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嘴巴張大得能塞下一顆雞蛋,她明顯是不敢相信寧景軒竟然會來看她,“寧……寧副總,你……你怎么會來?”
這個時候他更應該陪在寧少庭的父母身邊吧?
寧景軒脫下了身上的西裝,滿臉擔憂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他皺了皺眉,似乎是不太贊同白依依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你一直把我當成是你上司,而不是朋友,所以才會對我的到來而感到驚訝吧?”
白依依差點就忍不住點頭了,但她知道,只要自己點頭,寧景軒就會露出一副很憂郁的表情,好像她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擔心把氣氛搞砸,她只能昧著良心搖了搖頭,“不是的,雖然很驚訝,可我也覺得很開心,畢竟我沒有什么朋友,唯一會關心我的人就只剩下公司里的同事了。”
寧少庭肯定也是關心她的,但她不能在寧景軒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寧景軒估計也猜到個十有八九了,她昏迷住院,寧少庭中彈受傷,這兩件事聯系起來,說他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誰信啊?
總裁因擔心員工而奮不顧身地替她擋子彈,這種理由也太扯了!
“寧大總裁他……他現在怎么樣了?手術是否成功?”
寧景軒扶了扶眼鏡,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瞇起,“你私底下也是這么稱呼他的嗎?”
“啊?”白依依一開始沒明白過來,臉上又是一副迷茫的表情。等她回味過來的時候,臉頰已經紅透了,寧景軒正用那雙頗具迷惑性的丹鳳眼緊緊盯著自己。
她把臉別到一邊,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這下子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的關系了?”
“我想外界還是不知道的,畢竟消息封鎖得很厲害。這里面蔣裕風也出了一份力,他現在正在為蔣瑤的事而忙得焦頭爛額,如果她綁架你的消息傳出去了,那她也就完了,蔣裕風即便有遮天蔽日的能耐也救不了她。”
“我想不到她會激進到那種程度……”白依依心情復雜地垂下了雙眸。
寧景軒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惡有惡報,她會受到法律制裁的。少庭他現在昏迷不醒,如果他沒事,那首先遭殃的肯定是風和,以他的行事作風,蔣家說不定會被連根拔起。”
“那是她應得的,當時要不是為了救我,寧少庭他也不會中槍……”說到這,她就忍不住想起了寧少庭替她擋槍的情形。
當時,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寧少庭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她寧愿他沒有找來那個倉庫,寧愿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她,甚至寧愿他從沒認識自己,并和她開始了一段糊里糊涂的婚姻……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那個男人對她來說有多重要,重要到只要他能夠活下來,那她以后不論怎么樣都無所謂了。
想著想著,心臟不由自主地揪成了一團,她握了握拳頭,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弄濕了干凈潔白的絨被。
寧景軒大概是沒預料到她會哭,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慌失措的表情,但他很善于偽裝自己,所以很快便收起了那絲慌亂的情緒,輕輕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這么說來,我弟弟他對你還真是用情至深啊……我還以為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的初戀,呵,那我豈不是有機會了?難怪他之前對我總是十分堤防,他估計是不希望你離我太近吧?”
“你們……”白依依不好意思地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聲音沙啞地問道:“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嗎?為何關系會變得那么僵?別告訴我是因為楊南音。”
兩兄弟為了一個女人而反目成仇,這也太狗血了吧?雖然可能性很大,但兩人都不太像是會沉溺于愛情的男人,愛情和親情,他們肯定能分得清孰輕孰重。況且,他們兩人之間還存在著利益關系,寧少庭不可能為了一個已經離開的女人,而處處針對和他既有血緣關系、又有利益關系的寧景軒。
“我和少庭之間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說了你也不懂。”他起身摸了摸白依依的頭發,“乖,好好待在病房里休息,你想見他的話,我會想辦法替你安排的。”
白依依眼前一亮,驚喜地問道:“真的嗎?你真的會想辦法讓我見他一面?”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我要謝謝他,還要和他說對不起,總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系就這么結束了……寧副總,請你幫幫我!”
