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都。
某間高級包廂里面,各色男女在燈光的照射下扭成一團,有人舉杯高呼,有人左擁右抱,還有人扯開嗓子放聲嘶吼……
被簇擁在沙發正中間的男人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不知是因為包廂內過高的分貝吵到了他,還是因為某個陪酒的艷麗女郎手抖了一下,將高腳杯中的香檳灑了點出來,弄濕了他的西裝褲,總之,他很沒來由地感到了不爽。當旁邊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將酒杯遞到他嘴邊時,他冷著臉擋下了她的手。
周圍的人很快就察覺到了氣氛變化,他們停下起哄,一致看向那位面沉如霜的男人。
有人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少,是不是這酒喝不出味道啊?那要不要我立刻叫服務員來,讓他們把這里的酒統統都換了?”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揣著討好獻媚的心思將他心里的想法猜了個遍。
只可惜,男人都不買賬,他理了理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慢悠悠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站著,其他人自然不敢坐著,那一排沙發上的人全都站起來了,而且還很默契地朝中間那個位置靠攏。
嘈雜的音樂聲中,只聽男人頭疼地嘆了口氣,以一道音量不大、但卻很有聲勢的嗓音低低說道:“這音樂實在是太吵了,誰去叫DJ換首歌?我重重有賞。”
話音剛落,原本圍在他身邊那群人便爭先恐后地跑向吧臺,一個比一個拼命。
留下來的幾個男人都是過了腦子的,他們不像那些主人扔了骨頭就撒腿往前狂奔的“忠犬”,一個個跟老狐貍似的,都琢磨著該如何套出“主人”的心思。
有人問了,“二少,你想換首什么樣的歌?搖滾類的?抒情類的?還是古典類的?”
被稱為“二少”的男人突然笑了一下,轉頭將意味不明的視線定格在那位說話人的臉上,反問道:“你認為古典樂符合夜店的風格嗎?在這種地方放古典樂,和在墳頭蹦迪有什么區別?嗯?”
那人在其他男人的嘲笑聲漸漸垂下了腦袋,嘴巴里還不停地說:“是是是,二少你說得極是!我沒那個欣賞能力,怪我、怪我!”
其他人還想出主意,結果男人一抬手,他們就很識趣地把話咽回了肚子當中。
只見男人把手插進兜里,臉色無聊地對他們說:“我出去透透氣,你們誰也不要跟上來。”
說完,他不顧眾人的挽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凌月收拾好自己匆匆趕來的時候,碰巧就在包廂外面遇見了廖凱峰。
一開始因為走廊光線昏暗,她還差點認不出人來,但拿著照片對著他的背影確認了好幾次之后,她終于敢肯定與她擦身而過的那個人就是廖凱峰了。
凌月立刻試探性地喊了聲他的名字。
“廖凱峰?”
男人身形一頓,接著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四目相接,廖凱峰眼中看不出一絲波瀾。
凌月只好踩著高跟鞋碎步走到他面前,朝他露出了一抹職業假笑,她從包包里翻出了一張名片,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凌風集團的總經理,凌月。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和你哥哥廖凱峻是大學同學,家父跟廖老先生也有一些交情。沒想到會在麗都碰到你,真是巧啊!”
廖凱峰原本是不屑理她的,但在聽到她和廖凱峻曾是大學同學的時候,緊皺著的眉毛有了些許松動。
他伸出兩指夾住了凌月遞來的名片,根本沒看一眼就塞進了西裝的上口袋中,嘴角噙著笑向凌月伸出了右手,“凌小姐你好,我也很意外你居然能認得出我來,抱歉,因為我很少參加公司舉辦的商會,所以對你本人沒什么印象。不過既然你認識我哥哥,和他還是舊交,那你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也可以來找我。”說著,他還了她一張樣式很普通的名片。
凌月和他握了握手,笑道:“你還真大方,竟然會對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許下這樣的承諾。雖然是口頭承諾,可我能夠感受得到你的誠意,希望你說到做到。”
廖凱峰但笑不語。
“對了,你是來這里放松心情的么?要不要我請你喝一杯?”凌月將散落在肩頭上的頭發撩到了耳后,露出形狀姣好的耳廓,及墜在耳垂下方的珍珠耳環,唇邊慢慢綻放出了一抹大方甜美的笑容。
她對她自己的外貌還是很有自信的。
就是不知道廖凱峰這條“大魚”會不會上鉤,慢慢落入她所設計的圈套。
廖凱峰瞇著眼,大半張臉藏在忽隱忽現的曖昧光線之中,表情看不出一絲變化。
就在凌月快要僵持不住的時候,他開口了。
“好啊,我們去個安靜點的地方,包廂太吵了,而且什么人都有,魚龍混雜的,你肯定不會喜歡一直待在里面。”
凌月俏皮地沖他眨了眨眼,“所以你也是出來透一口氣的?”
