭你也應該相信我！”凌月懷疑的目光刺激到的白依依，她一把拽住凌月的手，湊到她面前強調，“我現在很冷靜！你要相信我的話啊！”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凌月抵不過她如此認真的態度，只能低頭答應，“但是你別抱太大希望，寧家現在把寧少庭護得跟個寶似的，他出來或者把你弄進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嗯，我就想聽聽他的聲音，確定一下他現在的狀態就可以。”白依依忙不迭地點頭，懇切道。
“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去安排。”凌月心里有了計較，讓白依依去寧家或者讓寧少庭出來都是不現實的，但是如果只是一通電話的話，她還是可以辦到的。
白依依點頭，蒼白的小臉上泛起了些許的紅潤，她在凌月要起身離開時拉住她的手糯糯道歉：“剛才……抱歉，我不是故意這么對你的。”
“知道。”凌月垂眸看她一眼，勾唇安慰道，“總而言之，現在對你來說，身體和考試是最重要的，你自己要分的清楚輕重。”
“嗯。”白依依用力點頭，感激的眼神讓凌月不好意思地轉了頭。
安頓好白依依，凌月回到客廳時才發現廖凱峻居然還沒有離開，而且那悠然自得的模樣簡直就像把這里當成了自己家，看著凌月下了樓還特意給她磨了一杯咖啡。
“給，看你精神不太好。”
“你怎么還在這里，公司不忙嗎？”凌月沒精力跟他鬧騰，順手接過杯子，仰頭喝了一口，內心驚嘆于他手藝的同時，嘴里卻順溜地說些趕人的話。
“不忙，所以過來看看你。”
“……我很好，你還是回去吧。”
凌月放下杯子，公式化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了，廖凱峻當然能看得到她眼睛里地不耐煩和焦躁，但是他還是很好脾氣地回答：“那我這就走了？”
“不送。”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故作豪放的姿勢讓她頗有些不自在，但是一想到很前的人還在看，她還是很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更加“不拘小節”。
“很可愛，那我走了。”
凌月聽到頭頂的人輕笑一聲，隨即吐出一句讓她驚愕到下巴都合不上的三個字，直到玄關處傳來關門的聲音，她還沉浸在驚嚇中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