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左右,白依依實在是困得受不了了,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可她又不敢輕易睡著,就怕那位歐先生或是那個小胡子臨時起了殺意,趁她睡著的時候把她殺了,然后棄尸深山,讓明崢他們連尸體也找不到。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白依依打了個激靈,腦子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她離開椅子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后,把耳朵緊緊貼在了木門上,屏住呼吸探聽外面的情況。
然而,腳步聲卻消失了。
白依依心想,會不會是有人偶爾經過,所以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透過那扇薄薄的木門,白依依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得到,有人正在用鑰匙開鎖!
她被嚇得心跳加快,右手下意識緊緊捂住了嘴巴!眼看著那扇門就要被打開了,她回頭往屋內掃視了一圈,發現唯一可以擋住木門的就只有一張椅子!
情急之下,她只好側身躲到角落里,心里祈禱進來的人在沒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以為她逃了,立刻轉身離開這間屋子。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那人在推開門的一剎那就注意到了躲在門后的她……
白依依驚恐地瞪大了眼珠子,正當她想放聲尖叫時,那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唔唔!”他從喉嚨里發出了一陣意味不明的聲音。
這會兒白依依才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她松了口氣,心中懸著的大石也落下了,“唔唔,唔唔唔唔……”她小小地掙扎了一下,示意對方松開她的嘴巴。
只見男人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慢慢地把手從她嘴上放了下來。
白依依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本來想大聲斥罵對方一番,質問他為什么大半夜的跑來嚇人,但在他警告的眼神中,她漸漸壓低了音量,以細若蚊蚋的嗓音說道:“不是,你怎么突然進來了?難道這是歐先生的意思?他叫你秘密地解決掉我?”
男人搖了搖頭,接著又舉起了手中的鑰匙,在白依依眼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你不準備殺我?這鑰匙是怎么來的?”
他簡單地打了幾個手勢,白依依很快就明白了。
“哦……你的意思是,這個鑰匙是你偷來的?那你為什么……”說著說著,她腦中靈光一現,兩只眼睛像探照燈似的,突然亮了起來,“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偷偷救我出去?”
問這話的時候,她顯得特別地小心翼翼,似乎根本不敢相信天上有這么大的餡餅掉下來,還直覺砸在了她的腦袋上。她舔了舔唇,一時之間竟忘了該如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意思,驚喜而又慌亂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方,吞吞吐吐地說道:“你……你這樣做……就……就不怕被他們發現,然后……然后怪罪在你頭上嗎?為……為了……救我……你連命都不要啦?”
男人又做了一連串的手勢,大概意思就是,他現在沒什么時間解釋了,如果她還想活命,就乖乖跟著他走,否則留在這里就是死路一條。
白依依幾乎沒怎么猶豫就點了點頭,她任由對方抓住自己的手,感激地對他說:“阿飛,謝謝你啊,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如果我能活著逃出去,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哎,不對,你可以和我一起逃啊!反正你跟著那些人也沒什么前途,甚至每天都要擔驚受怕,既然這樣,那你為什么不早點……”
話還沒說完,男人,也就是阿飛,突然轉頭瞪了她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說: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扔下你不管了!
白依依連忙閉上了嘴巴。
阿飛帶她走的是另外一條小路。
他了解這附近究竟埋伏了多少歐先生的人,所以很輕易就避開了他們的視線,沿著那條小溪一直往下,將白依依帶到了另一片小山林。
由于這幾天都在漲潮,小溪里的水都溢出來了,把兩邊的路都弄濕了。白依依穿著拖鞋不好走,好幾次把腳陷進了被水和得稀爛的泥坑里,還差點摔倒。
阿飛在路上沒少被她拖累,但他依然毫無怨言,甚至還一直緊緊抓住她的手,一刻也沒松開。
快要走出這片山林的時候,白依依突然停了下來,整張臉幾乎皺成了一團,表情極其的痛苦,“等……等等!停一下!我……我好像……弄傷腳了!”