廖凱峰笑著點了點頭,“看來我們目的一致。”
兩人上了二樓,找了間相對比較安靜的酒吧,一邊喝酒一邊聊些有的沒的,氣氛還算可以。
“其實我和你哥哥并沒有什么來往,就算平時見到,也只是點頭問個好。在我眼里,你哥哥是個很高冷又很自律的男人,大學四年,他一直忙學業、忙兼職,我從來沒聽過有關他的花邊緋聞。追他的女孩子明明可以從大學城南排到大學城北,可他身邊卻從來沒有出現過與他關系曖昧的異性,男生們都佩服得五體投地,還偷偷給他起了個外號。”
廖凱峰表現出了適度的好奇心,“什么外號?”
凌月喝了口加了冰的威士忌,勾唇笑道:“唐僧。”
廖凱峰終于還是破功了,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瞬間彎成了月牙狀,“這個外號還真挺適合我哥的!唐僧,真有意思,以后我也這么叫他,看他有什么反應。”
“別別別,你這么叫他的話,他肯定會問是誰告訴你的,畢竟知道他這個外號的人就只有他的大學同學,而他身邊的大學同學早就各奔東西了,我怕他會聯想到我!”
“放心,我是不會出賣你的。”
“那也不好啊!我希望能在你哥哥心目中留一個完美的形象!”
廖凱峰突然問她,“聽你這么說,你似乎對我哥哥還挺有好感的?需要我替你們牽橋搭線,進行一次聯誼么?”
凌月委婉地拒絕了,“不不不,不需要。你哥哥是天之驕子,我相信任何一個接觸過你哥哥的女人都會對他動心的。但是你哥哥眼光高啊,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喜歡的人,如果他真對我有意思的話,早就主動聯系我了,我們又不是沒有在公眾場合見過面。”
實際上,對廖凱峻那樣的男人,她是避之唯恐不及。因為兩人的個性都很強勢,她根本就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會依偎在某個男人的懷里,并向他撒嬌。
凌月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于是招手叫來調酒師,讓他多調兩杯瑪格麗特。
“你酒量似乎很不錯啊。”凌月邊說邊沖他舉起酒杯。
如果一個小時之內仍無法把他灌醉的話,她就得撤退了。
徐承還在外面等著她,她不能出任何意外讓他擔心。
這么想著,她主動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
廖凱峰淡然一笑,隨即陪她把酒一飲而盡,“你的酒量也很不錯,我很少碰到像你這么能喝的女人,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彼此彼此,不如我們今天就喝個盡興,看誰醉得最快?”
“我們是來聊天放松心情的,干嘛要把自己灌醉啊?還是說,你很喜歡喝醉的感覺?那就麻煩了,我可不想送一個爛醉如泥的女人回家啊。”廖凱峰意味深長地笑了。
“誰先喝醉還不一定呢!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我醉了,恐怕還得麻煩你送我回家,可你要是醉了,估計會有一大群人搶著要送你,我們兩個人的待遇是不一樣的。”
“這么說,你是一個人開車過來的?”
凌月點了點頭,“是啊,朋友間有個聚會,我本來是不想赴約的,但又推拒不了他們的好意,所以只好一個人開車過來了。你這么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先打個電話叫代駕,不然待會兒喝醉了就沒法開車回家了。”說著,她從包包里掏出手機,撥通了徐承的號碼。
她回頭看一眼廖凱峰,不好意思地沖他點了點頭,然后起身走向吧臺的另一邊。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手機那頭傳來徐承焦急的聲音,“喂!凌月,你現在在哪兒?有沒有見到廖凱峰?”
“見到了。”凌月刻意壓低了聲音,“不過色-誘失敗了,他似乎對我這種類型的美女不感冒,要不是我死纏爛打跟在他身邊,他恐怕早就走了。”
“你現在在哪兒?我進來找你!”
“不,不用,事情很快就有結果了,你再耐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