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白依依,就連旁聽席都傳來一陣騷動,不過崔律師但是一臉淡定,仿佛這樣的情況他早就預料到了。
“請原告方提交證據。”
審判長一聲令下,原告方律師起身,輕蔑地朝著被告席看一眼,一臉欠揍的表情地將一文件袋的證據送到了審判席,等待審判長查看的時間還意味不明地朝著崔律師看一眼。
寧少庭神情冷淡地垂著頭做自己的事情,全程事不關己的模樣讓白依依心情更加復雜。
為什么他能這么風淡云輕呢?為什么同樣身為當事人,她所承受的煎熬要這么多呢?
“請書記員將證據交給被告查看。”
聽到審判長的聲音,白依依這才勉強收回了落在寧少庭身上的視線,手掌微微顫抖地翻開的文件夾。
“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你們這是在做偽證!你們這是在犯罪!”
在看到證據的一瞬間,白依依眼前一黑幾乎昏過去。
什么婚姻存續期間行為不檢點,什么出-軌之類不堪入目的一眼,白紙黑字清晰地呈現在白依依的眼前。
明明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被告,請你冷靜!”審判長從始至終事不關己一臉冷漠,聽到白依依喊出聲時敲了敲法槌要求道。
崔律師在桌子底下拽一把白依依,湊近他的耳畔:“別著急,我們還有辦法,冷靜點。”
“可是不是真的,這不能當做證據的!”白依依最恨的,就是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她的頭上,寧家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既然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也能做得出來。
“先冷靜,你這樣只會起到反作用。”
法庭上最重要的是紀律,只要今天白依依繼續這樣鬧下去,別說法官有沒有被寧家收買了,光是白依依的態度就足夠敗壞好感了。
“……好,我冷靜。”白依依盯著律師的眼睛看半晌,又轉頭看向旁聽席的凌月,她一臉焦急,努力地揮手示意白依依先坐下來。
“被告有什么需要說的嗎?”
法庭上終于安靜下來了,審判長明顯松了一口氣,語氣不甚和善地問。
“鑒于原告提交的證據我方并未提前收到副本,所以我當要求暫時休庭擇日再審。”崔律師站起身,先是客氣地朝著法官鞠躬,然后才要求道。
審判長先是皺眉,不過鑒于他的要求也并不是沒有依據,和身旁的審判員商量半晌之后便當庭宣布了。
退庭的時候,寧少庭在法槌落下的那一刻,起身便朝著出口走去,例行公事般的態度讓凌月都無法忍受了。
白依依還在被告席上,離得近的凌月一把扯住寧少庭的袖子,抬起頭對上他漠然的視線嘲諷道:“寧家還真是下了血本了,偽證居然都做的出來,而你就眼睜睜地看著白依依被誣陷最后名譽掃地嗎?”
“放手,還有你說什么我根本聽不懂。”寧少庭在察覺到楊南音意圖之后心情始終不安又煩躁,這會兒被凌月用這種語氣嘲諷,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聽不懂?呵呵……”凌月起身,然而手還是緊緊地拽著寧少庭的袖子。
“放手。”寧少庭又道。
“不放你又能怎么樣?當中打我嗎?那我就要讓全南洲市的人都知道,寧家少爺北霖繼承人這副面具底下是什么丑惡的嘴臉!”
“不知所謂!”寧少庭大概也火了,一把甩開了凌月的手,然而凌月在被甩開的一瞬間又猛地重新抓了回去,惡狠狠的眼神讓寧少庭以為他們之間有殺父之仇。
“凌月,讓我跟他談吧。”
兩個人糾纏地難解難分時,白依依已經走到了他們兩個身后,眼神落在寧少庭的后腦勺上,握住凌月的手輕輕一拍。
“我覺得我沒有什么需要跟你談的。”
“這由不得你。”白依依停頓片刻,拉住了又要發飆的凌月,抬頭對上寧少庭的眸子,“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無論是離婚還是你個楊南音的訂婚。”
…………
寧少庭像是厭煩了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淺笑著轉身面對白依依,“好啊,我也覺得我們之間有些問題需要解決。”
話音落下,兩個人特別有默契地前后腳往外走去,彼此之間恰到好處的距離完全符合他們之間微妙的關系。
徐承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湊到凌月的跟前,一臉擔憂地望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跟凌月低聲咬耳朵:“你說不會有事吧?記者什么的還有在外邊呢。”
“沒事,停車場他們進不去的,而且比起楊南音,被記者拍到也無所謂。”
凌月挑眉,在法院的院子里找了一處長椅坐下,點開了新聞網站。
大概也是為了避嫌,今日出庭的只有寧少庭和律師兩個人,楊南音始終沒有露面過,這也算她有點自知之明。
要不然,她真能當著這么多記者的面讓她顏面盡失。
“你覺得,他們兩個不會……吵起來吧?”徐承跟在凌月的身后,莫名有些擔憂,眼神時不時就要往身后望一望。
“你這么擔心?之前干嘛去了?”凌月白眼望天,自從白依依回來之后,徐承的表現讓她失望至極,一天到晚見不到人影就算了,像今天法庭上突然提交證據讓人這么大的消息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不是廢物是什么?