阿飛立刻蹲下來檢查她的兩只腳。
果然,她的右腳腳踝被劃傷了,上面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口子,現在正汩汩流血。
阿飛皺了皺眉,隨即起身將她拉到一邊,用眼神示意她站著別動,自己則轉身找藥草去了。
白依依疼得臉色發白,牙齒也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幾乎將嘴唇咬破一層皮。見阿飛離她越來越遠,她心里很沒有安全感,于是著急地叫了他一聲,“阿飛!不要找了,你快點回來吧,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太陽似乎也要出來了,密密麻麻的山林里透進了熹微晨光,照亮了前面的路。
白依依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小胡子他們隨時都要追上來,將她重新抓回那間小木屋。
其實她最擔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阿飛,畢竟她還有些許利用價值,那位歐先生說什么也不會輕易殺了她的。但阿飛就不一樣了,他偷了鑰匙帶她出來,就相當于背叛了他們,一旦被他們逮到,后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白依依咬了咬后槽牙,忍痛走向離她越來越遠的阿飛。
她邊走邊喊:“阿飛!我說別找了!這點痛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現在有比找藥草更重要的事,就是逃命!”
阿飛轉過身來,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等她走近之后,他二話不說彎下腰來,用石頭砸爛了手中的藥草,然后把藥草敷在她受傷的腳踝上。
白依依只覺腳上一陣刺痛,但在敷上藥草之后,傷口的失血程度確實減輕了不少。
她低頭對阿飛說:“阿飛,在他們沒發現我失蹤之前,你還是趕快回去吧,這樣你還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要你把鑰匙扔了,歐先生是不會懷疑到你身上來的!聽我的,現在就回去,我會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阿飛沒吱聲,他只深深地看了白依依一眼,然后伸手從腰間別出了一把小刀。
那把刀是小胡子之前拿來威脅她的利器。
白依依有些驚慌地后退了一步,卻突然被阿飛抓住了手腕,與此同時,對方將那把刀塞到了她手里。
白依依這才明白過來阿飛是想把刀給她,而不是想傷害她。想想也是,他千辛萬苦將自己帶出來,沒理由會在這時殺了她。
她真是太差勁了,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懷疑阿飛。要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她可能一輩子也逃不出那間小木屋。
“阿飛……謝謝你……不過我拿著這把刀也沒用,我……”
阿飛沖她搖了搖頭,然后做了個捂胸的動作。
“你是想讓我留著防身?”
他點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白依依一時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表達自己感激的心情。
再過一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為了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白依依不顧腳上的傷勢,硬撐著和阿飛又走了一段路。
“阿飛,你到底要把我帶去哪里?除了明崢開發的那片地之外,這座島上還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嗎?”
“唔唔,唔唔唔唔……”阿飛又打了幾個手勢,并指向這片山林的盡頭,不停地在向她解釋。
白依依被他的手勢弄得一頭霧水。
“什么意思?船?有船?你的意思是,島上還有其他的船?”
“嗯嗯!”
“真的嗎!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會開船嗎?”白依依激動地一把抓住了阿飛的手。
如果島上還有其他游艇的話,那她豈不是可以直接逃離這座小島了?
可是……
出了這座島就是公海,以阿飛一個人的能力,真的可以把她帶回南洲市嗎?
白依依一時興奮,一時煩躁,情緒來回起伏,就像這幾天漲漲停停的海水。
她稍微思索了一番,問道:“阿飛,你是不是準備開船帶我離開這座小島?那你是不是一早就想好離開那些人了?”
這一次,阿飛沒有回答她。
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過,這種沉默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林間傳來了兩撥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撥是從他們左前方傳來的,另一撥則是從他們身后傳來的。
白依依還沒來得及猜測是什么人的腳步聲,就被一聲清脆的槍響嚇得心臟驟停。
她和阿飛兩人同時僵在了原地。
“看你們可以逃到哪兒去!”是歐先生的聲音。
與此同時,林間響起了另一道粗獷的聲音。
“大少!人找到了!他們就在前面!其他人都趕緊給我過來!別磨磨唧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