寧景軒拉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語氣堅定地向她保證:“真的,我會盡我所能。我想,當少庭醒來的時候,也會想要見到你吧?”
“嗯!”她鼻頭一酸,忍不住又想哭出來,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并用力地回握了一下寧景軒的大手,“謝謝你,寧副總!”
“假如你把我當朋友,就不需要對我這么客氣。”
“那……”白依依很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那拜托你了,寧副總!”
寧景軒沖她溫和一笑,“好。”
…………
手術很成功,寧少庭背后的子彈已經被取出來了,但他仍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于是醫生將他安排進了重癥監護室。
家屬不能隨便進去探視,羅琴和寧世志都要急死了。
“那是我兒子!我進去看看他的情況都不行嗎?”
醫生很為難地向她解釋,“寧先生剛結束了手術,我們必須對他的身、體進行嚴密監測,短時間內最好還是不要進去。”
羅琴哭喪著臉問他,“那我兒子什么時候才會醒來?”
“這個……”醫生想了想,不確定地回道:“看寧先生的恢復情況吧,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醒來是遲早的事情。”
楊南音跟著勸道:“對啊,少庭他已經脫離危險期了,那就意味著他沒事了。伯母,你再耐心地等一等,再過兩三個小時,家屬就能進去探望了。”
聽她這么說,羅琴總算是放下了心口一塊大石,“南音,你說真的?”
楊南音用力點了點頭,“我騙你干嘛?這方面我比較有經驗,如果伯母你實在不放心,我可以先替你進去看看。”
“好!好!你現在就進去!南音,你現在就進去!”羅琴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似乎將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楊南音和那位醫生商量了一下,很快便說服他拿到了一件清潔隔離衣。
進去之后,她用酒精做了下消毒,回頭沖重癥監護室外面的羅琴和寧世志點了點頭。接著,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寧少庭的病床前,站在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久久沒有說話。
原本高大而充滿氣場的男人,此時此刻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他的手連接著各種冰冷的儀器,整張臉幾乎被氧氣罩遮住了,只露出了一雙緊閉著的眼睛。楊南音看了眼心電圖的走勢,總感覺他的生命力都被這些儀器抽走了,每呼吸一下都覺得心痛難忍。
這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寧少庭。
她很想伸出手撫上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輕聲將他喚醒,讓他好好地看她一眼,可她不能這么做,因為他現在還是個重癥病人。
“為了救那個女人,值得嗎?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是怎么樣的?我真后悔當初不夠堅定,讓你從我身邊離開。但是,以后不會了,既然老天爺給了我們重逢的機會,我一定不會重蹈覆轍。少庭,你等著吧,我會讓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邊的。”
五分鐘后,她從重癥監護室里出來了。
羅琴連忙問道:“怎么樣?少庭他看起來是不是好多了?南音,他究竟什么時候會醒來?”
楊南音搖了搖頭,老實回道:“這種事我也不清楚。”
“怎么會這樣!你不是進去看他了嗎?怎么會……”
寧世志一臉嚴肅地打斷了她的話,“羅琴!南音她雖然也是醫學專業的,但她畢竟不是醫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你就不要再為難她了!”
他的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羅琴立即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寧世志轉而去看一直沒怎么吭聲的徐承,“小徐,你說,少庭他到底是怎么受傷的?是不是真如那些警察所說,他是為了救那個女人才中彈的?”
徐承立馬從長椅上站起來,戰戰兢兢地說:“我……我其實也不太清楚……當時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沒人想到蔣瑤會藏在倉庫里面,所以……”
“你不要為那個女人開脫!說實話!”
“總裁他當時的確是想要沖上去替白依依解綁,但誰也不知道……”
“行了!”寧世志不耐煩地對他說:“那個女人叫白依依是吧?她現在在哪個病房?我倒要親自去看看,把我兒子迷惑成這樣的女人究竟長什么樣!”
楊南音出聲叫住了他,“伯父,還是讓我去吧,我正好有話想對她說。”