“抱歉。”徐承的不辯解,只低頭認錯,眼神的糾結掙扎看得凌月又是一陣肉疼,朝著他的背上猛地拍一巴掌,兇巴巴地問:“你到底想說什么,扭扭捏捏的比我還像個女人。”
“……公司最近出了點狀況,我也沒個商量的人,老大我聯系不到,而且你感覺……他變了很多。”
“變了?”凌月皺眉,心里暗暗想到:怎么一個兩個都是這么形容,難不成那寧少庭還能光天化日之下被別人附體不成?
“對以前的舊人沒那么親近了,而且對我的態度就像……只是一個認識的人而已,他仿佛在刻意跟以前的事情劃清界限。”
徐承側頭看凌月,眼神莫名有些悲傷,凌月嗓子一緊,突然就說不出責怪寧少庭的話了。
無論對白依依還是對徐承來說,寧少庭的這種變化,可以說是痛徹心扉的吧?
“公司呢?出什么事情了?”凌月不自然地撇開視線,試圖轉移話題,寧少庭的變化就是橫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碰一下就會疼。
她還是不要去觸碰得好。
白依依跟在寧少庭的身后,腳步不停直接去了停車場,這會兒記者還沒有堵在這里,寧少庭為了保險起見,推開車門示意白依依上車說。
白依依也沒有反對,等到寧少庭給她推開車門,徑直坐在的副駕駛,而寧少庭轉身也上了駕駛座。
熟悉的位置,還有本應該熟悉的人,彈指一揮間都成了滄海桑田,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說罷,你到底想怎么樣?”寧少庭目視前方,理所應當的平靜讓白依依一陣苦笑。
“少庭,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你怎么還跟我演戲呢?”白依依強撐起笑臉,伸手拉住的寧少庭擱在大腿上的手,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掌塞進去,聲音軟軟糯糯地撒嬌道。
寧少庭身體一僵,手掌里突然傳來的溫熱觸感讓他不由地收回了手,可是在分開的一刻,他潛意識里又一陣失落。
手被甩開了,白依依遲鈍地看著自己孤零零的手,半晌才苦笑一聲。
“其實我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堅強的,我也會痛也會哭,可是在事情發生到現在,我始終沒有放棄,那是我始終相信你是有苦衷的,你可能為了保護你不得不這么冷淡得對我……可是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讓我不那么堅信了……”
寧少庭微微皺眉,伸手捂住了心臟的位置,剛才那一瞬間的疼痛轉瞬即逝,短暫卻留下了真切的痕跡,他知道自己確實因為眼前這個女人的眼淚而心痛了。
可是理由呢?一個欺騙他感情,想盡辦法貪圖他錢的女人,還有什么值得他心疼的?
“還有那些所謂的證據……你看過嗎?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白依依淚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視線,聲線也沙啞到語不成調。
渾身的氣力都用來支撐自己不在他的面前倒下了,腦袋暈暈乎乎地幾乎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就連心臟,都是一陣陣緊縮的疼痛。
“證據?是你個寧景軒的嗎?”說道這里,寧少庭才終于有了點反應,他輕笑著轉頭看她,“那不然呢?鐵證如山,大半夜和別的男人進出高級酒店,你還想說自己是清白的嗎?”
“你說過你會相信我的……”從未見過的嘲諷面容,還有輕蔑又厭惡的眼神,這些都不應該出現在寧少庭臉上的表情,竟然讓她看到了。
到底哪里出錯呢?到底他們之間……哪一步走錯了?
“相信你?一個為了錢接近我,欺騙我結婚的女人,哪里值得我相信?”
……
不,不對,你說的不對……
我沒有這么做,這不是事實……
可是為什么你的表情……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